窗户玻璃轻易地被砸开,暗夜中的羽族战士毫不迟疑,利刃直取床上女人的咽喉!
江温鱼猛然睁开眼,就地滚落床下,迅速爬起来,随手抓起旁边的台灯挡住这一击!
深夜外面一片漆黑,可江宁这具躯体的五感也异于常人,仍然能看清凶手的面容。不是聂郢,不是周琪,不是那天在废弃工厂围攻聂郢的行凶者。
是陌生人,身体和行动的特征却体现出他们亦是羽族的一员!
此时另外两人也从窗口鱼贯而入。电光火石之间,江温鱼粗略理了下这里面的因果关系。她和羽族产生的唯一矛盾就是那天在废弃工厂救了聂郢,凶手离开之前还放了狠话,要来取她性命。
看来这些凶手还挺言出必行的。
江温鱼没空去指责聂郢带给她的灾难,在幻境中她不是天下第一的江宗主,没有修为,甚至连贪狼剑也不在身边。
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软弱可欺。
羽族的招式简单利落,显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杀了她。江温鱼步步后退,利用手边一切能抓住的东西。可这三个人也是羽族的精锐战士,江温鱼左支右绌,很快就受了伤。
江温鱼手里抓着水果刀,硬抗下羽族的利爪,余光看向窗外。
她住的这栋老公寓楼层并不高,距离地面也就七八米。
但七八米的高度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足以造成致命的伤害。
可大学生江温鱼真的是普通人吗?
江温鱼的确傲慢,但并不自大。她知道普通人是什么样子的,就算是有江宗主的灵魂入驻,那天在废旧工厂中,大学生江温鱼的表现也完全超出了标准。
再加上她敏锐的五感,强韧的身体,伤口愈合的速度——
对方派出三个杀手选择在深夜来刺杀她一个女大学生,就充分说明敌人对她的认可。更别说江温鱼早就有一种直觉,那天在酒店里看到聂郢从高处跳下迅速离开的时候,她也有种一跃而下的冲动。
她很相信直觉,也相信本能。
所以不再犹豫,侧身对羽族战士腹部一力狠踢,转身从窗口一跃而下!
这一夜,还没有结束。
南城东南方向百里之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山林。蜿蜒山路之上,一座宽阔精美的别墅坐落在半山腰。
深夜淅淅沥沥下了雨,可这里却灯火通明。
聂郢站在别墅门口,侍女为他打开了门:“少祭司大人。”
一名年长的侍女向他颌首行礼:“圣女大人在二楼的房间等您。”
他正准备进去,却心有所感,望向西北方向,升腾起隐隐约约的悸动。江温鱼……前两天夜里曾悄悄去看过她,看她无所事事,并无什么危险。
想来大祭司针对的是他,金色迦楼罗虽然痛恨人类,但尚且有他自己的骄傲在,不会去特地针对一个小姑娘。
可却在今夜这细雨落下的同时,没来由地有些不安。等向圣女汇报之后,再去看看她吧。不需要见面,只需要确认她是否安好。
毕竟……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聂郢向年长侍女回礼,试探道:“圣女大人可提过召我有何要事?”
他能猜到圣女这次召他,是因为前几天大祭司派人杀他一事,但猜不透圣女的意图和打算,不知今夜还来不来得及去看那个人类女子。
“并无。”年长侍女没有回答他:“少祭司还是快些过去吧。”
这座别墅只是圣女灵珠的其中一个歇脚之处,却无一处不精美。圣女在族中备受尊敬,宛如高山雕像一般令人仰望。
少祭司聂郢,是少有能被允许进入她房间的人。
这让羽族的战士既羡慕圣女对他的亲近,又厌恶他混杂的脏污血统。
如同他身为天生的迦楼罗,却偏偏是不祥的黑色迦楼罗。
聂郢走到圣女的房间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婉转动听的声音:“进来。”
推开门走了进去,梳妆台前坐着一个身姿曼妙的年轻女子。她肌肤如雪,眉如远山,透着高高在上的凌然不可侵犯。
灵珠背对着聂郢站了起来,身上的珍珠长裙迤逦拖地。她在卧室里面还穿着如此精美的礼服,并不让人觉得过于隆重,而是天生如此。
“金目君派人刺杀你的事,我已经听说了。”她转过身,目光从聂郢身上扫过:“看起来没有受伤,很好,没有丢了我的脸。”
其实聂郢对此心中还有疑惑,但圣女上来就盖章定论杀手是大祭司金目君派来的。
聂郢本来想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金目手下有再多效忠于他的羽族战士又如何?她有一个聂郢就足以。
灵珠当初留下聂郢,就是为了今天。虽然圣女能够帮助羽族战士觉醒血脉,可是每日训练他们的却是大祭司金目君和他的嫡系。金目君本身就是出色的战士,又是天生的金色迦楼罗,足以获得战士的忠诚于狂热。
灵珠同样是千年以来最出色的圣女。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能够与天地灵气沟通,甚至能在成年之后,背生双翼。按照羽族多年以前的设想,圣女灵珠将来嫁给金目君,将成为一段传奇佳话。
可灵珠不甘心。她凭什么只能做大祭司的附庸,只能做在圣地祈福的圣女?她是前任大祭司的女儿,有能力有手段,为什么仅仅因为她是女子,就只能做圣女,而不是全族的王?
好在聂郢出现了。她看出了黑色迦楼罗的潜力,训练他、培养他,直至他成为最忠诚的看门狗,最锋利的武器。
聂郢单膝跪地,头颅低垂:“我弄丢了离火令,请圣女责罚。”
灵珠面色陡然转冷,上前一步用力扇了他一巴掌:“没用的东西!”
圣地之中有一处被封印的禁地,传说打开禁地者能获得上古迦楼罗的传承,而离火令就是禁地的钥匙。
这是千年以来,任谁去看,那禁地都只不过是一座普通洞穴罢了,根本无从打开。离火令更多的现实意义是能够让佩戴者水火不沾,并且它象征着大祭司的权威。
前任大祭司,也就是灵珠的父亲意外而死,死亡之前并没有交代离火令的下落。虽然这并不影响金目君成为大祭司,但总归是少了那么一道程序。为了动摇金目君的权威,灵珠在全族大会面前指责金目君继位名不正言不顺,并扬言谁能找到离火令,令牌就归谁所有。
最终找到离火令的,是黑色迦楼罗,聂郢。
正如聂郢的观点,金目君虽然暴虐固执,但他是个有着传统战士骄傲的人。圣女灵珠当众说过这样的话,而他没有反驳,就视为认可。所以哪怕得到离火令的是他厌恶至极的聂郢,他也并没有做什么。
所以聂郢对于在废弃工厂的那场刺杀是有疑惑的。金目君想要杀他的意图从来没有遮掩,可却不会要求他交出离火令。那几个羽族战士真的是金目君派来的吗?还是说战士们出于对大祭司的维护,自作主张提出这个要求?
而且以聂郢本身的实力,那五个战士对他来说完全能够应对。那日他之所以如此狼狈,还要江温鱼来救,是因为在此之前中了毒。
普通的人类毒药当然不足以伤害到迦楼罗,所以那毒药是羽族用来专门针对他的。金目君堂堂正正的战士,怎么会用毒药?
再加上,事发之后,他始终在怀疑周琪那杯酒是因为谁的命令,但却隐而不发。
他依旧效忠于圣女……但效忠不意味着信任。
这一切都暂时不得而知,毕竟他与金目君是仇敌,不可能当面对质。
或者他还有一个选择,将所有的疑问诉诸于圣女灵珠。可是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被他压了下去。
……他对圣女当然是忠诚的。只是有些想法,下意识地不想让她知道。
对于圣女的惩罚他没有任何反抗,只是把头垂得更低:“是我的罪过,我一定会找回离火令。”
他如此恭顺的态度,让圣女平静下来。她打这一巴掌本来就是试探,虽然聂郢对她来说只是一条看门狗,狗并不需要得到尊重,但要是打得狠赶走了狗,可就得不偿失了。
现在的局势,对于灵珠来说也是危机四伏。离火令不知落在谁的手上,族中战士都被大祭司掌握,她没什么可动用的人手。想到这里她就觉得愤恨,为了得到更多支持,她不得不和罗澜合作,这才能藉由罗澜做些部署。
可罗澜是金目君的弟弟,虽然灵珠一直在挑拨这兄弟俩之间的关系,罗澜也暗中与她合作了,可谁又知道他最终会向哪一方倒戈呢?
罗澜与金目君不同。他长年在人类社会经营产业,早就沾染了人类阴险深沉的心肠。
想到这里,灵珠觉得可以给聂郢一些甜头。
她轻抚聂郢被他扇出指印的脸庞,仿佛刚才暴怒的不是她。轻声细语地说:“今夜留下来吧?我很怕,金目君想杀你,更想杀我。”
她弯下腰,托着聂郢的手臂让他站起来,嘴唇离的很近,往他耳朵里呵气:“就在这个房间里,你陪我睡。”
聂郢身体变得僵硬,他下意识地抗拒,但又不敢推开,担心开罪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