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宁绥远回到了他的公寓。
金雨负责把他的东西放回来,这会儿也在他的公寓里，正坐在沙发上喝茶，看着坐在旁边的宁绥远,他的内心无比复杂。
他还记得自己以前想要进门,就会被宁绥远一脸冷漠地拦住，说不喜欢自己的住处有其他人存在过的气息。
但现在他就在公寓内,坐着沙发，喝着茶。
他不觉得自己在他那里地位有所提升。
要么他变得亲民,并改掉了那些怪癖——这显然不可能；
要么他已经不把这当他的住处了,那这里就和待客室没什么区别，可以允许外人出入。
金雨想了想，试探道，“是这样，许总不是在黎湖买了栋别墅,我想去参观一下可以吗？”
宁绥远抬了抬眼看他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为什么要去？”
金雨坐了回去：“没什么。”
好的，得出结论了，他依旧排斥别人,但确实没把这里当住处了。
他想了想又问，“许总这么忙，你们即使住在一起也很难有交流，你平时在那边都做什么？”
宁绥远瞥他一眼，“看她睡觉。”
金雨想起他说过他不需要睡眠,那漫长的夜晚确实是没什么事可做。
不过听这意思，“看她睡觉”，这是夜生活特别贫乏,且不走肾吗？
金雨想了一下，许曈会包养宁绥远，至少对他有点意思，不可能花钱包养了，就放床头当花瓶养眼……宁绥远各方面条件都那么优渥，不物尽其用多可惜。
那就是宁绥远的问题了。
他思考片刻又说：“我之前发给你的那些东西看了吗？”
他说的不是剧本，而是在宁绥远刚被包养时，发给他的关于如何深入交流的指导。
“没看，不感兴趣。”
金雨目光渐渐奇怪起来，“你该不会是性冷淡吧？那许总岂不是要再包养一个？”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宁绥远对性冷淡没什么反应，对后者很敏感。
他冷冷看金雨一眼。
金雨立刻怂了投降，“对不起我瞎说的，许总不是这种人。”
宁绥远淡淡地收回视线，却也稍微上了心，皱了皱眉，“你之前说过，包养就是她想睡我……”
可她并不想睡他。
她还说过是非柏拉图式恋爱，但分明柏拉图得很。
金雨如履薄冰，“我当时说的不够全面，其实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啊，比如她其实是颜控，就喜欢你这张脸，也可能她就想谈场精神恋爱呢……”
其实他更想说，说不定是觉得你会捉鬼，在你在一起对她有好处。
他觉得这个可能性大点。
也只是觉得而已，他无法揣摩一个霸总的想法，毕竟他不是，说不定人家就是钱多烧的慌怎么办？
但他可以猜出宁绥远的心思，至少可以猜出，如果他说许曈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驱鬼，宁绥远大概率会非常不悦。
所以他没说。
隔了几分钟，宁绥远接到了许曈的电话。
许曈问：“你在哪？我让小刘开车过去。”
“在我的公寓。”宁绥远想起她不认路，又报了精确地址。
许曈很快到了。
她这回身上不是常在公司穿的正装，而是非常简单的衬衫长裤，站在门前对金雨笑道，“不好意思，又要借你艺人用一下了。”
她的态度很客气，金雨挺受用，“您随意用，如果您方便的话，帮我劝他接个剧本。”
马导演说过求宁绥远不如求许曈，金雨还记着这茬，就指望许曈能帮着说两句，让他接剧。
“那些剧本不接肯定有他的原因，我劝估计也没用。”许曈没轻易答应下来，“不过我可以帮着找个更合适的。”
他们走后，金雨仍在思索什么叫做“更合适”的。
坐在车上，宁绥远对她解释不接剧本的原因，“我不喜欢和别人肢体接触。”
许曈偏头看他一下，将手搭过去与他十指相扣，“是吗？”
宁绥远自然地扣住她的手，握紧了点，固执己见，“你不是别人。”
许曈轻笑一下。
并非所有导演都像马导演一样，可以为了角色删减剧本，而他又不愿意改掉这个“毛病”。
按常理来说，确实很难接到合适的剧本。
但架不住娱乐圈多的是想讨好他的人，他们可以把一流剧本送到他手上，他不愿意改，剧本可以改，改到他满意为止。
但是吧，这种删改得面目全非的剧本，大概率会扑街。
许曈转移话题，“马导演今天发的微博，你看到了没？”
宁绥远几乎不经营微博，“没看，怎么了？”
“剧组招商成功，电视剧要上星，马导演很激动，发了这部剧的定妆物料，在热搜上挂半天了。”
许曈丝毫不意外地解释，然后侧了侧头，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猜所有主演里最受关注的是谁？”
她都这么问了，是谁一目了然，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
但她就这么含笑看着他，显然是非要他说出来，他只好随了她的意愿，“是我对吗？”
“你很受小姑娘喜欢。”或者说，很受颜控喜欢。
娱乐圈很久没有出现容貌凌厉、气场强大型的明星了，他会受欢迎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许曈点开微博热搜，“要看一下吗？”
宁绥远对自己的热度并不太关心，“不用，我受你喜欢就够了。”
“让我想想，”许曈作势思考了一秒，而后笑道，“我挺喜欢的。”
宁绥远看她一眼。
如果把“挺”字去掉就更好了。
车进入了一个高档小区，在联合别墅前停下，站在门口等待的正是叶萩导演。
许曈昨天和宁绥远说好了，今天要到叶萩导演这里来。
宁绥远当然没有异议，比起她去工作一天见不着她，这个更合他心意。
何况叶芷是他属下的女友，又和许曈是旧相识，举手之劳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许曈更了解叶萩一些，比他想得更深。
叶萩给他们沏了茶，淡淡的茶香在室内萦绕，许曈喝了一口，寒暄几句，才进入正题，“其实我今天不是特意来找您的，只是在路上遇到了叶芷，顺便把她送回家。”
叶萩愣了一下才说，“许总别开玩笑了，叶芷昨天回来的晚，这会儿还在楼上睡觉呢。”
“哦？那真的是您女儿吗？”
叶萩表情立刻僵硬，手中的茶扣翻在桌面上，“你什么意思……”
许曈神色依旧平静，“您不就是因为这个才到处发求助邮件吗？”
“你都知道了？”
“她前后变化太大了，哪怕对她有点了解的人都会察觉到不对，”许曈把茶杯放下，“而且您的求助邮件发到了我男朋友的邮箱里。”
宁绥远因为这句男朋友，表情较平常温和很多。
但在别人看来依旧是冷清疏离的，叶萩看了他一下，又缓缓收回目光，垂下头，“我确实发了很多邮件，几乎娱乐圈但凡和鬼神有点联系的都接到了我的邮件……毫无用处。”
许曈猜到她在顾虑什么：“我刚才说了，我们遇到了叶芷并且把她送回了家，您要见见她吗？”
叶萩自然不信，但当自己女儿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就不得不信了。
母女两个含泪倾诉了一会儿。
叶萩再次从出来时，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宁绥远面前，“鬼王陛下，求您帮帮我们，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可以尽力去办，哪怕是要我的命……”
许曈偏了偏头，“鬼王？”
宁绥远怎么也没想到会这样掉马，移开眼，心虚地不去看她。
许曈不再关注这个，把她扶起来，又交谈了几句，叶萩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不假思索地点头答应了。
离开的路上，许曈对宁绥远说，“我和她说，可以帮她，但要用她剧本里一个角色来换。”
“这个角色……”
许曈了然：“没有肢体接触的戏份。”
女儿讨厌男人，叶萩又不忍心让女儿永远跑龙套、当配角，就耗时几年写了个男女主面都没见过的剧本。
她毕竟是拿奖无数的一线导演，又是给女儿量身定做的，更是费心，这个剧本质量很高，就是冲着拿奖去的。
这个剧本里的男主角，才是许曈今天过来的目的。
“她还说了什么？”
许曈随口道：“她让我多教教你怎么拍戏。”
宁绥远下意识问：“吻戏吗？”
许曈：“……”
男女主连直接接触都没有，就笔友关系，哪来的吻戏。
“不，你不师自通，不需要教拍吻戏。”
宁绥远很失望，“哦。”
许曈轻轻看过去，双眼微眯，好整以暇道：“比起这个，你能不能告诉我，她为什么管你叫鬼王陛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