赣江东岸,高台似城,高台之上,又有高楼矗立云端,高楼顶层牌匾上书三个烫金大字“滕王阁”,乃是北宋大词人苏东坡的手笔。此处正是三大名楼的滕王阁。三大名楼另外两个楼,分别是岳阳楼,有北宋范仲淹写下《岳阳楼记》,黄鹤楼,有唐代诗人崔颢写下《黄鹤楼》,而南昌城西的滕王阁,初唐少年天才王勃《滕王阁序》已经让滕王阁千古流芳,其中“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说得是滕王阁上瞭望赣江江景盛况,真是千古名句。
虽说是三大名楼之一,但为什么滕王阁不叫楼,说起来,这阁颇有历史渊源。唐朝时期,建筑规格等级很严,从平地而起的高层建筑,称为楼,而先砌好一个高台,再高台上建立楼宇,就称为阁。但不是所有的此类建筑都可以称做“阁”,“阁”必须是皇家亲赐。
滕王阁的滕王,就是唐高祖李渊第二十二子、唐太宗李世民之弟李元婴,最初被封于山东滕州,封为滕王,于是在山东滕州已建滕王阁,而后,太宗的儿子李治继位,滕王被贬到江南洪州,也就是南昌城,由于思念故地滕州,在这赣江东岸,又建立一座“滕王阁”,建成之日,大宴宾客,请人作赋,少年天才王勃,应邀写下了千古名篇《滕王阁序》,传遍天下,一时洛阳纸贵。
滕王此际身为皇叔,地位颇为敏感,于是,滕王在阁中与众文士饮酒作乐,潇洒度日。这南昌城原本就是王公贵胄流放之地,竟然有人胆敢越制皇家,高台建阁,当《滕王阁序》传至宫中,皇后武则天和皇帝李治两人大怒,削去滕王食邑,毁滕王阁,还将李元婴从洪州贬到滁州。李元婴见滁州四面皆山,反而觉得景色优美,便又逸兴横飞。李治闻报后,再次将他贬往隆州。
滕王在隆州生活了最后二十余年,滕王临死前,宾客探望,纷纷自责说若不是他们滋扰,也不至于失去滕王之位。
滕王李元婴笑问宾客:“为什么孤的封号是滕?”
众人不解。
“滕”就是水向上腾涌,”滕王笑了笑,说道:“多谢各位陪孤一程了。”
众人醒悟,以滕王的聪明才智,唐太宗李世民无疑会认为李元婴威胁皇权,封为“滕”实是警告,当年玄武门事变,太宗可是遍杀东宫府与齐王府,连婴儿都没有放过。滕王故意奢侈无度,意在表明只图享受生活,其实无心皇权。
滕王大笑几声,随即又长叹一声,失声悲切痛号,“建成大哥,元吉,小弟元婴就要来看你们了。”
没多久,滕王溘然而去。
而那少年天才王勃,写了《滕王阁序》后,就远赴交趾探望父亲,途中遇险落水身亡。
此后,历朝历代,滕王阁又毁又建,又建又毁,因天才王勃的《滕王阁序》的名气,经久不衰,凡建必须称作滕王阁,所以说,滕王阁还真是不怎么吉利的阁。
如今滕王阁重建之人,正是宁王朱宸濠。
而再过数日,五月初五,正是民间端午节,赣江之上,将会龙舟百舸争流,市井街面,繁花似锦,滕王阁又将要大宴宾客,招待群雄,在高楼之下,高台之上,选出个中原武林盟主。
宁王已经遣人封闭此处路段,最后的收工已经基本完成,工程校研却是南京工程专家意大利国传教士安若望派来一个年轻人,名字叫做南宫离。
“咣!”“咣!”“咣!”一声声沉重的木头响声,传自滕王阁最高一层的楼阁,因为位置高,传声特别深远,那滕王阁虽处闹市,而附近却没有什么人。
“郡主,工程收尾,前面多有危险,还请回王府,郡主千金之躯,小的们可担待不起啊。”一群身着工匠衣装的小厮们阻拦着一顶车轿。
“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看看,我马上就会让你们几个担待不起了。”轿帘里面传出清脆的声音,“我来找南宫离。”
两个轿夫按轿子里的人吩咐,给工匠们发了碎银子,众人散开,轿帘轻轻揭开,一位唇红齿白的小姑娘嫣然一笑跳了出来,穿着一身绿萝裙,如花一般连枝带叶怒放着,她,朱亭葶,宁王的女儿。
“就想知道,离哥哥在干嘛?”朱亭葶自语道。她留下仆人,一个人蹦跳着走台阶上高台,朝主楼走去。
“咣”“咣”“咣”那高楼上的声音,还在继续……
滕王阁第六层顶层,一张大案桌布满了图纸,案桌下一位青年男子正拿着皮锤敲击一个奇怪的大木盒子。
“离哥哥,你在干什么?”朱亭葶问道。
“亭葶姑娘,”南宫离放下皮锤,看了朱亭葶,说道:“给一个朋友安一个最后的家。”
“哦,他的家好奇怪啊,怎么像个大盒子?是装礼物的吗?”朱亭葶笑道。
“嗯,这算是我送给他最后的礼物了。”
“是吗?有机会让我见见你的朋友。”朱亭葶脆声说道。
“可能有机会吧。”南宫离淡淡看了朱亭葶一眼,推开窗户,一股清风从江面吹来,这才闻到一股淡淡芳香的松木味道,南宫离问道,“亭葶姑娘找我什么事情?”
“非要有事情才找你吗?”朱亭葶笑道,“我也没什么事情,只是想着你,对了,你给我修的怀表好像又不走了。你看看是不是发条又坏了?”
南宫离接过朱亭葶递过来的怀表,看了看,听了听,淡淡地说:“没有大问题,只是忘记转动发条钮了。”
南宫离把怀表给朱亭葶,略感不适,按在胸口,咳了咳。
朱亭葶见状,走过去关上了窗户,关切地问:“江上风大,是不是风寒了?”
“不碍事,谢谢婷婷姑娘关系,倒是姑娘不该到这高楼来,”南宫离说道,“别人看见还是不好。”
“我爹忙不过来,我娘也忙不过来,”朱亭葶拿起桌子上的木圆规,翻看着图纸,“我娘啊,还有照顾一个从南京来的远方亲戚,叫做什么马怜儿的大肚婆,顾不上我,所以我就可以自由了。”
“马昂的妹妹?”南宫离奇怪得自问道,“她也来南昌了?”
“离哥哥你认识她?”朱亭葶转头看着南宫离问道,“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她到我教堂祷告过。”南宫离摇摇头,“确实不认识她。”
“听说杨首辅的夫人也来南昌了,还有好多好多贵夫人,”朱亭葶撅着嘴说道,“我们这个小小的南昌城,从来没有来这么人,热闹是热闹了,可没有人搭理我了,连大胡子胡里奥船长叔叔也不管我了,整体寻着我爹说什么买卖瓷器的事情。所以啊,离哥哥,我就想到你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