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铁无双嘿嘿笑道,“等下酒饱饭足,我和燕兄弟溜进江宁城消遣消遣,如何。”
“又去银钩钓坊赌钱吗?”封铃舞笑道。
“有局也可赌上几把,最重要的是,燕少当初在落雁厅里银钱使了大把,事后,贴身宝剑被扣下,竟然一点荤腥不让人家沾,这鱼婵姬残花败柳,在我铁某的朋友面前,扮哪门子清纯,等下铁某请客,大把银票砸下去,那鱼婵姬再不从了我燕兄弟,铁大爷便一把烧了特么银钩钓坊。”铁无双酒意一涌,连连失言。
燕归云低头敛目,暗中却为铁无双之义举感动不己。
“你今晚急匆匆,寻那鱼婵姬哪门子的晦气?”封铃舞问道。
“误会了,小生这几日新写了一首小诗,颇感知音难得,正想找鱼姑娘关上门,好好探讨一番。”燕归云喃喃细语道。
封铃舞本是吩咐着厨房里给燕归云端来燕窝解酒的,闻声忍不得狠狠掐他一下,道,“我说,给你好吃好喝伺候着,你每每心不在蔫,原来尽惦记着补好身体,赶去银钩坊干那事儿!”
至于那事到底是何事,封玲舞小小年纪懂与不懂也未可知。
燕归云被掐得呲牙咧嘴,道,“真是冤枉。”
封铃舞一叉小蛮腰,怒道,“你现在若不将那首妙诗翻出来,当场背诵一遍,那就怪不得我,以后,每日将你吃的喝的里面下些素心蜡梅果实研成的粉末调味了。”
燕归云知道这丫头说到做到,只是他不比那七步成诗的曹植,一时之间哪做得出什么妙句,想及钱得乐当初日夜狂泻的惨状,燕公子被吓得登时酒醒,眨眼示意玉摧红救场。
也是巧了,这时,院外马厩一隅,马嘶定鞍一阵嘈杂。
门房响动,望门的王小二刚想开口向堂内报数,但见人头攒动,看不清有多少身着乌衣劲装的汉子,他们动作迅速整齐划一,列队打他眼皮前过身。
最后缓步进门的是一位中等身量的老者,轻轻拍拍王小二的肩膀,轻声道:“还不去倒茶?”
王小二眼珠一转,疾步跑上堂,喊道,“查家乌衣铁卫十七八位,看茶咯。”
他穿行人群,眨眼进了后堂,身形迅捷,看上去也是赏心悦目,颇有轻身功夫。
“一个小小跑堂目光也能如此狠辣,望江楼确不简单。”
查良眯眼微微一笑,环顾四周,一干乌衣铁卫各自占据住门,窗,楼梯口,后堂等各处出口通道,点点头。
望江楼内吃住的多是江湖人,见势一阵聒噪。
查良回首间,抱拳拱手一圈,对大堂内各位朗声说道:“各位英雄,查府管家查良深夜造访,烦劳各位行个方便,若有相关涉事人等,虽有交情,不敢循私,还请安坐看茶,查某先行谢过。”
“现在已经影响了望江楼的生意,光动口讲声谢谢,有个毛用?”钱得乐打个哈欠道。
查良率众闯了望江楼,却也懂得,这钱得乐是一块啃不动的硬骨头,老管家淡淡一笑,道,“不知道,钱掌拒子愿意开出个什么样的价目?”
“先看看你查某某来我望江楼中,寻的是一个多大的好处?”钱得乐冷冷道。
“只求一人。”查良道。
钱得乐一捻鼠须,点头道,“莫非,又是那个爱闯祸的玉摧红?!”
查良自怀中掏出一叠银票,道,“正是拿他!”
钱得乐将银票一张张验过,小心塞入袖中,双手一拢,忽然大喊一声,“玉摧红,有人要抓你!”
话音未落,二楼飞下一个物件,真奔二人头顶,铁无双骂声传出,“哪个孙子敢抓老子的师父?!”
钱得乐手疾眼快,顺手抄住铁无双砸下来的实木大椅,小心放立一旁,仰头笑道,“冤有头债有主,想抓玉摧红的,是查良这个孙子,铁大爷若使气,摔坏了望江楼的物什,却先要照价赔钱给钱某的。”
查良在江宁城内受众人景仰,今日被铁无双和钱得乐二人左一句孙子右一句孙子的挤兑,老管家气得脸色一沉。
四名乌衣铁卫见机,自包间窗口跃入,叭叭叭,一声杯盘碗碟碎响,四名乌衣铁卫被点了穴道,自窗口抛下,乌衣之上满是油污狼狈不堪。
封铃舞此时发飙,燕归云如肉上砧板,铁无双正愁无法为兄弟分忧,遇上乌衣铁卫前来,铁无双只求将当下情势搅得越浑越好。
铁无双打斗一番,上了圈楼长廊,抚栏俯身对着大厅中的查良笑道,“原来是查府的老管家大驾光临,怪不得这么大的排场。老管家失踪多日,近来无恙?”
查良懒得与之纠缠,闷声道,“玉摧红何在?”
玉摧红与燕归云随后走出。
铁无双冷笑一声,道,“求人之时,你们尊称人家为玉公子,玉少爷,如今查府大势己去,连称谓都顺口改了。”
“乌衣巷江南查家百年不倒,那可是金字招牌,怎么可能会大势己去?”钱得乐故意问道。
“如今的江宁城,四门封堵,狼噬毒满城漫延,闹得一个乌衣巷风声鹤唳,今夜,查府归降了风雷堂,把银钩钓坊这么大一个摇钱树都交付给了对方,据小道消息,这可是做为给风雷堂的第一笔赔礼。”铁无双笑道。
“银钩钓坊那可是好产业,客似云来,日进斗金,怎么可以拿着随便去送人呢,我说,这几天,望江楼的生意好得有些异常,原来先要谢过风雷堂的这班杂碎。”钱得乐嘻嘻笑道。
迫于形势紧迫,江南查家暂且向风雷堂服软,门楣受辱,奴才们对这话题讳言,如今,这丑事由着铁无双和钱得乐两个大嗓门来调侃,查良与一众乌衣铁卫们的面色愈加难看。
查良干咳一声,道,“玉摧红上前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