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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鸡鸣驿江濒(1 / 1)

洪武四年制定中盐例,根据里程远近,一至五石粮食可向政府换取一小引(二百斤)盐引。

此例以后随形势变化、米价高低而不断有所变动。开中法大致分为报中、守支、市易三步。

报中是盐商按照明政府的招商榜文所要求的,把粮食运到指定的边防地区粮仓,向政府换取盐引;守支是盐商换取盐引后,凭盐引到指定的盐场守候支盐;市易是盐商把得到的盐运到指定的地区销售。

盐商们因为长途运输粮食的耗费巨大,曾在各边雇佣劳动力开垦田地,生产粮食,就地入仓换取盐引,便于更多地获利。

因这种形式的屯田是由商人经营的,故又称商屯。

明初商屯东到辽东,北到宣府大同,西到甘肃,南到交址,各处都有,其兴盛对边防军粮储备以及开发边疆地区有一定作用。

根据明朝政府的需要,除用粮米换取盐引之外,有时也可用布绢、银钱、马匹等换取,但以粮换取是主要形式。

宪宗成化年间停止各边开中法,令盐商于户部、运司纳粮换取盐引。

当时,随着统治阶级的日益腐败,皇室、宦官、贵族、官僚们见持有盐引有利可图,纷纷奏讨盐引,转卖于盐商,从中牟利。这一现象被称为“占窝”。

这种现象愈演愈烈,破坏了开中制度,也严重影响了大明政府的财政收入,改革盐法以弥补国家的财政收入已势在必行。

孝宗弘治时,叶淇为户部尚书,改旧制为商人以银代米,交纳于运司,解至太仓,再分给各边,每引盐输银三四钱不等,致太仓银多至百余万,国家的财政收入骤增。

因此,边地盐商大都举家内迁,商屯迅速破坏,边军粮食储备也因此大减,这是后话。

此事讲来复杂,众看官只需知道,宣州最为重视盐引,自建府以来,距离京畿最近,从朝中取得巨额盐引最近,故九边之中集粮最多,集散九边最为便利。

所以,大盐商最多,粮食贸易最为发达。

铁无双在师父手中接下来购粮的差事,进城之后便与章记粮行商洽。

章记粮行老板考虑到今年风调雨顺,粮农的收成应该不错,粮食揽收难度不大。双方草签合约之后,铁无双放足定金预购,只待秋收之后准时提货。

因为预定至提货运粮之间有一个多月的间隔,玉摧红外出另有安排。

剩下孤单单的铁无双,他厌弃宣府大城城中嘈杂,准备另择一处远离市集之外另外租房居住。

几番挑选之下,选中一处别院,面对平原而背靠大山,风雅倒是不论,果然敞亮清静。

听闻,是一个叫做岳增的盐商所建,居住期间,东主发生了一些不快,岳老爷干脆进城避祸。

这座别院半荒废至今,终于遇见铁无双这笔主顾,所以租金方面半买半送,价钱极为公道。

铁无双细问不快之事,留守的门房只说与附近的山贼有关,支支吾吾不得其详。

铁无双何等样人,岂是小小山贼胆敢滋扰的,哈哈一笑之后再不追究,只丢下银子吩咐准备酒菜。

那房主岳增银钱充足又懂享受生活,别院之内备货极齐,门房迅速弄出四冷四热盘佐酒,铁无双拉着他喝到明月初升。

天下男儿皆好酒,铁无双的酒量能够喝一个彻夜,自然也有人可以喝到天光。

鸡鸣山中鸡鸣驿。

马铃声声,飞尘滚滚,腰挂火印木牌,手持长火枪,携雨衣,背负文书以行的驿卒们白日以马铃示令,夜则持炬火为号,驿道狭窄之时,则乘车乘马的平民,背夫,闻铃声避诸道旁,驿卒们风风火火,本来昼夜不停。

前朝元太祖成吉思汗率兵西征,在通往西域的大道上开辟驿路,设置“站赤”。

站赤便是汉人口中的驿站。鸡鸣驿便是其中之一,因靠近鸡鸣山而得名,至本朝筑土垣修城墙,建驿丞署、驿仓、把总署、公馆院、马号,还有戏楼和寺庙。始终人气不够。

在江濒的眼中,鸡鸣驿这等鸟地方,再扩建也仅仅是宣化府进京师的一个小小关口而己。

今日天气放晴,又逢十六,正是驿内赶集的日子。

于是商贩们搬出货品放置道边,山民们挑来玉米鸡蛋,猎户拎着山鸡野物,大家互事交换,涂脂抹粉的勾栏女子们借此嘻笑揽客,一片繁华景象。

驿站之中赶集是个副业,物货交换的买卖讲究你情我愿,偏偏此时集市正中争吵不休。

一身酒气的江濒大,敞胸襟胸毛外露仰躺在头道街的街尾,忍了又忍,终于开口骂道,“都特么住口。”

吵架那二人闻着这一吼,立刻闷了声。

江濒白眼一翻,道,“以钱易货,公平交易,你们吵个毛?!”

原来,鸡鸣驿内的伙头军趁着今日赶集来此采买,正碰上猎户打来一只大野猪在此出售,伙头军买下半边野猪肉给驿内兄弟们打牙祭之外,又另外挑选出野猪头颅。

但因在给野猪头过秤时,伙头军与猎户发生了争执。

伙头军对江濒道,“回千户,他这猪头重十八斤……”

“你才猪头咧!”这猎户恶声抢白一句,又斜着扭过头来生生转了一副笑脸说道,“老总,您看,我打的野猪头多重,少说也有十八斤多,他不给钱,还抢!”

江濒吐着酒气,白了一眼伙头军,叱道,“抢什么抢?有肉吃便不错了,你抢他个猪头作甚?”

伙头军委屈地低下头,他挑选出这个野猪头,其实也是准备拿回去卤了给千户长江濒佐酒。

江濒对猎户脸色不善道,“你要怎样?”

猎户本来畏惧江千户的目光,事己至此只能猎叉一顿,脖子一梗道,“十八斤重,一个铜子都不能少!”

江濒气过又觉得好笑,劈手将野猪头一把夺过,单手一拎猪耳尖,笑道,“十六斤五两二钱!”

对街酒坊的老儿也是多事,拎着沽酒的杆秤一称,口中唱道,“十六斤五两二钱,毫厘不差!”

猎户一惊,道,“江千户,当兵之前,您家也是杀猪的吗?”

江濒鼻中哼了一声,道,“老子的祖业便是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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