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6
城市的夜晚被灯光点亮,一栋公寓高层的某扇窗户里，墙上的挂钟响了一声，提示时间已经晚上8点。
秦肃云从厨房端出最后一个菜,听着客厅里游戏结束的音乐声，放下盘子转身走过去。
“吃完饭再玩游戏，小宝贝。”
然而,游戏只是停留在‘gameover’的画面,游戏机前空无一人。
秦肃云站在沙发后愣住，盯着地毯上的游戏手柄,眼神一闪而过痛苦的神色。
随即他又若无其事地走向卧室,推开半掩的房门,温柔地开口。
“起来吃晚饭了,小懒猫。”
床上也没有人。
秦肃云愣在床前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他又自然地退出卧室，转去了书房。
的小宝贝自从工作之后总是喜欢在书房里加班。
虽然他不想他的小宝贝这么废寝忘食的工作,但实在喜欢他的林林认真工作的样子，如果不是要吃晚饭,真想先在书桌上干点别的事。
“林林，你是不是又画图忘了时间——”
秦肃云推开了书房的门,没有林林的桌子，也没有林林的电脑，更没有林林。
只有一张冰冷的椅子。
秦肃云看着椅子，脑子里闪过让他痛苦不已的画面。
林错对他说‘见’。
——不对,那都是幻觉。
秦肃云一把门关回来,过了片刻再次把门打开。
房间里仍然没有的林林。
——不会的，这一定是错觉，林林就在里面。
秦肃云又把门关回来,打开。
关回来。
打开。
同样的动作面无表情地重复了许多遍，相信总有一次，打开门能看到他的林林。
果然，这一次打开门，书房里不是只有一张冰冷的椅子，里面开着暖黄的灯光，的林林就坐在书桌后，见到他开门抬起头对笑。
“出来，吃饭了，小宝贝。”
秦肃云语气有点冷，因为他的林林故意躲着，有点生气。
桌子后的人起身走过来，双搂住他的脖子，“秦哥哥，我坐得腰疼了，你帮我揉揉。”
“别闹，先吃饭。吃完你好、好、揉。”
秦肃云贴着的耳边，抱着的小宝贝退出书房。
客厅里响起突兀的机铃声，打断了带着颜色的对话。
秦肃云不悦地蹙了眉，抱着的林林过去，拿起的机。
看到来电是个没有备注的号码，随手接起来，立即听到林缙的声音。
“秦肃云，我哥——”
秦肃云果然挂断，看向怀里的小宝贝说：“我不接，我也不接他的电话。”
一刻，同一个号码次打过来。
这回秦肃云果然不接，挂断再拉黑，毫不犹豫。
“好了，我们去吃饭。”
秦肃云满意地走向餐厅，的林林已经坐在桌边了，不停地给对面的碗里夹菜，可他的林林总是不吃。
吃完自己的，自然拿过桌对面装得满满的饭碗，接着吃起来，不高兴地说：“明天不许吃这么了，知道吗？”
“秦哥哥要多吃点，瘦得腹肌没有了，我就不要你了。”
“不会没有。”
秦肃云坚定地说了一句，像是有人和抢一般大口吃起来。
最后他终于一人吃完了一桌子菜，屋里突然响起急促的拍门声。
起身说了一句，“我去开门。”
门打开，林缙如同一头暴怒的狮子，撞开门扑向秦肃云，二话不说一拳打过来。
秦肃云猝不及防，结实挨了这一拳，然后听到林缙的怒吼。
“你把我哥带到哪里去了？”
秦肃云站稳，抹了被打出血的嘴角，冷眼看向林缙，“你哥？是谁？”
林缙瞬间僵滞，审视着秦肃云说：“秦肃云，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装傻！”
秦肃云没有装傻，像是真的傻，眼神动了动，最终是一片茫然。
“你妈！”
林缙骂了一声，踢向旁边的鞋柜，“别让我发现我哥失踪是你干的！不然我什么都敢做！”
骂完携着带进来的满身怒气又离开。
秦肃云脑中还响着林缙的话。
——我哥失踪。
秦肃云不由地转头往餐厅里看去，原本坐在桌边的林林忽然像镜子一样碎了，屋里本来的一片暖色变得冰冷。
的林林不在这里。
林错失踪了！
“林缙，站住！”
秦肃云的话比脑子更快反应过来，林缙在门口回过头，诡异地打量起他。
急切地问：“什么叫林错失踪了？”
林缙新审视了秦肃云两眼，是如实回答道：“我哥今天葬礼结束后，一个人先走了，但是到现在一直没回来，的机也打不通。我已经找人查过，的车停在墓园山不远处的一个停车场，没有人，车里也没有异常。”
秦肃云冷不防晃了两下，撑着墙壁才站稳，抬起头时已经完全清醒，脑子也迅速地运转起来。
最坏的结果是林错发生了什么意外，最可能对林错动手的人，应该是王旎，其次是秦庭川。
秦世华的生日宴闹出事后，就把查到的线索全给了秦庭川，秦庭川对他谈不上有多感情，但总对有忌惮，不会背着对林错做什么。
至于王旎，因为一直没有能给王旎定罪的证据，所以傅一铭一直盯着王旎。
秦肃云不确定是哪里出了意外，对林缙问：“王旎在哪儿？”
林缙也怀疑过王旎，但不确定，因为王旎已经好几天不见踪影了。
回答：“前几天就不见，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你去找一铭报警，找到王旎。我回秦家一趟。”
秦肃云没有多余的话，林缙也没多问，相互对了一眼就头行动。
晚上的秦家大宅一片安宁，秦肃云的车就像破开宁静的冷刃，把宅子里的所有人都吵出来。
“秦庭川在哪里？”
管家首先迎上来，“大公子没有回来。”
秦肃云目光如冰刀一样横向管家，“去哪里了？”
“不知道，大公子一早就叫人把游艇开出去，可能是出海了。”
出海？
秦肃云忍着怒气，对管家命令，“叫人把游艇的定位传我，马上。”
“那——”
管家才刚开口，秦肃云已经往外走了。秦世华听到声音出来，就看到秦肃云的一个背影，十莫名其妙。
秦肃云没找到秦庭川，立即打电话叫傅一铭准备船和人，以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向港口。
路上收到秦庭川游艇的定位，已经在公海上面。
夜晚的海风带着凉意，林错穿着西装外套也感觉到冷，不自觉地缩四肢，才发现他根本动不了，立即惊醒过来。
正坐在一间船舱里，四肢都被绑在椅子上。船的规模不大也不算小，这间船舱什么都没有，大概是用来开宴会的，一眼就能望出窗外，看到外面粼光闪动的海面。
船舱里除了之外，有隔一米远的王旎，和同样的姿势被绑着。
谁会把和王旎一起绑架？
林错正奇怪，舱外面就传来争吵的声音。
“谁叫你把也弄来的！”
“如果不是他，你儿子也不会死，是你真的怕了秦肃云？”
声音到这里停止了，林错听着说话的两人声音都有点耳熟。
过了片刻，秦庭川从外面走进来，没有多惊讶，反倒觉得在意料之中。
那另一个人是——
“王旎！”
秦庭川停在他们面前，冷眼俯视着王旎问：“11年前，在南熙街绑架了秦卓焕的人，是不是你指使的？”
王旎抬起头，眼神毫无起伏地看向秦庭川，“是又怎么样？”
“你敢承认——”
秦庭川怒地扬起却没打去，最后捏紧了又放下来。
从小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打毫无能力的女人，咬着牙继续问：“当年，你的目标是不是林错？因为绑错成了我儿子，你们就狠心杀了！”
王旎不屑地笑，没有反驳也没承认。
秦庭川当作王旎默认了，当年的绑匪是一对混混兄弟，案发后打电话到秦家要赎金，们没有怀疑有别的原因，绑匪被抓后也咬定是绑架，秦卓焕的死是意外，最后靠律师的辩驳主犯才判了死刑。
一直以为这就是一起绑架。
秦庭川突然怒地一脚踹在王旎坐的椅子上，椅子在地板摩擦出了一声刺耳的响声。
怒瞪王旎质问：“你们当年是怎么杀人的！说。”
王旎眼中毫无波澜。
林错看过去，确定不是他的错觉，王旎像是不在意能不能活着回去。
王旎满不在意地开口，“当年谁也没有想到那么碰巧，会有个和林错穿同款衣服，又看起来差不多的同龄人出现在那儿。本来是想设计成车祸，谁知人死了我才发现他们绑错人了。为了不影响到我，我就骗们给秦家打电话要赎金。
我告诉们就算被判刑，我也能救们出来，所以他们才没有供我出来，这样你满意了吗？”
秦庭川冷笑，表情沉来，蓦地又笑了一声。
这个结果，觉得可笑又不能接受。
王旎的目光随即转向了林错说：“林缙都告诉你了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她选择了你，林丛新选择了你，连林缙和林蔓也都选择了你。我身边的人全都爱你！”
林错怔怔盯着王旎，仿佛能理解王旎在说什么，又有些不明白。
王旎说的‘ta’指的是谁？
“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诉你。
那两个绑匪是我的亲弟弟，一个妈生的，所以他们天真的以为我会救们！当年抱错是意外，但生我的爸妈却不想要女儿，出医院就把们的‘女儿’扔了。”
林错惊住，从来没有听他母亲提过这些。
“你不明白我为什么要杀你？”
王旎自问自答，“因为当时王家发现我是被抱错的，到处找亲生女儿，我不想他让他们找到你，你不配们对你好。因为绑错人让你逃过一次，幸运的是那天你是出了事，被人打伤住院。
我抹了你的入院记录，把你带走。本来是想送你去陪她的，但最后、最后我是放了你。”
林错终于听懂了，王旎说的‘她’，指的是他母亲——方林意。
但王旎提到他母亲的语气，并不像是恨。
问：“你这么恨我，是因为我妈当年怀了我才嫁林丛新？你觉得是我害你失去了林丛新？”
“林丛新？”
王旎不屑地笑出声，“算个屁！是他抢走了林意！就因为他是个男人，就因为他能让林意怀孕，因为有了你！对，我恨你是因为有了你林意才嫁林丛新。但我在意的人只有林意！”
林错震惊得一时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王旎沉浸在痛苦中自言地说：“只有她那么傻才会信！她说她喜欢上林丛新，我就说林丛新其实是我男朋友，她丝毫不怀疑。
她和林丛新结婚，我说林丛新还对我念念不忘，她也不怀疑，甚至从来不在林丛新面前表现出来，更不会质问林丛新。
而林丛新对她没有一点信任，仅因为一个误会，我说林意真爱的是别人，竟然也信。
林意他那么好，却不信林意喜欢的是他！甚至因为我带林意出去和误会林意喜欢的人见了一面，然后三言两语就信林意出轨了，怀疑过你不是他的儿子！哈哈哈哈——”
林错一口气梗在胸口，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丛新的说法和贺珊告诉的不一样。
原来他童年的父母不和，全是因为王旎的两头挑唆。的父母本来相互喜欢，因为王旎的自私，让他母亲最后抑郁而终。
用力地握起拳头，但被绑着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挣扎。
“你很生气？恨不得杀了我？”
王旎有些得意地看着林错，“有更让你恨我的！林丛新到死都不知道，林意真正爱的人是他！即使怀疑林意出轨，也忍着什么都不说，愧疚不该借着一场意外强求。林丛新其实就是个嘴硬的人，不愿意在你面前说林意的不好，可又放不心里那口气，所以才冷淡你。对林缙的好，其实是因为他想对你好又放不林意，所以转到了林缙身上！
你说他是不是活该？谁叫他害死了林意。”
林错狠狠地吸了口气，想起林丛新最后对说能不能再叫他一声。
怒瞪向王旎，“你以为你没有责任吗？”
“我没有错！”
王旎坚定地反驳，“我那么做是为了让她和林丛新那种恶心的男人离婚！可是她却怎么也不肯，她不愿意你成为单亲的孩子！明明当初她还选了我替你取的名字！承认你是个‘错误’！”
原来是这样。
林错终于懂了母亲为什么从来不肯叫他‘林错’，因为他母亲没有觉得生了是个错，名字里的‘错’，是方林意对自己的，所以她从来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林林’。
突然释怀了，最后问王旎，“我母亲死的那天，你是不是去见过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旎回想，陡然瞳孔一缩。
那天她去看了方林意，方林意仍然不肯离婚，她们吵了一架，走的时候她的机忘拿了。
她回去拿手机时，是方林意主动把机拿给她的，当时她没敢多想。
实际上她的机里全是方林意的照片，有无数写来的爱意日记，或许那时方林意全看到了，也一定猜到了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所以才会受刺激，造成最后的结果！
“啊——”
王旎痛苦地大喊一声。
“够了！”
秦庭川终于忍无可忍，怒道：“就因为你们这狗屁的爱情，害死我儿子！去给陪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