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春节假期还剩了十多天,林错没有回国，而是和林蔓玩了一圈，没有秦肃云,没有林缙,兄妹俩自由自在玩得很开心，哪怕中途林丛新和王旎接连打电话骂他们。
回去的时候，林错所有的情绪都已经平静下来,无论秦肃云骗不骗他,主动付出感情的都是他自己,对秦肃云的谎言一再沦陷的也是他自己。
他不怪秦肃云，也不想计较秦肃云对他有几分真情，更不想知道秦肃云对林缙有多深情。
他再也不想和林缙比了。
他知道他永远都比不过，秦肃云早就给了他答案，在他和林缙之间,秦肃云选择的总是林缙。
林错在进家门的一刻做了决定,他不喜欢有始无终，哪怕一段难堪的恋情,是他说的开始,那就再对秦肃云说一次结束,自此两不相欠。
然而,秦肃云没有回来。
直到春节假期结束，恢复上班了一个星期，他收到了他老板三婚的请柬,秦肃云都没有露过面。
林错才发现秦肃云不来找他,他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找秦肃云。秦家他不可能去，难道去问林缙？他没有勇气。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到韩哲扬，得到的答案是秦肃云失踪了,这半个月就没吱过声。
林错相信秦肃云不是失踪，大概是不想见他。要不是林缙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会怀疑秦肃云是不是和林缙私奔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太矫情，他立即抛开。既然秦肃云连句分手都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太计较这种事，世上莫名结束的感情那么多，就这样吧！
林错收回心思，认真投入工作。
安昱然忽然怒冲冲地冲到他桌前，一掌拍在他桌上。
“林错，你什么意思！”
“你有事？”
林错抬眼看向安昱然，非常客气的语气，却像更加触怒安昱然，让安昱然怒声大骂。
“我辛辛苦苦做了一个星期设计，你一句不搭就要我重做？”
林错终于明白安昱然在生什么气，回道：“是你不参加讨论会，也没来问我，做出来的东西用不了，重做有问题？”
安昱然忽然不生气了，目光指着林错嘲讽道：“林错，你是不是被甩了，故意找我麻烦！实话说那辆车就不错了，那种级别的男人，玩玩而已，你以为会当你是真爱呀！”
安昱然没直说名字，指的谁林错一听就知道。
林错打量了安昱然一番，慢条斯理地说：“你不想重做就不用做了，我会跟总监说换人的，别打扰我工作。”
办公室内，两人的声音已经吸引了周围的同事。
安昱然怒声大骂，林错风轻云淡，对比起来显得安昱然像个神经病。
“你！哼！”
安昱然忍气离开，以为林错也就装腔作势，没想到项目真的换给了其他人做，他顿时气得想把林错的那点事嚷给所有人知道。
要是都知道林错被秦肃云包养，看林错以后怎么做人。
可是他又担心两人还没断，秦肃云到时替林错对付他，于是他把意外拍到的视频发给了林错。
林错下班刚刚挤上地铁，手机响了一声，他拿起来点开安昱然发的视频，以为是安昱然发来骂他的，却看到出现在里面的是秦肃云和林缙。
地点是车库，两人站在车旁面对面。
他来不及用耳机就听到林缙的声音，“——他没你想的那么坚强，你们分手吧！”
秦肃云咧嘴冷笑，向前靠近林缙，“你拿什么命令我？我跟他分手，分了你跟我在一起，躺下让我艹吗？”
“秦肃云，别副我真动手。”
“你动啊！”
秦肃云忽然一把抓住林缙的衣领，把林缙掼到旁边的车上，他压着林缙说：“我他妈早就该对你下手，就不会遇上他了！”
他说着离林缙越来越近，几乎要吻上去。
镜头忽然晃了两下，结束了。
手机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林错感觉到周围的目光全落在他身上，才想起把视频退出来，安昱然还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大年十五】
大年十五，林错正好和林蔓回国。
安昱然能拍到的地方多半是国内，不可能总那么巧在国外遇上。
林错深吸了一口气，给安昱然转了8000，还回了一句。
【谢谢】
安昱然气晕了，他是要林错看到秦肃云和别人在一起，让林错知道他的金主真爱另有其人。
结果林错给他转钱，说谢谢。一转就是8000，差不多他一个月工资了，这是在示威他从秦肃云那捞够了钱？
真要够了钱还上什么班，多半是打肿脸充胖子？
不过气归气，他没打算再把钱转回去，不要白不要。
林错觉得是太久没有挤电梯了，不过才几天，一趟下来就累得不行。
他一路匆忙赶回家，在打门的那一刻蓦地僵住了。
门口秦肃云的拖鞋，往里是秦肃云买的挂画，里面还有秦肃云换过的地毯，秦肃云买的餐具，房子里到底都是秦肃云存在过的影子和留下的痕迹。
这几天他一直没收拾秦肃云的东西，是想他们和平分手，秦肃云自己把东西收拾走。
可秦肃云不出现，就只能他自己来。
——我跟他分手，分了你跟我在一起，躺下让我艹吗？
林错脑中蓦地冒出刚才视频里秦肃云的话，还有秦肃云贴近林缙的画面，就像无数次秦肃云吻他那样。
砰——
林错倏地把门关回来，转身离开。
当初买房子时，林蔓总说要来跟他住，但林蔓总要长大，到时和他住一起不方便，于是就买了两套，上下两套，户型一样。
林错许久没有上来过，里面的风格和楼下完全不同，偏色调清新的欧式田园风，还充满了粉色和花边。
久未有人住的房子有股灰尘味，他揭开家具上的罩布，将灰尘味扬得更大，不由地咳了几声，也懒得整理，从柜子里找出被子扔到床上，就躺上去。
不熟悉的房间，不熟悉的床铺，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像是又回到了小时候。
林丛新不会在他生病时安慰他，但会给他叫医生。不会去开他的家长会，但会给他最好的教育资源。不会在意他是不是受了委屈，但会给他足够的零花钱为所欲为。
林丛新偏爱，因为他确确实实比不上林缙，偏爱更优秀的儿子，有什么错？林丛新没有虐待他，没有不管他，只是不爱他。
他不恨林丛新，只恨曾经期待林丛新目光的自己。
秦肃云就像那时的林丛新一样，骗了他，可又确确实实对他好，确确实实救了他。
秦肃云是第一个在他疼的时候紧紧抱住他的人。
秦肃云是第一个在他生病时整晚握着他手的人。
秦肃云是第一个关心他乱吃东西会坏肚子的人。
秦肃云是第一个在乎他疼不疼，难不难过的人。
他恨秦肃云，不该对他这么好过，让他舍下时这么疼。
那段视频之后，秦肃云是不是如愿睡了林缙，现在还跪在林缙床前求原谅，所以才一直没有出现？
“闭嘴！”
林错对着空气大吼一声，把枕头扔出去，可是脑中的声音没有停止，秦肃云对他说过的话不停在他脑中重复。
——林林，我爱你。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你。
——你们不同，你跟他的好不一样。
——我希望今后的每一年，都能这样跟你说新年快乐。
“滚啊！我要睡觉！”
林错自言地怒喊，再把头蒙进被子里，可是毫无用处。
他掀开被子起来，下床找到当初为了配酒柜往里放的酒，没看是什么，一口气灌了一瓶，然后他站在酒柜旁边半天，忽然对着空气笑了。
“秦哥哥，你别吵了，我要去睡着了。”
像是空气有人跟他说好了似的，他抬脚回到卧室，倒在床上，睡了。
宿醉的结果是第二天头疼，林错睁开眼就感觉头有两百斤重，敲着仿佛要裂开的头强撑着去洗澡，洗完才发现这里没有他的衣服。
他又把之前的衣服穿回来，下楼去换衣服。
林错不只头疼，昨晚回来没吃东西，现在还饿得不行，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浮现出秦肃云做的早餐。
以后再也不会有秦肃云做的早餐了，有点可惜。
他揉着太阳穴打开门，半眯着眼进去，猛然看到秦肃云双手撑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抬眼狠狠地盯着他，像只狩猎的野兽。
“你去哪儿了？”
清楚地听到秦肃云的声音，林错确定不是他看到幻觉，混沌的意识清醒了一半。
沙发上的男人精心打理过头发，西装贴身，不过此时都有些乱了，眼中布满血丝。
林错又用力地揉了揉太阳穴，头还是疼，一时间涌起的念头太多，不知道要先说哪一个。
时间已经快中午了，他还记得要去参加老板的婚礼，于是说：“我现在有点头疼，马上还要出去，我们约个时间，或者下午我去找你。”
他说着目光在屋里转了一曲，提醒地说：“对了，屋里你的东西，你可以先收拾拿走，你买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不用给我留。”
秦肃云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林错的话插满了刀，他轻咳了一声燥了一晚的嗓子，起身时因为一直保持不动，腿有些发麻。
他当作没有听到林错说的话，强硬地拉住林错，摸了下他的额头，并不发烫，闻到了股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林错头重脚轻，想甩开秦肃云的手没有成功，冷着声回：“喝了一点？你还有事？”
“坐下，我给你弄点吃的。”
秦肃云按着林错坐到沙发上，转身要去厨房。
林错头更疼了，他低头双手捂住额头喊道：“秦肃云，你不必这样，好聚——”
“你是不是要去参加你老板的婚礼？”
秦肃云生硬地打断林错的话，垂着的双手在身侧握紧，表情平静地说：“我也收到了请柬，一起去。其他的我们回来再说，好吗？”
果然秦肃云认识他老板。
不对，他本来也打算完全清醒后再说清楚，免得脑子不清楚说了不该说的话。
林错考虑好同意道：“那麻烦秦总了，我现在开不了车。”
不等秦肃云反应，林错已经起身去了卧室。
就林错换衣服的时间不够煮醒酒汤，秦肃云只好发信息让人准备，顺路去取。
想到林错头发还是湿的，衣服上湿着水气，脖子微微发红，像是刚洗过澡。
林错去了哪里，喝得宿醉，又干了什么，要一早洗完澡回来？
秦肃云又怒不可遏，他想了半个月的人，克制自己要将林错囚禁起来的冲动，快把自己逼疯了。
昨晚终于忍不住上楼，林错却不在家里。他看着林错上楼的，可能刚好在电梯错过，林错晚上从来不到处跑，肯定很快就回来，结果他等了一夜。
他盯着卧室的门半晌，最终忍下了脑中的念头，走进了外面的卫生间。
镜子里的人，胸口剧烈地起伏，双目满是疯狂，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可怕。
——林错，到手的人我怎么可能再放。
镜子里的脸勾起嘴笑，邪佞地笑了一下。
秦肃云倏然低头往脸上拍冷水，努力让脸看起来温和一点，然后理了理头发，整理好衣服，还对镜子勉强微笑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笑出他往常的温柔。
他不想吓到林错，不想林错知道被他跟踪了半个月。
“秦总，可以走了吗？”
秦肃云听到林错在外面叫他，最后对镜子再笑了笑，连忙拉开门出去。
林错本来先他一步走在前面，却忽然顿住动作。
他问：“怎么了？”
林错说：“我不想走你前面。”
秦肃云立即想起最开始，他总是错在林错后面两步望着林错的背影，顿时心脏一阵刺痛，却不敢说什么，自觉地走到前面。
林错和秦肃云一起下到车库，车还是秦肃云送给林错的那辆，撞坏的地方已经修好。
林错一言不发地上车，系好完全带就转头望着窗外。
秦肃云也默默启动车子，开出去后绕了条路，忽然在路口停下对林错说：“昨天喝了酒，早上不能不吃东西，等我一下。”
林错看了秦肃云一眼，不懂秦肃云怎么想的，消失半个月不是不想见他？现在突然出现又何必对他这么好？还是说对一个人好也能形成惯性？
车里忽然响起一阵铃声，林错下意识朝声音来源看去。
秦肃云的手机放在驾驶台上，他一眼就看到了手机屏幕。
林林。
来电的备注是林林。
林错不由自主去摸他的手机，好好在口袋里，并没有不小心拨了秦肃云的电话。
林林的备注不是给他的。
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机拿起来，点了接听。
“秦肃云，你什么时候——”
林错立即挂断，这半句已经够他听清楚了，是林缙的声音。
秦肃云给林缙备注的名字，是林林。
——我能叫你林林？
——我喜欢叫你林林。
——林林，我爱你。
林错忽然间觉得连寒毛都在发冷，他哆嗦地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下车。
明明已经三月了，可还是这么冷，冷得他的心脏都在发抖。
秦肃云不是骗他，不是因为他与林缙有一点相似对他生的爱意，不是比起林缙没那么爱他。
而是从一开始就把他当成了替代品。
所有的谎言温柔深情都是算计，让他乖乖成为秦肃云求不得的替身。
可他为什么那么蠢呢？还痴想过秦肃云真的会在他和林缙之间，选他。
实际上他连和林缙一起被选的资格都没有。
难怪秦肃云说跟他分手要林缙躺下让他艹，原来他的价值就是这个。
秦肃云回来时看到林错站在车旁一动不动，外套没有穿好，脸颊冻得发红。
他连忙跑过去，拉起林错敞开的外套，“怎么下车了？”
林错拍开秦肃云的手，响亮的一声。
秦肃云僵住动作，觉得林错有话要说，但不是他想听的。
“林错？怎么在这儿？”
路上的一辆车突然停下来，赵荣昊的脸从车窗里透出来。
林错看到赵荣昊，到嘴边的话说不出口了，他转身走向赵荣昊的车旁，“荣哥，能不能搭你的车？”
赵荣昊也是去老板的婚礼，看了眼还在原地不动的秦肃云，说了句，“上车。”
林错打开副驾车门坐进去，赵荣昊带着老婆孩子，一起坐在后座。他上车就听到赵荣昊女儿甜甜叫他，“林错哥哥，好久不见了呀！”
“秦总，我们先走了。”赵荣昊朝车外喊了一声。
秦肃云静静盯着林错目不转睛，一动不动，看着车开走。
他不知道林错突然怎么了，但林错的眼神让他慌张不已，他下意识看向林错坐过的副驾。
他的手机落在了副驾上，他莫名紧张，上前拿起来打开。里面没有任何怕被林错看到的，也没人发不能让林错看的信息给他。
可是林错刚刚的样子，就像是要跟他决别。
秦肃云立即扔下手机，开车去追林错。
他好像要失去林错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分手。秦渣没有亲林缙！肯定也没和林缙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