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宅子二楼比楼下安静了许多，林错被秦肃云塞进一个房间，虽然没写名字，但他猜肯定是秦肃云的房间。
房间色调深灰，风格简洁，甚至空旷，大约长久没人住，所有东西都像新的，倒是很符合秦肃云看起来的样子。
不过林错知道秦肃云实际不是那样冷情严肃的。
比如现在，进门后秦肃云就把他抱起来，甩到床前的沙发上。
“不是请假？怎么请到我面前来了。”
秦肃云抵着林错的额头，问得十分正经，双手却不停作乱。
这样都能遇上或许是缘份，林错莫名开心，四肢都盘住秦肃云回答，“明明是你到我面前来的。”
秦肃云心痒了一下，是真的痒，像有只小猫爪挠在他心脏里。
他抓着林错地手在他胸口抓了抓，没抓到痒处，他不满地说：“你还是未成年么？跟一群孩子笑那么开心。”
“秦哥哥，我是未成年，你现在可是在犯罪。”
林错扬着一脸嚣张的笑意，双眼直直地望着秦肃云，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
秦肃云拍了他的腿两下，像是打了不听话的孩子。
然后又拉起林错坐到他腿上，咬了咬林错的唇问：“不是不喜欢林家的人吗？为什么还要跟林蔓来往。”
林错贴着秦肃云轻轻地蹭，还是刚刚的眼神望着秦肃云，回答道：“她是唯一和我有亲戚关系，又真心对我好的人。”
秦肃云想起林蔓生日那次林丛新的态度，心疼地抱紧林错说：“以后哥哥疼你。”
“怎么疼？”
林错的脸扬起来，大概是今天跟一群少年玩起瘾了，他总缷不下那股张扬劲。
一句话把好好的对话变了味。
秦肃云注视着林错的眼睛，露出自己也没察觉的痴迷。
林错的眼中只有他，爱着他的，愉悦的，放肆的，招摇的，却怎么都离不开他。
他又想起10年前那个少年，看到少年的第一眼，他就是被少年的眼神迷住的，如同烧在他心尖的火，灼热了他身体里的野兽血。
他在一个无情的地方长大，在那里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来交易，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夹杂着太多杂质，别说是爱，哪怕噬骨的恨也可能被利益收买。
所以，看到的少年那一刻，他被少年眼中纯粹的感情吸引，好似什么都无法收买少年看他一眼。
他不知道少年那时在看的人是谁，只想代替少年眼中的人，让少年用那样纯粹的眼神看着他，只看着他，再也没有别人。
他像个跟踪狂一样跟着少年，看到了少年被人殴打，被人欺辱。但他一开始什么也没做，他知道只有在少年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候，拯救了少年，对方才会记住他。
那时他在想把少年带走，然后像现在这样，永远圈在他的怀里。
秦肃云扯下领带，绑住林错的手，温柔地压下去，吻住林错的唇。
他说：“永远都不许离开我，不然我就把你锁在床上。”
林错轻声笑起来，用被领带绑住的手套住秦肃云，拒绝道：“不要！是你不许让我失望，不然我就咬你。”
他说完，一口咬住秦肃云的喉结。
秦肃云的喉结狠狠地滚了两下，温热的触感和仿佛性命被人掌握的感觉，他抬起手也握住了林错的脖子。
手中这个人还真是长在他的欲望上，天生知道怎么勾起他压制下去的一面。
……
林错起来时已经天黑，秦肃云躺在他旁边，一手圈着他，双眼落在他脸上，像是有什么不满。
他用眼神询问。
秦肃云说：“是你自找的，别怪我。”
林错稍微动了一下，终于明白自找了什么，他以为这段时间秦肃云已经很放纵了，原来还能更放纵。
只是，这一次秦肃云没有再全程只对着他的后背。
秦秦肃云第一次从正面，他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这是个转变。
见林错只望着他不出声，秦肃云伸手揉了揉用过度的地方，“疼吗？”
“累。我妹呢？”
林错头回在床上提起别人，秦肃云的眉头微蹙，手下用了用力说：“他们出去玩了，到时会有人送她回去的。”
林错倒是不担心林蔓的安全，秦家一定会好好把人送回家。
他又问秦肃云，“那我们今天回去吗？”
这样就睡在秦肃云家不太合适，这里还住着秦肃云的家人。
“想回去了？”
“嗯。”
秦肃云终于松开了林错，像是格外开恩地说：“起来吧，我们回去。”
林错没力气起床，被秦肃云扛到了浴室，一起洗了个澡，过程又花了些时间，最后穿好衣服，两人一起走出房间。
外面没有那群孩子的吵闹，整个宅子显得安静又空旷。
他们走到一楼大厅时，迎面过来一个男人。
男人的五官与秦肃云有两分相似，看年龄应该是秦肃云的哪位兄长。
林错注意到男人打量的视线，礼貌地微笑点头，男人却忽然停下，相互隔着不近的距离，他莫名觉得是男人不愿靠近他们。
秦肃云也跟着站住脚步。
“你回来做什么？滚出去！”
男人忽然的怒吼吓得林错一抖，秦肃云抓住了他的手，面不改色地对男人说：“我只是给卓凝送生日礼物，我也并不想回来。”
林错才知道秦肃云跟家人的关系不好，悄悄地审视着对面的男人，看起来对秦肃云仿佛仇人一般，而秦肃云平日里掌控一切的气势，像是被男人的怒气压制住了。
秦肃云说不上怕男人，但明显对男人有些忌惮。
男人没再出声，秦肃云拉起林错走出宅子，开车，离开了秦家。
路上等红灯的时候，秦肃云忽然淡漠地开口：“我没有弟弟，有个侄子，是我大哥的儿子，卓凝的哥哥，10年前他16岁。有天大哥叫我送他去马场上马术课，我带他逃课了，我们去了南熙路，在那里我为了去追一个人，把他忘了。”
红灯过去，秦肃云如常地开车。
林错却陷进了无尽的猜想中，大哥应该就是刚才的男人，10年前的南熙路，是他第一次遇到秦肃云的地方。
秦肃云继续说：“那天太阳很大，街上人很少，就在我忘了他的时候，他被绑架，最后死了，期间只相隔了不到1小时。”
所以他才忘了少年的脸，因为他一回想起来，少年沾血的脸最后总会变成秦卓焕死时的样子。
林错这回彻底被惊住了，秦肃云的侄子，死了。
他下意识捏紧了双手，望着秦肃云小心地问：“你为什么要追那个人？”
秦肃云眼里终于有了一丝情绪，这个问题在他看来，林错问得有些奇怪。
他回想下午林错被他捆起来的样子，想起林错染满情、欲的双眼，他第一次认真看，看到了林错对他的迷恋。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因为不想看到那个少年被人欺负。”
“欺负？是被人、打了吗？”
秦肃云更加奇怪地看了林错一眼，敷衍地了下头。
林错却忽然转头望向窗外再也不出声，他也没有再说下去。
那时的少年是他的禁忌，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过，也不想告诉林错。
林错望着街边后退的行人，街道，灯光，不停回想16岁时，秦肃云出现在他眼前的画面。
10年前的秦肃云还在南熙街救过别人吗？这种可能的概率有多少？
大概约等于零。
他就是那个导致秦肃云侄子被绑架的人，最后那个无辜的孩子死了。
顷刻间，林错被莫大的愧疚笼罩，如果秦肃云不是为救他，他侄子就不会被绑架，秦肃云不会被大哥憎恨。
到家进门时，林错忽然拉住秦肃云问：“你恨那个被打的人吗？后悔去救他吗？”
秦肃云意外地看着林错，“还在想这件事？你要知道什么？”
林错固执地问：“你恨他吗？”
秦肃云盯着林错看了片刻，一把抱住林错，他现在很喜欢看着林错的眼睛亲他，一边亲一边说：“我为什么要恨他？那跟他没有关系，害死秦卓焕的人是绑匪，不是他。”
他顿了片刻，对着林错的双眼，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少年，一下将林错推到门，欺身贴上去，坚定地说：“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他。”
不过会直接将人带走，不会再忘了少年的模样，让少年永远彻底地归属于他。
——再来一次，我还是会选他。
林错脑中轰响着这句话，忽然喊了一声。
“秦肃云！”
他想告诉秦肃云他就是那个被救的人，想告诉秦肃云这10年来他一直很感激那天秦肃云救了他，想告诉秦肃云这10年来他为了能变更好一点，他很努力。
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用力回抱住秦肃云，脸埋进秦肃云胸前。
他能说出来的，只有此刻充盈了他四肢百骸的欣喜与爱意。
“我爱你！秦肃云。我妈说我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出生就是一个错。如果我的人生还有一件事可以是对的，那一定是遇见你。”
秦肃云蓦然愣住，不知道林错突然怎么了，他没听过这么热烈又直白的情话，他望着林错，能够感受到林错炽烈的情感。
他觉得林错既听话，又不听话。他可以掌控，又不能完全掌控。
和林错在一起是因为林错像林缙，因为林错能让他克制住内心的野兽。
他需要林错，但不爱林错。
可也不想失去林错。
至少不是现在。
“林林。”
秦肃云叫了一声，抓着林错的手，将林错转到背面。
他一口咬住林错的脖子，吸出一个深深的红印。
他用力抱紧了林错，贴着林错的耳边，说情话一般地开口。
“你的出生不是一个错，没有人出生就是错的。”
“我记事起就见过这世上最肮脏的东西，你比他们美好上无数倍。”
“不要看轻自己，你是我独一二无的宝藏。”
每一句，他说出来都是真心的。但没有一句与爱有关。
只要林缙还在他心里，他永远不能尝试去爱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