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林错醒来时在医院，堪比星级酒店的单人病房，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在。
他伤得不算重，全身软组织挫伤，最重的是右小腿轻微骨裂，打着石膏。这个结果主要原因是他自救和被发现得及时。
墙上挂着时钟，时间是3点，外面天光大亮肯定是下午，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天的下午3点。
林错舔了下干渴的唇，撑着坐起来，皮肉伤的痛是最明显的，顿时疼得他眉头直蹙，手用力时碰到了输液的针，一下血倒灌进针管里。
他按床头的护士铃，静滞不动等浑身的疼过去。
片刻后，护士进来，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
“林先生，你怎么了？”
林错抬起输液的手，用眼神指了指，嘴角微微往下弯起。
护士从他的表情领会到一丝委屈撒娇似的意思，蓦地脸红，连忙说：“我重新帮你弄一下。”
林错配合护士，等针扎好后，他问道：“我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护士回答：“昨天晚上。”
他又问：“可以帮我倒杯水吗？”
护士愣了一下，才注意到这位病人住着最高级的病房，身边却一个人也没有。
她心里默默地叹气，倒了一杯水递给林错，“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就按铃。”
“谢谢。”林错对着护士微笑了一下，察觉到了护士眼中的同情。
实际上他不觉得一个人住院有什么问题，从小他住院都是一个人，不需要人照顾，实在不行还可以请护工。
于是，林错在第二次想上厕所时，就给自己请了一个陪护，专业又听话，带他去厕所，给他削水果，帮他倒水买饭，还能陪他聊聊天，他十分满意。
第二天上午，赵荣昊带同事来看他。
赵荣昊表扬了他一番又慰问了他一番，还说：“这次多亏了秦总，要不是他找人来帮忙，也不能那么快找到你，到时出院记得一定要去道谢。”
林错以为看到秦肃云是迷糊时的幻觉，原来秦肃云真的去救他了。
他微微扬了扬嘴角，对赵荣昊说：“我会的，到时送份大礼。”
赵荣昊不屑地说，“你能送什么大礼？”
林错同样不屑地回，“我能送的多了去了。”
等赵荣昊他们走后，林错拿起手机，对着秦肃云的对话框，屏幕上最后的信息还是前几天他发的，他犹豫要不要发点什么。
秦肃云现在在霍城吗？还是又出差了？
这时病房的门被敲响，秦肃云的助理周特助推门进来。
林错不解地看向周特助，对方走到他床前带着职业的微笑开口。
“林工，这次的意外我们集团会承担全部责任，也会赔偿你的一切费用和损失，给你带来的伤害，我们感到十分抱歉。”
这话说得太官方了，像是要划清关系一般。
林错盯着周特助，半晌后问：“秦总出差回来了吗？”
周特助一时噎住，他不是很确定秦肃云和林错的关系，但肯定不是普通的甲方乙方。他来医院是秦肃云的意思，要说的话也是秦肃云交待的，秦肃云根本没出过差，是不知理由地旷工了几天。
合格的助理不能戳破老板的谎话，他绕过这个问题说：“秦总回来这两天太忙，他还让我给你带了汤。”
林错这才注意到周特助拧了一个保温盒，旁边的护工立即接过去。
周特助进门就注意到了护工，只是护工没穿工作服，他不确定和林错的关系，以为是林错的亲戚或朋友。
他把保温盒递给护工，最后说了声离开医院。
正好中午饭点，林错喝了周特助带的汤，一口就尝出来是上次那家养生汤馆的，不自觉嘴角带起笑，连肉带汤全吃完了。
吃饱后他躺在病床上，又点开秦肃云的对话框，思考半天，终于发过去一句。
【烫没有你煮的好喝。】
秦肃云忙是真的，旷工四天要处理的事一堆，这两天都直接睡在办公室里。
但实际上他也可以不用这么忙，只是下意识想用工作来麻木大脑。
因为安静下来脑中总挥不去林错的脸，在他身下迷乱的，抱着他时笑着的，讲方案时自信的，受伤时脆弱无力的。
林错是真的爱上他了。
他很确定这一点。
接近林错时他确实没想过这个问题，林错不是那种会因金钱利益和他上床的人，他也不想要那种关系。
他希望林错喜欢他，又不那么喜欢他。他们可以暧昧，可以尽情享受身体的愉悦，可以填补他空缺的感情，但林错不能爱上他，因为他不会回应林错的感情。
秦肃云从成堆的工作中抬起头，靠着椅子松了口气，随手拿起手机，本来打算问林缙在做什么，结果点开就看到林错发来的。
【烫没有你煮的好喝。】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让周助理打包了一份外卖。
只是这一句表达的不是汤，他看懂了。
林错在等他回去。
可在缙云湖的时候，他已经做了决定。
秦肃云烦躁地叹了口气，觉得有些麻烦，要怎么说？
他又想起最后林错说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样子，握着手机的手蓦然一紧。
过了许久，秦肃云松开手机，点开与林错的对话框开始打字。
【是吗？以后不能给你煮了。】
他准备点发送，又觉得要是林错理解不了，或者不愿理解，还是说得直接一点的好。
于是他删了重新打字，结果刚删完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退出去。
看到韩哲扬发来的消息。
【你没表白成功？林缙又官宣新恋情了！！！】
秦肃云点开林缙的朋友圈，最上面的就是林缙和新恋人的合照。
恋人是男人。
他手里的手机蓦地往下掉，落在桌上一声重响。过了片刻又重新捡起来，一张一张点开照片，看着林缙和另一个男人亲密地抱在一起。
林缙和另一个男人！
另一个男人！
男人也可以，但却不是他！
秦肃云把手机怒摔出去，双手捂住脸深深地吸气，身体那只想毁天灭地的野兽想钻出来。
“如果哪天你需要，我也什么都可以为你做。”
脑中忽然浮现出林错最后失去意识前说的话，他面无表情地松开手，起身，洗澡，换衣服，重新换了手机，出门去了医院。
一路上他的表情都仿佛地狱来的恶鬼，携着要吞噬一切的愤怒、憎恨。
林错从根本上与林缙是完全不同的人，像的只有一点细枝末节，比如背影，比如喜欢的口味，比如一些细小的习惯动作。
这些都不能真正代表一个人，可他能抓住的却只有这么一点相似。
其实林错挺好的，哪儿都挺好的，如果没有林缙他应该会喜欢林错这样的，依赖他，信任他，能让他完全掌控。
他喜欢林错，这是事实。
是林错说他需要，什么都愿意为他做的。
秦肃云在到达林错的病房前重新做好了决定，他没有敲门，直接拧开，脸上如恶鬼般的表情在门打开的瞬间，恢复成了温柔体贴的模样。
“林林。”
林错正准备去上厕所，他汤喝多了，一手搭在护工的肩膀上，护工搂着他的腰，单脚往卫生间移步。
病房太大，即使室内有卫生间，他也觉得太远。
听到秦肃云的声音，他连忙转身，结果脚没转过来，身体倾斜，为了不摔下去他直接双手抱住了护工。
秦肃云蓦地感觉双眼被刺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林错和别的男人靠这么近，他眉头一皱，表情淡然地走过去，将林错从护工身上捞过来。
林错解释，“他是我请的护工。”
秦肃云这才低头看向林错的腿，林错被送进医院他没有来过，只听说没有大碍，不知道他腿受伤了。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护工说：“你以后不用来了。”
护工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不等他开口，秦肃云干脆地横抱起林错走向卫生间。
他顿时明白了什么，了然地结束这份工作，离开病房。
卫生间里，林错站在马桶前，秦肃云在他身后双手圈住他的腰。
“秦哥，我要上厕所。”
秦肃云没有松手，下巴搁在林错肩膀上低眼往下看，“我知道，要我帮你吗？”
“要，你放——”
林错想说你放开就是帮忙，秦肃云却真的动手。这种事他真做不到让人帮忙，连忙推开秦肃云，却听到秦肃云的笑声。
终于解决完后，秦肃云又从身后抱过来，亲了亲他的后颈。
他稍低了低头，为了方便秦肃云，下一刻秦肃去却忽然下口咬。
“别、疼——”
秦肃云茫然地松口，看着被他咬出死血的牙印，才猛然清醒过来。
这是林错，林缙的脖子不可能给他咬。
他低头亲了亲，责备的语气说：“叫你不听话。”
林错审视了一遍自己哪儿不听话，他觉得可能是不应该请一个长得帅的年轻男护工，最后还抱上了。
于是跳过这个话题，问道：“你忙完了？”
秦肃云倏地收紧抱住林错的手，沉声回答：“没有。”
“那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想我了。”
林错心跳乱了一拍，抓住秦肃云抱他的手，仰头去亲秦肃云。
秦肃云的唇碰着他的脸颊，又埋进他颈间，“我也想你，林林。”
接下来，林错真切地感受到了秦肃云的想念，从呼吸到身体全都在叫嚣着。最后他的病号服几乎穿不住，秦肃云却在失控的边缘停下了，若无其事抱起他又回到病床上。
“等你伤好了。”
“你怎么能——”
林错觉得秦肃云就是只小妖精，挑起他的火就放任不管了，还要在旁边盯着他，让他不好意思自己动手。
秦肃云要笑不笑地望着林错的裤腰下方，凑过去低头在林错耳边说：“叫哥哥，我帮你。”
林错没叫，直接勾着秦肃云的下巴吻上去。
因为林错有伤，秦肃云真的只是单纯地帮他，完了一起躺到床上，从后抱住林错。
秦肃云说：“我真的想你。”
这一声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