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胆子小不小的问题。
念禾觉得就算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搞许靳。
只不过…
她颤颤巍巍伸出食指，指尖葱白微凉，点在许靳眼角。
“你这个伤口好像被你压流血了。”
他刚睡醒，肌肤留有余温。带着一丝凉意的手指点在他眼睛上，细小的温差，在两个人心里同时蔓延出巨大的火花。
念禾眼睛直勾勾盯着许靳的眼角，看着那处原本快要结痂的伤口有血珠冒出，忍不住眉头轻蹙。
许靳没那么多心思关注自己哪流血了哪破相了，他只知道在这双波光浅瞳里，他看到了自己。
她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只有他。
许靳忍不住咽了咽喉咙，目光移到念禾脸上。
这个姿势使她微微有些后仰，松散的马尾轻扫在他的肩头，他无需回头便能嗅到一股淡淡的洗发水味道。
除此之外，还留有若隐若现的清香。
许靳扫了眼念禾的脖子，纤细修长，肌肤光滑白皙，锁骨线条清晰流畅。
莫名让人很有食欲。
许靳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他一眯眼，念禾就以为他疼。她打量他伤口的眼神实在太专注，一时间忘记两个人的姿势有多瞩目。
最后还是张铭宗看不下去了，哐哐哐一阵鼓掌，“好一对举案齐眉的新婚夫妇，来来来，送入洞房了！”
念禾猝然反应过来，随后兔子一般从许靳怀里跳出来，手脚不知所措地站在过道旁边。
没有低头，反而瞪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许靳。
班上尖叫起哄连连，念禾渐渐面红耳赤，两只手胡乱地在眼前挥着解释，“不、不是，我那个…是张铭宗他偷拍我照片，我不是故意……”摔到你怀里的。
后面几个字声音越来越小。
仿若蚊蝇。
许靳看着念禾这幅不知所措的样子，积压在心头的烦躁陡然间烟消云散。
话都说不清楚，这人到底几岁。
许靳恶趣味上头，唇角掀起一抹漫不经心，“嗯，你是有意的。”
张铭宗起哄，“就是，你是不是要占我们许少便宜啊！我们许少的初恋可还留着呢！”
念禾着急跺脚，“我不是，我没有！”
眼睛因为羞愤有些红，她肤白，这样一衬就像个兔子。
许靳心情极好地嗤笑一声，随手抄书丢张铭宗身上，“闭嘴吧你。”
张铭宗见好就收，嘻嘻一笑说：“哎哟开个玩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偷拍你，那样你就不会坐我们许少的大腿啦。”
“你再说！”念禾瞪眼。
张铭宗举手投降，然后凑到许靳面前，“哥，你也该道个歉，谁让你那个时候突然直起身来的。”
许靳淡淡“嗯”了一声，“对不起。”
可是声音里分明夹杂着隐忍的笑意。
念禾简直想找个洞钻进去。
她上辈子怎么没发觉许靳还是一个会开玩笑的人？
印象里，他一直孤僻，冷傲，伤口不断。
像一头从深山野林里闯出的孤狼。
上辈子她从来不敢正眼去看他，但余光却满满的全是他。
那种心悸，那种无处安放的心思……
念禾悄悄吐了口气，她觉得自己还没有适应重生后的生活，又或者是重生后她和许靳交集太多了。
他们离得越近，她内心深处对他的执念就越压抑不住。
不行。
不能再重蹈覆辙。
以后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她不会再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念禾努力在心里给自己暗示，可一扭头看到许靳眼角的伤……同学之间互帮互助应该是可以的吧。
“创可贴你要吗？”她耳朵还很红。
许靳想起那花里胡哨的创可贴，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哦。”
一定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
课间休息时，班主任让姚佳把校服发下去。姚佳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喊张铭宗和念禾帮忙。
念禾个子小，人又瘦，张铭宗其中一沓丢过来的时候，念禾感觉自己都要被压倒了。
她后脑勺努力往后仰，想用下巴压住衣服，直到碰到一堵肉墙。
仰头。
以一种奇特的视角看到了许靳的下巴，和他半睁的眼睛。
许靳心情好时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举手投足散发着慵懒气质。
他长臂一伸，拿走了她怀里的衣服。
念禾以为他要发，谁知道他只是抱着衣服，满脸不耐烦地靠在桌子上，朝她抬下巴，“看我干什么？发啊。”
“……哦。”
原来只是来当货架的。
于是众人就看到，姚佳念一个名字，同学上来，念禾转身从许靳怀里把衣服找出来，给同学。发完以后张铭宗再给新的一沓。
整个过程用张铭宗的话来说那就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但是念禾还是有一点累的，比如沈立青拿着她的衣服过来，“这也太大了吧，我哪有那么胖啊，有小码的吗？”
念禾：“那你先把这个放在这，我登记一下。”
沈立青轻飘飘扫了她身边的许靳一眼，“哦”一声，走了。
课后不少学生去厕所换衣服，一方面是检查衣服是否合身，另一方面是女生都想立马换上新裙子。毕竟现在已经九月，能穿短裙的日子不多了。
吕莹抱着衣服过来找念禾时，念禾正在做试卷。
“念禾，你不去试试吗？”
念禾假装若无其事地看了眼张馨心和沈立青，摇头，“我不去了，我中午回家试。”
“那你陪我去吧。”吕莹扯了扯她的袖子。
念禾临走前把自己的衣服往抽屉里塞了塞，点头，“走吧。”
两个人前后脚出门没几分钟，沈立青就从后面晃到第一排，敲了敲念禾的桌子，问姚佳，“念禾在这吧？”
姚佳和沈立青初中就是同学，早知道她品行不端，一时间多留了个心眼，“怎么了？”
“念禾让我帮忙把她校服拿到厕所，她要试试。”沈立青没再多说，随手把抽屉里的裙装拿了出来，一路吹着口哨溜走了。
姚佳皱了皱眉，她怎么不知道念禾什么时候和沈立青认识了。
姚佳想着弯腰扒拉两下念禾的抽屉，发现还有一套裙装在最里面的角落。
掏出来一看。
最小码。
这个才是念禾的啊。
沈立青拿错了吧？姚佳拿起衣服，出了班级往厕所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