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陆祁淮,晋红枫本人是没什么感觉的,盖因他是那个老畜牲的儿子,他连见都不想见他一眼。
妹妹刚出国时倒还问过这个孩子,他觉着陆铨虎毒不食子,对恨透的原配所出大儿子都很好,那小儿子自然不差,于是他每次都回了“好”给她。
后来她和查理坠入爱河,有了晋西,问祁淮问的也少,他也没怎么关注,没想到现在已经这么大了。
“阿云你想见见他吗?”晋红枫摇摇手机,走到沙发一旁坐下,“我帮你联系。”
晋西却是惊恐了:“舅舅你不会真要找他算账吧?他这人虽然恶劣了点,但人不坏的,而且——”他顿了顿:“他被全网黑得退了圈,也挺惨了。”
另两人目光顿时看过来。
晋西在灼灼视线下解锁手机,点开微博,瑟瑟推过去:“给。”
晋红枫手长,抢在晋红云之前拿了手机,一目十行翻下去,理清事件脉络发展,鼻尖微不可察轻哼一声。
果然是陆铨的儿子,天生坏种。
优越的生活环境就养了这么个垃圾,吸.毒,呸!
晋红枫将手机递给晋红云,没一会儿就发现他妹妹哭了起来。
他叹口气,扯了张纸巾递给她:“这又不是你的错,是他坏到根里了。”
他们这种人家当然知道,只要你有权力,什么都能作假。这场戏虽说真真假假,但空穴不来风,买、卖、吸,三者他必定有一项关联。
晋红云哭得更凄惨了。
一旁的晋西看着妈和舅舅,大大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疑惑:“这……咋回事啊?妈你咋哭了呢?”
“老一辈的事儿,你先上去。”
晋红枫摆摆手,注视着他这个傻侄子一步三回头上楼,他扯开晋红云捂脸的手,又递了两张纸上去。
“我当初该将他带走的。”她哭得凄惨,眼线被泪水冲刷,眼下黑乎乎一片,纸巾怎么也擦不干净,她抬头看自己的哥哥,泪眼朦胧:“你不是说他过得很好吗?那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晋红枫有片刻的羞愧,但很快又被胸腔中的恨意填满:“你忘了当初陆铨算计我们,公司差点被吞并的事吗?”他顿了顿:“我这些年大部分精力放在收归资产上,祁淮的事也是让助理去管的。”
晋红云指责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说来当初也有她的错,她傻,被那男人哄着,公司机密都差点被哄出去。她那时是真的觉得他爱她,把一颗真心捧出去的她,又怎么会想到这只是男人的逢场作戏呢?
可陆铨是陆铨,祁淮是祁淮,那是她的儿子......
晋红云抬头,目光坚定:“我要见他,我要帮他把那害人的东西戒掉。”她擦擦眼泪,拿出化妆镜补妆,口中道:“约扭西区有家很好的戒毒所,我一会儿让查理帮我预约一下,过两天就把他送去。”
可那孩子不一定愿意去。
晋西枫张了张嘴,得了,他这妹子这么多年也没长啥记性,栽栽跟头也好,陆家的男人可都不简单。
他想起故意没给晋红云看的那条消息,陆家少爷主动前往警局报警。
这倒也是大新闻,看来陆铨也容不下这个儿子了。也好,二十多年前就该堕掉的存在,现在也算是人道毁灭。
目送晋红云上了楼,晋西枫上阳台抽了根烟,烟圈飘动,接触到白色的栏杆后消散。
当初要不是陆祁淮,陆筠也不会死。
......
祁淮这夜做了梦。
“姑姑给你买冰淇淋怎么样?嗯?是喜欢草莓的还是巧克力的?哦——,原来我们祁淮喜欢粉色啊,那长大后一定会是温柔的男孩子呢!”
“哎呀,你这么大连旋转木马都不能坐,别盯着啦,倒是跷跷板不错,可是没有一起玩的小孩子呢!要不去坐摇摇车?我小时候最喜欢坐那个,可惜现在块头太大,塞不进去了,小祁淮代姑姑坐怎么样?嗯?”
梦中懵懂的小孩张了张嘴,咕噜吐出一个泡泡,发出“啵”的一声。他懵懵的样子取悦了女人,她直接把他放进摇摇车,买了十个代币。
“一次坐够瘾吧,我当初要很久才能坐一次呢。”
小孩的脸被她轻轻拉扯,迷茫的眼神让看着他的人笑出了声。
银铃般的笑声,一串一串,在过去不知道多少年的记忆里。
祁淮猛地清醒,梦中女人的脸越来越清晰,最后化为白天他见过的那张脸。
赤着脚走到书房,拉开柜子的第一份资料,姓名栏上赫然写着“冯竺筠”三个字,旁边是一张熟悉的面容。
陆筠,冯竺筠,还有......陆铨。
陆铨口中从来不离的有三个女人的名字,冯竺筠、高瑶、晋红云,后两者家喻户晓,前者倒是销声匿迹,祁淮也没想到,这冯竺筠就是原主记忆里的姑姑。
姓冯......听说他那继奶奶的第一任丈夫就姓冯,而她当初是大着肚子嫁到陆家的。
他心头忽然有了个恐怖的猜想,像嫩芽破壳,砰地炸开。
听说当初高瑶和陆铨是家族联姻,陆铨很抗拒这门婚事,最后却没有拒绝的余地,庄园的佣人说,老爷曾经有个感情甚笃的初恋,不过因为高瑶夫人的介入,他们被迫分开,所以老爷婚后一直冷暴力夫人。
然而陆筠在陆铨成婚前夕就搬出了陆家大宅,住到自己的公寓里去了。
祁淮将资料翻到最后,上面清晰记载着冯竺筠于二十年前出国治病,后不知音讯。
线索再次断掉,最后能扯上一点联系的,似乎只有继奶奶的前夫家冯氏,这个在过去二十年里飞速发展,成为新贵的家族。
不过祁淮没有预料到的是,他还未联系冯家前,他们先联系了他。
电话里,那方的人语焉不详,只最后隐隐透露出冯竺筠身体不好,希望他能过去帮助一下,看能不能有所好转。
为了表示诚意,冯家还特意表明,他们愿意为他找一家温和的戒毒所,他们相信他是被人陷害的。
祁淮答应了,对于冯家最后的承诺倒是没怎么在意。
昨天他便让杨童召开发布会,正式宣布退圈的事,而紧跟其后的,就是无数的黑料满天飞。虽说有着之前警局的博文打底,但越来越多不动脑的网民被水军蛊惑,加入了黑粉大军。
空穴不来风。
什么都能造假。
那么多人都这样说。
这陆祁淮不是好人。
这是陆家下的手,不止祁淮知道,冯家晋家这些一个圈子里的人也都知道。
自以为翅膀硬了的崽,当然要让他吃够教训。
陆铨走进会议室,没发现自己大儿子,于是皱着眉看向助理:“新手机的发布会马上就要定期了,他人呢?”
助理低着头:“听说...在酒吧。”
这事已经传遍公司了,今早有人寄了一束花给大少爷,每朵花都由一张人民币折成,花间的贺卡上嚣张地写着:给陆家大少的嫖资。
前台收的花,所有人都看见了,大少的脸绿得发青。
“整天就知道鬼混。”陆铨也青了脸:“他怎么一点都不像他母亲!简直不像话!”
助理的头更低了。
陆铨皱眉:“另一个呢?”
“啊?谁?”
“我说另一个,忤逆我的那个!”
两个少爷都忤逆过您,我怎么知道您问的是谁?
助理最后终于搞清楚,原来董事长问的是二少,他回忆起祁淮的近况:“二少,嗯,过得很幸福,也很规律,三餐的外卖都没断过。”说着他还刺溜了一下口水。
“我问的是这个吗?刘特助,你一天天都在干些什么?”陆铨彻底愤怒,恨不得把手中的拐杖砸上他脑门。
刘特助缩缩脖子,他说的是实话啊,宅在家想干嘛干嘛,想吃啥吃啥,能不幸福吗?他刘汉三也想要这样的日子。
“董事长,二少没出门过,又整天拉着窗帘,我们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所以只能——”
陆铨回头:“只能什么?”
刘特助的声音低了下去:“看看他点了什么。”
陆铨:“......”辞退!辞退!这脑子怎么当上特助的。
“你,今天去人事部结工资,你被辞退了。”
“那太好——”了,刘特助捂住自己的嘴,嗷,他差点暴露真实想法,之前就有猎头和他接触,给了高价让他跳槽,那价钱实在让人心动,不过他一毕业就在陆氏工作,得了副董事长许多提携,念着他的恩情他才留了下来,现在这一出,正合他意。
二少可真是个福星。
“那董事长,我去啰。”
陆铨更气了,拐杖指着电梯怒吼:“去!去!去了就别再回来!我告诉你刘腾,陆氏给你的待遇很高了,你要是走了,别的公司可不会这么厚待!”
“知道了董事长。”刘特助鞠躬:“那我走啦,拜拜哦。”脾气糟糕的老头子,他早就不想伺候了。
陆铨目送他脚步轻快地走进电梯,一时心梗。
路过的秘书看他捂着胸口,不由关切:“董事长,需要帮您找刘特助吗?他会帮您联系家庭医生的。”
“滚滚滚,都给我滚。”
秘书离去,身后又传来陆铨的声音。
“让人事部再找个特助来,刘腾被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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