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古代世界1(1 / 1)

中年人浑身一凛,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发现,他的同僚就说过,面对这些名单上的人选,千万要小心谨慎,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他们揭穿。

他之前还自傲于自己的演技,现在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祁淮:“前辈?”

中年人抿着嘴没说话,意识到自己差点露馅,又掩饰般说道:“你刚刚和谁说话来着?”

“和您啊。”祁淮笑:“劝我们当逃兵的前辈,您这样问,怕是想看看我们有没有骨气吧。”

中年人不想说话了,这是这些人必过的一关,他们过去通过这关筛选出许多心思不正的人,没想到这次出师未捷身先死。

他闭了闭眼,可千万不能让那帮大头兵知道,不然他肯定会被笑死。

然而就算这样安慰了自己,他心头依旧郁闷:“你怎么看出来的?”

面对这位军中的老人,祁淮脸上的笑容多了些,说话也稍多:“我只是觉得,任何一个想当逃兵的人,都不会直接告诉两个陌生人他的想法,更何况这两陌生人中还有对国家愚忠的,他就不怕自己被揭发吗?那样岂不是前功尽弃?说不得还会祸及家人呢。”

而且,他那双手明显是因常年使用重铁器而发紫,然而大金铁器管制,重兵都在军营。

他这么一说,中年人更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逼,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忘了呢?

长长的胡髯遮住了微红的脸色,他声音恨恨:“我们军队里可不喜欢你这种刺头,愚忠的最喜欢了!”

“是吗?那这真是许彪之幸了。”

然而两人都心知肚明没说一句话,那就是这人首先得活着才是。

战场上,特别是前锋营,向来各凭本事。

此时此刻许彪才反应过来,指着中年人不可置信道:“你居然说我愚忠,我哪里愚了?!”

祁淮:“......”

中年人:“......”

不得不说许彪迟钝到了一定地步,两人神情古怪,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许彪却是自顾自道:“阿朝,咱不理他,咱吃饭去。”

说着他就将祁淮拉了出去。

夜晚时分,随着巡逻兵的一声锣响,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铺上。

这里的夜晚没有野食,没有漫天绚丽的繁星,唯有不停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尖锐的哨声。

哨声?!

祁淮一下惊醒,坐起身正对上中年人微眯的眼睛,他死盯着西方,仿佛能看见那处的杀气冲天。

“你就在帐里,我出去看看。”丢下这句,他就大步如风走了出去。

祁淮纠结片刻,狂风将耳际的发丝刮到眼前,模糊了他的视线,咬咬牙,他快步跟了上去。

祁淮跟着中年人到了一座小山上,这里高,又离战场不远,能纵观全局,而以祁淮的目力,也能看清细节。

红缨枪在空中飞舞,一击刺出,便带走一人的性命,鲜血溅落在地上,将草叶都染成血红,持枪人的盔甲却依旧如一匹银练,纤尘不染。

“那是厉元帅,我们大金的战神。”

中年人站在祁淮身侧,语气中带着自豪,显是很敬佩这位元帅。

祁淮盯着那银色身影,胸腔中也升腾起一股豪气:“那盔甲据说是我大金第一战神林元帅传下来的。”

“第一”二字被他咬得有些重,引来中年人意味不明的眼神,祁淮接触到这眼神,一时有些心慌。

中年人轻哼一声,顺着他的话说道:“只有元帅才能穿这盔甲,当初林元帅天生神力,这盔甲也打造得极重,对于元帅而言,反而是累赘,要不是——”

他顿了顿:“反正这盔甲限制了元帅的实力,在我看来,厉元帅可比林元帅厉害多了,林元帅靠得是天生神力,厉元帅却是凭借智慧,前者只能独善其身,后者可是兼济天下。”

厉元帅的智慧能挽救许多将士的性命。

这道理很简单,祁淮脑子不笨,只一拐弯就想清楚这其中弯弯绕绕,但他心头却不舒服,任谁知道自己的先祖不过是占了开国元勋的光才得了第一的名头,怕都是不会高兴。

“我又不了解厉元帅。”他狡辩道。

对于少年难得的扭捏,中年人却是无动于衷,他心想,以后可有你了解的时候。

两人说话之间,战场上的局面陷入了僵局,双方死伤过半。

中年人在林中穿行,一路绕到了敌军后方,令他诧异的是,那十岁的小子没有掉队,依旧跟在他后面,真不愧是林家的血脉,天生适合行军。

“这姜国有三位大将极为厉害,手无缚鸡之力却智谋无双的离染,一柄大锤扫天下的速礼,还有一位就是可千里杀人的远奇,他那一手箭术让人敬佩,现在和我们打仗的就是离染的部队,不过看这次形势,是我们小胜一筹。”他笑:“要从离染手中取胜可不容易,元帅真是太厉害了。”

祁淮点点头,暗暗记住了这些名姓。

中年人见他不像个刺头似地跳出来说话,不由撇了下嘴。

“你就在这里呆着,我去前面探探情况。”

这一次祁淮却是没有跟上,毕竟是敌人后方,他不如中年人那般熟悉,还是呆在原地较好。

夜色浓重,远处的羊皮大营里灯火通明,巡逻的士兵装甲佩剑,一阵肃穆。

这里和前锋营完全不同,这是真正的军营,不过是敌方的。

祁淮深深吸了口气,他在想中年人去干了什么,刺探敌方的情报,或者烧掉对方的粮饷。

不得不说这样的行径,太刺激了。

就连围观着的他,也是一阵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忽然,树梢上有鸟扑腾的声音,祁淮紧绷的身体一僵,整个人迅速朝后退去。

“谁?”

远处传来不大不小的喝问声,祁淮却是不管不顾,只一个劲朝山林奔逃,他也打不着方向,一心往树木茂盛的地方跑。

然而就这么跑了几分钟,身后却没有脚步声,只有他自己脚踩在落叶上,发出极轻微的响声。

没有追兵,怎么回事?

祁淮心中升腾起一股奇异的失望,停了脚步往回看去。

只见天边火光跳跃,将黑紫色的天空染上胭脂的色泽。

所以他是真的去烧粮饷了?

祁淮感觉口有些渴,嘴皮也干得紧。

他烧了粮饷,自己要怎么逃出来?

在敌人的大本营,还是敌人兵力充实的大本营,这是个死命题。

或许,他可以去看看情况。

祁淮盯着树下那个小小的蚂蚁洞,陷入了沉思。

*

离染很高兴,他觉得那红色的火光就像是给他庆功的烟火,格外绚丽。

“恭喜将军!”

几个下属单膝跪地,抱拳朝他道喜。

他照单全收,从一旁红漆盘中端起羌酒,一口饮下。

“将军,您不能再喝了,您的身体——”美貌的侍女站在他身侧,一脸担忧地盯着他。

离染微愣,顺从地将酒杯放下,无奈道:“睸,我这不是太高兴了吗?”

姜国的取名风俗与大金迥异,以二字者为尊,贵族皆为二字名,三字、单字则次之,为平民所拥有,至于处在最下阶层的奴隶,只能以数字或鸟兽鱼虫为名。

这侍女,便是一平民,不过她待在离染这位大将军身边,身份便也略有不同。

作为离染的心腹,睸自然知道将军如此高兴的原因,不过,“那您也只能饮一杯酒。”

“好。”离染摸摸她的手,温和应道。

时间推移,粮仓被烧了个一干二净,火舌吞吐,离染神色越发缓和,忽然,帐外传来纷杂的脚步声。

“放我进去,我要去见离染那个狗杂种,你们这些看门的都给我让开,我可是王的使者,谁敢阻拦!”

只听得兵戈相向的声音,几个黑衣甲士便被丢了进来。

面对这一切,坐在高位上的离染神情未变,像是早已料到。

自称使者的人将最后一名阻拦的兵士踢了进来,掀开帐帘大步跨入。

“离染你说,你究竟和金国哪个杂种合作,居然放人来烧粮饷,你眼里还有王吗?!”

王?

离染抿了口酒,舒服地眯起眼睛。

那不过就是个笑话罢了,还真想管在他头上?王的使者,说来也就是一条狗。

离染笑了,桃花眼波光流转,眼尾泛起一抹红。

“博古大使误会了,我怎么会让粮饷被烧,那些粮食早在昨日就转移了,我可不是傻子,当然是以王的利益为先,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王啊,王是多么尊贵的人,我当然是极为崇敬的,这次也是事出有因,是为了姜国的大计。”

“大计,你能有什么大计?”博古很不屑,在他看来,离染这种先斩后奏的行为,就是在蔑视王。

离染将空了的酒杯放在手中把玩,微笑:“这次金国那位将军允许我让十个人进去交易呢,大使您也知道,我国的盐不够了。”

这话出来,博古的眼睛就是一亮。

看着他的表情,离染的笑容越发温和。

“我知道,您的部落也缺少盐,这都是可以商量的,您也不想自己的部落实力大减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如恶魔的耳语,在这大帐内萦绕。

“咚”一声响,旁边古董架上的木雕落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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