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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戈达瓦尔(二更)(1 / 1)

两人的重心,仍在飞速下落。

许扬视野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受到脚下踏着轻飘飘的地面,和与他掌心交握在一起的另一只手。

那只手很热,灼烧着他的手心。

来自殷迟。

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许扬听到一个悠悠的声音,划破了岑寂。

那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嗓音没有刻意压低,以使它听起来沉稳有力,而是十分轻柔,某种程度上,甚至有点雌雄难辨。

他轻缓地,陈述着一段自白:

——“从我诞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这个世界,正在走向毁灭。”

——“那场灾变来自地心,或是海底……记不清了,管它是来自哪里呢,总而言之,我知道那一天,离现在不远了。”

漆黑的视野之中,忽然闪现出一线刺目的亮光。

许扬眯了眯眼,很快适应了突如其来的变化。

光线逐步变宽,成为一方巨大的光斑。

然后,更多闪烁明亮的光斑,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它们像是模糊的投影一般,一块一块地凌空漂浮着,环绕在他和殷迟周围,逐渐变换成几十幅不断闪动的方形影像,从黑白到彩色,从无声到有声。有的影像,是静止的照片,有的则是动态的视频。

它们似乎是某人一生影像的记录。

许扬的瞳孔飞速移动着,迅速观察记忆着眼前浮现的一切。

他看到,那个出现合照之中的半人高的人形木偶,以极高的频率,出现在每一个闪过的镜头中。

有一次,它姿态僵硬地扶着墙壁,一根一根地迈动双腿,似乎在努力学习,如何稳稳当当地走路。

然后,它坐在饭桌前,五指抻开,笨拙握着一双筷子,去夹瓷盘里散落的花生粒。

每次成功夹住一粒的时候,它的嘴角总是向上裂开,露出一抹略带僵硬的笑容。

这笑容,与那张合照里的诡异微笑,一模一样。

——“噢,忘了说,这已经是我的第二次诞生了……第一次诞生的时候,我柔软、弱小而无力,不过半米长,只懂得嗷嗷地哭,朝人们要东西吃——这是爸爸告诉我的,第二次诞生的我,才真正完美到令他骄傲。”

此时,其中一幅投影里,木偶看着镜头,露出一抹熟悉而僵硬的笑容。

它的眼睛仿佛正透过镜头,直勾勾地看着许扬和殷迟。

许扬抬起寡淡的眉眼,面无表情地与它对视。

木偶朝着许扬偏了偏头,一副无辜而可爱的样子。

它忽然站起身,走了几步,走出画框,一下跳入了另一个画框之中,成为了另一段影像的主角。

许扬瞳孔略微瞪大了。

那段影像里背景空间的摆设,有点眼熟。

——他曾在棋盘上那座灰色城市之中所见到过这里,那个满满一墙书架都塞满棋类游戏的小男孩的房间。

进入那个房间后,木偶像是瞬间入了戏,不再看他,笨拙地一步步走到床边,掀起枕头,抽出一本a5大小的硬面本子,坐到书桌前,聚精会神地挥手画着什么。

——“如果说,那一日之后,人们将会失去大地,失去赖以生存的土壤,那么我愿意用我最喜欢的一只棋盘,来承托住每一条生命,每一座山川,每一条河流。”

那只手一边画着,一边将手中的本子翻着页,所画的内容越来越复杂,动作也越来越敏捷快速,厚厚的本子,很快就翻到了最后一页。

远远地,许扬眯了眯眼,看清了最后一页上的内容。

那里有一个围棋棋盘的三视图,还画着两枚精密的骰子,一枚是正四方体,一枚是正三棱锥。

除此之外,页面的边缘,点缀了一只可爱的q版老鼠——这大概就是棋盘的守护者,幸运之鼠了。

——“——那将是世界上,最完美的方舟。”

那年轻男人继续说着,嗓音不改轻柔:

——“如果说,三十八年之后,人类的脉搏依旧跳动,他们的鼻子仍然能够顺利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那一定是——因为我。”

——影像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许扬微微蹙眉,不自觉地捏紧了手。

下一刻,他们下落的动势停止了。

他感觉到自己不再悬浮于变动的空间之中,而是停在了某个具体的方位。

这是一个昏暗,而略带潮湿的封闭空间。

鼻尖嗅到的,是刺鼻而黏腻的汽油味。

——“你们好呀。”那声音从四壁悠悠响起,轻快无比。

许扬犹豫了片刻:“戈达……瓦尔?”

话音一落,他听到四壁回荡起一阵忍俊不禁的轻笑。

——“请不要这样叫我,这是只有我的父亲能喊的名字。”

许扬愣了一瞬,忽然反应过来,也笑出声来。

可不是吗,木偶父亲的爱称,与其说是他下意识以为的“戈达瓦尔”,倒不如说,应该是“疙瘩娃儿”才对。

这个老父亲,似乎不大会起名字的样子。

许扬:“那么,我们应该叫你什么呢?”

——“随便叫我什么都好,小木偶,葛棋,棋神,都可以。”

许扬略一停顿,纠结地挑选了一个听起来最正常的名字:

“好的,葛棋……是你囚禁了你的父亲吗?”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被困在监狱格里的老人,正是葛棋的父亲。

——“当然不。只是他们找不到我的原身,将怒火发泄在父亲身上罢了。”葛棋叹了口气:“以这样的执着,未必不能找到一条永生的道路来。”

许扬心道:那可未必,愤怒地惩罚一个人,比去寻找另一条难以企及的路,容易得太多太多了。

却并没有直接反驳出来。

他停顿一下,继续问:“你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我知道,一定是我的父亲拜托你们,来取走某样东西。”

许扬直白道:“是的,我们想要带走你的心脏,交给你的父亲。”

——“是父亲亲口要你们这样做的吗?”那嗓音悠悠叹了口气:“他会后悔的。”

许扬点头:“他也许会后悔,但那已经是之后的事,我们怕是无法顾及了。”

葛棋久久不语,似乎非常难过的样子。

片刻后,问出了另一个问题:

——“我知道,你们刚才打碎了棋盘,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许扬说:“这艘方舟已经失败了,你一定早就知道这一点。况且,不这样做,我们就无法见到你,也无法实现你父亲的愿望。”

许扬听得出来,葛棋是爱他的父亲的。

即使那老人家对它的爱,并没有那么纯粹。

那个人也许一开始,就更想制造出一个可以延续人类世界的机器。

而不是一个需要疼爱和照顾的孩子。

——“你们之所以能来到这里,正是因为‘他们’需要你们在这里重新延续下去。正因如此,我才允许你们踏入我的棋盘,到达那从来无人到达过的棋盘中心。”葛棋轻柔却坚定地说。

许扬听出他温柔话语中暗含的强硬态度,却并不为所动,唇边勾起一抹不带笑意的弧度:

“是的,然而你口中的‘他们’早已尽数死去,证实了这片大地无法有任何人类存活。而我们并不打算和‘他们’走上一样的道路,为自己错误的选择,赔上生命。”

他顿了顿,接着说:“而你,又为何非要为了那些人牺牲一切,把自己囚禁在这里呢?”

葛棋似乎愣了片刻。

而后,淡淡地笑了。

——“你很敏锐。”

许扬礼貌地微笑:“谢谢你的夸奖。”

荧蓝的微弱光芒,悠悠燃起,映亮了四壁。

许扬很快适应了这光线。

他左右顾盼着,看清了眼前的一幕,身躯微微僵硬了片刻。

——“确实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对我而言,自由是无用的。我是父亲的孩子,父亲的愿望,即是我的愿望。”葛棋面对着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它——或者说,应该是他。

他的躯体是完好的,一改影像中那个笨拙、僵硬而丑陋的木偶外表,外形与真人一模一样。

他有着完美的头身比,肩膀宽阔,腰部纤细而有力,大腿修长。上半身赤/裸,下半身包裹着仿皮革材质的轻薄铠甲,四肢也包裹在那种薄而坚硬的铠甲之中,只露出一张完美雕琢的,仿佛出自神的手笔的脸。

这样完美的人形,令许扬无法在心中,把“他”称作“它”。

无论是这逼真而完美外表,还是那纤细而丰富的内心,都让他无法把“他”与其他非人生命混为一谈。

不过,另许扬尤为震惊的,是那上面延伸出来的像根茎一样的东西。

那轻薄的铠甲,黏连着他的皮肉,而后向外延伸出丰富的根茎,或者说是管道,深深插/入了墙面。

“他”原本就是呈大字型,被镶嵌在墙面上,皮肉里延伸出来的管道就像是细密的根须,而“他”,处于这些根须的正中,被它们牢牢固定在这里,仿佛成为了那根须的土壤,无时无刻不向外输送着什么。

现在,“他”那赤/裸的胸膛上,正处于心口的部位,有一道小小的门。

这扇小门,没有肉眼可见螺丝,却有一个略微凹陷的,像把手一样的东西,以方便外人开启。

“这真是一颗……非常……易取的心脏。”许扬寻找着措辞,最后犹豫地,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葛棋笑了,脸上笑容灿烂了些许:“是的,不过,上百年来,只有你们到达了这里,见到了我的样子,并且成功地对我的心脏评头论足。”说完,他调皮地一笑。

“我们这些……‘降临者’……”许扬仔细回想着幸运之鼠对他们的称呼,“死去之后,会化成金色的能量,供能给棋盘,对吗?”

“与其说是供给棋盘,倒不如说,是成为了我的食物。”葛棋一笑,柔柔地说,“然后,由我支撑着棋盘的寿命。”

“撑了这么久,何必呢?”许扬说:“这个棋盘终究是太小了,再怎么完美,也坚持不了多久,一个小而封闭的世界,会自己走向末路。你不可能没考虑过这一点。”

许扬以为他会从葛棋面上看到懊悔的神色。

片刻之后,却惊讶地捕捉到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怎么会没考虑到呢?……只不过,我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亲眼见到方舟活过来的那一天。如果那一幕能够呈现在我的眼前,那么即使我受尽折磨而死去,或者是要被永生囚禁、遭受世人唾骂……那,又如何呢?

“——毕竟,我,已经见到它了呀~”他的嗓音依旧轻柔。

许扬愣怔。

细细的鸡皮疙瘩,从他背上冒起,寒意攀爬而上,窜入他的神经中枢,让他感到浑身冰冷。

原来如此——

葛棋如同与情人低语一般,絮絮地说着:

“这棋盘方舟,宛若我的爱人,我愿意用这世上的一切,交换它的出现,用我的身体、我的声名、我的能量、我的自由,永远供养它、延续它的生命……”

他那美丽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歪着头,唇边露出一抹甜笑。

殷迟的表情,怔忡了一瞬。

而后转过脸,悄悄瞥了神色寡淡的许扬一眼。

“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许扬说,“毕竟,这个世界本来就已经走到了末路,末路之后的奇迹,已经完全听凭天命,出现了这样一座棋盘方舟,就已经是人力所能及的极限了。你……并不是罪人。”

葛棋哈哈大笑起来,几乎要在眼角笑出眼泪:“我就知道……能够来到这里的,不会是正常人。”

许扬像是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费力地眨了眨眼,面无表情地说:

“不……我还是很正常的,请不要对我有所误解,这样让我有些困扰。”

葛棋笑完,像是浑身舒畅极了,四肢百骸都放松下来,脸上的笑意迟迟没有褪去:

“那么,动手吧。”

许扬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嗯?”

葛棋放松了身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膛:

“把它取走吧,交给父亲。我和棋盘相处了几百年,早已足够了。”

“好。”

许扬点头,走上去,近距离端详着眼前的人。

完美的身躯和皮肤,能看到与真人无二的细致毛孔。

他顿了一下,伸手握住葛棋的那扇门,将它轻易地拉开。

那里放着一颗心脏。

与其说是一颗心脏,倒不如说是一个精密的四方盒子,里面的器械完全不可见,外表看起来毫无缝隙,完全密封,刀枪水火不入。

它被制作者漆成了暗红色,也许是用某种特殊的血,也许是用了红色的油漆。

谁知道呢。

许扬伸手正想将它取出,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着葛棋的眼睛,说了一句:

“你确实,不是罪人。”

葛棋微笑:“谢谢你的宽慰。”

“这倒也……不是宽慰,我是真心这么认为。”许扬回以他一笑,眼看他目光微合,神色逐渐变得安详。

他的双手伸了进去,捧住那个红色的方盒子,轻轻取了出来。

沉甸甸的,火热的红盒子。

这就是,戈达瓦尔的心脏。

心脏取出的那一刻,许扬看到葛棋的动作定格了。

他的身躯依然镶嵌在墙面,脸上挂着一抹真诚而安详的笑容,垂目看着自己的心口。

那里有一扇小门,正敞开着。

门内,空空如也。

许扬拿着红盒子的手,微微颤抖了一瞬。

殷迟似是感应到什么,缓缓走了过来,离他很近,身上熟悉的气息环绕住他。

他附在他耳边,启唇,轻声说:“你做得非常好。”

许扬双手禁不住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捧着那枚心脏,抬眼看他。

漆黑的瞳仁里,含着难得一见的水光。

殷迟离他不过咫尺,目光垂落,静静地看着许扬染上迷茫的神色,唇边勾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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