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泱泱一片人将宣德殿包裹地水泄不通,找不到岑梓的钱公公急忙忙找到了杨公公,两人叭叭和汪阩说了通话,也只能站到殿门前的台阶上,不能靠近大殿半步。
而不多时,又一大队人浩浩荡荡而来,其中五六百人衣衫破旧,面黄肌瘦,比岑梓在围场所见奴隶穿着面容干净许多,却俱都死气沉沉。
其中年纪最大的头发花白,走路颤抖,时不时被边上的禁卫军鞭笞,年纪最小的还在襁褓中,被妇人背在身上,饿得哇哇大哭。
他们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脚上的布鞋甚至还有破洞,有的刚遭受过毒打甚至没来得及换衣服,衣服上留下一片被血渍染透的印迹。行走间,透过不合身的单薄衣衫还能看到他们身上冻伤的皮肤,狰狞的疤痕。
宣德殿前的广场上,这些奴隶被押着排成数排,跪在冰冷的地面上。
天空中不知何时下起了雪花,飘飘洒洒。数千人齐聚的广场,寂静无声。
这一副静默的唯有雪花飘落的画面被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打破,整幅画就像是有了生命,顿时鲜活起来。
数万士兵带着满面风尘,身上还留着或敌人或兄弟已经冰冷的鲜血印迹,踏破风雪而来,他们热血却又冷静,激动而又悲恸,与这些禁卫军直面相望,中间仅间隔着不到十数米的距离。
叛军分作两侧,颉王及一众将领打马向前,却再看见面前场景后目眦欲裂。
“汪阩,尔敢!”
“颉王殿下,陛下与您手足情深,对您尽心尽力,您为何就偏要造/反呢?”汪阩扬手,第一列奴隶身后数十名禁卫军拔出了剑,将刀架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锐利的剑在雪天下反射着并不刺目的光芒,却如尖针,直直刺进叛军的心里。
“颉王殿下,您尚未婚配,没有妻子儿女,不知天伦之乐。这些人,也并非全是您手下兵卒的爱人子女。虽然这不讲道理了些,但若是您的人敢上前一步,他们就将身首分离。若是您退了,他们依旧还能苟延残喘,您觉得如何?”
离得不远不近,但因为对方嗓门大将这一切都听在耳中的岑梓心里唯有卧槽。
这是何等的渣滓啊!
后退,也许那些在风雪下瑟瑟发抖的奴隶们并不需要死,站在颉王身后的那些人,也许大部分也都只会沦为奴隶。若是前进,即便颉王胜了,他也将与他手底下的将领产生嫌隙,永远隔着这一层血海深仇。
对,就是这么的不讲道理。
哪怕知道这一切的结果,也没有人能够坦然的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因为他人的决定死亡而无动无衷。
阴险,太阴险了。
就算这些奴隶与他们素不相识,两军对垒,一侧先将数百人当着另一方面斩首,其造成的威势也足够令敌军忌惮,继而出现破绽,甚至可能直接导致败局。
颉王沉默。
有人咬牙喊道:“殿下,您不用犹豫,为您牺牲,是他们的福气!”
颉王苦笑:“可你们不是他们。我致力于解放奴隶,是因为他们与我们同样都是生命,没有做错任何事的他们,有权决定自己的未来。又怎么能因为我所愿而去为他们的生死做决定?”
他高喊道,“汪阩,本王并无谋权篡位之心,本王只愿众生平等,人人有地人人有粮,不必在自己不情愿的前提下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人手中,不必为了生存苦苦挣扎却看不到曙光。若皇兄愿意废除奴隶制,昭告天下。本王愿自裁于人前,以示诚心。”
犹如行尸走肉的奴隶们,微微动容,他们多少年未曾见过光芒的眼睛,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汪阩大笑数声才止,直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颉王殿下,您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如今掌握主动权的是小人,而非殿下您。您只有两个选择,前进、亦或者……”
“姐!”叛军中一声大喊,中断了汪阩的话语,牧言临携弓箭而出,满弓瞄准,目光咄咄,却隐有泪光闪烁,他嗓音沉稳,唯有近前的几人才能听到他喉间的哽咽,他说,“我们不能败!”
首排的奴隶中,因姿色秀丽被折磨地生不如死早已浑浑噩噩的女子蓦然抬首,似乎才从自己的世界中惊醒,而后在看见牧言临的面容后模糊了眼眶。
她挣扎着站起,爆发出了从未有过的力量和速度,一把夺过了身后禁卫军的刀剑。
好歹是将门后人,一时之间,谁都没能够反应过来。
她泪眼婆娑,却露出了在这漫长的犹如一生却短短一月时间中最灿烂的笑容,她说:“傻弟弟,我怎么能让你为此愧疚,一生不安。”
汪阩大惊,喝道:“拦住她!”
可惜为时已晚,女子横刀向前,如翩翩如蝶,倒在了地面。从喉间喷洒出的热血如同冬日里的暖阳,将那些心如死灰的奴隶浇醒。
这一刻,他们似乎又感觉到身体里流淌着的那滚烫的鲜血。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有人大喊着,撞上了刀剑。
也有人陡然生出豪气,冲进禁卫军中,疯狂拳打脚踢,而后被斩杀在地。
混乱,混乱。
颉王闭眼再睁眼,喉间酸涩,却喊出了声:“杀!”
“杀!”“杀!”“杀!”
被鲜血激怒的叛军非但并未被恐吓掉了胆,反而气焰惊人,锐不可当。谁都不愿意浪费对方失去生命给他们造成的缺口,只恨不能再快些,再快些,哪怕能救得一个人!
汪阩怒骂,连忙指挥:“布阵,给我拦住他们!杀!”
岑梓眼泪模糊,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在围场,她全服心神都在顾璆鸣身上,加上有心忽视,哪怕最后集体的自杀,想到其中有大半的玩家,勉强能安慰自己,好歹控制着没能在太子面前失态。可现在,她却没办法。
鲜血四射,残肢乱飞,惨叫不绝。
雪下得似乎又更大了些,浸润到地面,和进鲜血,一时间只觉得血流成河,生灵涂炭。
一步错步步错,棋差一招,再难挽回。
禁卫军被叛军的凶狠和彪悍吓到,步步后退,可他们的身后,已退无可退。汪阩眼见形势不对,不得不弃车保帅,招了十几个好手,冲入殿内,决定带着皇帝和太子先撤离,等集结了御林军、其他地方的驻军才反杀回来。
只要君主不死,就尚有机会。
远远观望擦着眼泪的岑梓打死都没想到,皇帝在宣政殿搞得地下逃生通道一点都不敬业,就挖到了她所在的这个距离宣政殿不过百来米的空殿。
以至于她还擦着眼泪呢,冷不丁就和打开机关跑出来的一溜禁卫军以、一个穿着龙袍面色黑沉的中年男子还有熟悉的太子面面相觑。
岑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哭嗝,懵了。而后猛地清醒,张开嘴就要大喊:“皇……”
汪阩眼疾手快,一匕首丢了出去,岑梓的喊声硬生生卡在喉咙,以前所未有的反应速度避开了匕首的偷袭,却还是被擦破了手臂。
等险险避开,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汪阩正要就势抹下去,太子冷声道:“她是我的人,要由我来处置。”
“太子殿下,我们现在不宜多生事端。”
由于被丢在殿内一边不小心跟过来,被汪阩列为必要时候可以当炮灰的狱卒a突然叫道:“啊!是她!第一次就是她去看牧言临的,当时她穿着太监服。”
岑梓:“……”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皇帝眯了眯眼,怀疑的目光扫过太子,又很好地敛在表情之下,他说:“既然是允儿的人,就由他来决定。先带着吧。”
汪阩收剑。尤有不满,粗/鲁地扯下一片衣襟塞进岑梓嘴里,又撕下一片衣摆,将岑梓双手捆住:“看着她,要是有什么小动作,直接杀了。”
这回,太子没说话,表示了默认。
岑梓跟着他们一路辗转,才知道并不是地道挖的近。这整个皇宫地下,就是个复杂的地底迷宫,他们从这钻到那,从那钻到这,似乎有一个明显的目的地,最后却只停留在一处较大的地下室中。
途中有个人得了吩咐,在某间地下室换了太监的衣服,匆匆离去,通知御林军暂时待命,不要莽撞进攻。
这间地下室备着一些粮食,可以短期停留。
虽说混乱的现在最容易混出宫,但汪阩却没打算在叛军热血上头,宫内形势转变的现在冒险离开。优劣明显,哪怕撞上个普通宫人,都会被对方出卖。于是决定以逸待劳,找到最恰当的时机,偷溜出去。
毕竟认识他汪阩的宫人说不上多,却没多少人不认识皇帝和太子。而以现在颉王的势力,在没能控制皇帝和太子的时候,局势尚不稳定,只要皇帝和太子有一个能溜出宫,他们就能反败为胜。
可这一安定下来,岑梓就要倒霉了。
太子皮笑肉不笑,反常地用颇为温和的语气询问:“阿梓,你去见牧言临做什么?”
若是在殿外两军对垒生死不知的杨公公和钱公公看见了,必然收敛心神,安静如鸡,不敢言语。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太子怒极的表现。
岑梓脑中天人交战了一会儿,决定干脆利落地推卸责任:“是芙欣公主喊奴婢去的。奴婢本来只是个普通的洒扫宫人,公主害怕她喜欢牧言临的事情暴露出去可能因为和叛军扯上关系而受到处罚,才找了奴婢这个生人。后来奴婢成功帮公主带了信,并未被人察觉,公主这才提携奴婢,留在了身边。”
“哦?”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奴婢刚刚也只是得见天颜心中震动,才差点暴露了陛下和殿下。幸亏汪统领身手矫健,这才没让奴婢放下大错,奴婢有罪。”岑梓跪得特别干脆。
刚见到这群人,受到战场刺激特别感性的岑梓还想着哪怕自己凉了,好歹帮着这些人终结了这些恶霸。
可经过一路冷静,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办法再做到什么事后,岑梓满脑子就只剩下——活着不好吗几个大字。
刚刚哭过的岑梓眼睛还泛着红,再哭起来毫无负担,差点连自己都信以为真,她情深意切道:“太子殿下,您没事真的太好了。”
围观群众们:“……”逃命还带小情人过分了啊!
太子将信将疑,复又问道:“那你可知之后两个宫人是怎么回事?”
“之后?”岑梓茫然,“奴婢只是转达芙欣公主,牧言临对公主并无爱慕,甚至还冷言嘲讽了公主几句。但奴婢害怕公主不开心降罪,只说了牧言临委婉拒绝的事情。当日公主因为极度伤心,未曾让几位大宫女进去侍奉。”
恩,不是有眼线吗?那应该知道她说的公主没让人侍候是真的。
至于后面,和她有什么干系!
之所以不说牧言临声称同样对公主心有所属,是因为岑梓担心其中有变数。或者说,皇帝和太子本身就怀疑其中有问题。那么好歹沾染过几分的岑梓就要彻底撇清干系才好。
话语间并无漏洞,太子看着并不尽信,却也没真的打算打杀了事。
很快,岑梓才知道,大概只是大爷想要个趁手的下人使唤着。
大难当前,太子也没有寻欢作乐的心情,岑梓除了需要一个人包揽原本数名宫女的活计、不见天日外,没什么为难之处。
相处期间,饶是岑梓对古代权谋之术不曾了解,也能够清楚地看出,比起年逾半百疑心日重的皇帝,太子神思更为清明,也更坐得住些。
甚至,皇帝似乎同样在忌惮太子。
不仅仅是因为岑梓去牢狱看望牧言临之事,倒像是这股忌惮早就存在,已根深蒂固。
一日,趁着皇帝去地道别处“散心”,借口离开的汪阩找到了太子,张口就是惊人之语:“殿下,陛下意欲以您为饵,尽快离开皇宫。此言由臣诉说虽有叛逆之嫌,但臣深觉,陛下乱了心神,已非臣效忠之主。臣愿向殿下效忠,唯殿下之命是从。”
岑梓震惊。
卧槽,这两人有毛病没有,都要凉了,还搞内讧,还是亲父子!
太子却见怪不怪,他笑道:“你就不怕孤把此事告知父皇,不怕孤日后问责你?”
“臣无法劝诫陛下,可殿下亦是臣之主,非要选择,臣选殿下。”
太子笑:“既然父皇已有决断,依他又何妨?”
汪阩诧异:“殿下?”
太子眸光闪烁:“想必父皇很乐意为儿子尽一份心力。”
皇帝想借着太子脱身,太子干脆将计就计,倒过来利用皇帝引开目光。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利用皇帝的死亡去鞭策将士,百利无一害。
至于亲情?
这些年皇帝日甚的戒心不断消磨着他手里的权势,天家父子,亲情又能剩几许?
汪阩握拳:“殿下,臣愿意与陛下一同吸引叛军注意。若臣不在陛下身边,想必叛军也不会相信臣孤注一掷,带着陛下与太子逃命。”
“哦?你可知这样你极可能有去无回?”
汪阩:“臣死得其所。若臣被俘,臣会告诉他们,陛下恼怒之下杀了殿下。等到那时,陛下自然不会拆穿臣的谎言。”
太子也不知道是真信了汪阩,还只是顺着他的话说,很快就将计划敲定了下来。
当天晚上,汪阩偷偷让人换了太子的服饰作饵,趁着吸引部分注意力,与一众禁卫军带着皇帝从距离宫门最近的地道离开,进行突围。太子则和留下的两个禁卫军好手换上了太监的服饰,与岑梓一起前往芙欣公主的宫殿。
颉王在攻下皇宫后,并没有大刀阔斧地进行清洗,除了将各宫妃嫔尽数赶到一处、各个皇子公主暂时软禁外,唯有一人身份自由,就是芙欣。
芙欣也懂得察言观色,除了日常去找牧言临,乖巧地紧闭宫门,并不生事。
别看太子颐指气使,扮起小太监来,比那两个禁卫军还要像,一副在深宫中常年叩首低声下气的模样,把岑梓看得一愣一愣的。
可这副样子,也没能消除岑梓想要趁机帮着颉王捉拿他的想法。若非太子时刻抓着她,袖中藏着匕首,加上岑梓怕吸引来了人却放走了皇帝照样一事无成,早就撒开脚丫子一边跑一边喊人了。
他们顺着宫道的阴影小心行走,避开巡逻。
颉王并没住进皇城,皇宫内守卫也算不上严密,只是出宫各处都守备森严。而颉王从未放弃在皇宫中搜索两人的身影。
甚至有人还动了一把火将皇宫烧掉的主意,被颉王否决。
公主殿并没有侍卫守卫,看见这一幕,太子冷笑了声,知道芙欣安然无恙地住在这,不仅是因为其特殊的身份,也是一个诱饵,等着他们上钩。
不过这样正好,也免去了他们想办法混进去的困难。公主殿可没有什么地道可以进入。
芙欣瞧见太子,大吃一惊。
要说她对太子有多么重的感情,说不上。只是相对颉王隔了一层的血缘关系,如果皇位上坐的是太子,于她更好些。
但如今颉王对她也算不错,反倒是帮着太子可能会有危险,看见太子的时候不免权衡利弊。
一瞧见她这样,太子心里哪还有不明白的,蛊惑道:“芙欣,只要孤出宫,必定能平叛乱。你不是对那牧言临有心吗?颉王在位,你只是个空有富贵的落难公主,牧言临却是有功之臣,你永远也没办法和他在一起。孤却可以给你们赐婚。”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了芙欣心坎上了。
她见到牧言临得知他未死的时候心中雀跃,却很快发现,牧言临并不喜欢她,现在甚至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这一生,能让她动得真情的,唯有这一人尔,她付出颇多,无法忍受最后眼睁睁看着心爱之人与她人成亲生子。
“好!”芙欣咬牙,“皇兄想要我帮什么?如今我根本什么都做不到。”
太子笑:“这里听不见,但看见远处的火光了吗?那是父皇他们正在拼杀。过个一炷香的,你坐马车去宫门口,问守军将领是否俘了父皇和孤。若回答是,你便假作发脾气,要出宫去找皇叔求情。若不是,我们再回来等待父皇救我们便是。”
芙欣这才留意到太子身上的太监服,她摇头:“他们都认得你,我没办法带你混出去。”
太子冲身后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一人提刀而出,不一会就拎进来一个小太监,一刀抹喉,而后直接将对方的脸皮剥了下来。
岑梓捂嘴,将尖叫压回喉咙。一边芙欣并几位大宫女却没控住,轻呼出声。
太子睨了一眼:“不够,再抓一个。”他指着岑梓,“与她脸型相似的。”
岑梓:“???”操,她才不要戴这个!她还等着他们跑路后脚去打小报告呢!
一炷香后,经过简单处理的人/皮/面/具贴上了岑梓的脸,岑梓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鸡皮疙瘩林立,将太子祖宗十八代全问候了一遍。
她说不上这样的触感,就好像在脸上覆着一层厚重的面膜。可哪怕这经过处理的人皮已经去掉大半的血腥气,岑梓依旧恶心想吐,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加重。
太子留下一封亲笔书信,盖上贴身的代表身份的印章,被芙欣背着藏好,以免事成之后太子出言反悔。
一切准备就绪,芙欣这才坐上马车,带上玉带和雪鸳,仅由岑梓和太子两名“太监”驾车出行。
这比她平日里出行的阵仗小了太多,却也侧面表现了自己的无害。
岑梓心里毛的一批,只好想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这是个好机会,只有太子一个威胁,如果在宫门口把他卖了,秒秒钟被抓。不过岑梓没想到这养尊处优的家伙竟然还会驾车,否则想带着她还真不容易。
岑梓脑中想了无数种怎么不动声色地把人卖掉的场景,冷不丁太子附身过来,冷声道:“你可想好了,是你向守卫告发地快,还是我掐断你脖子来得快。我完全可以现在就一刀杀了你,可我很好奇,究竟你对我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
你莫不是有病!
岑梓在心中真诚问候。
“你该不会在想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吧?”
岑梓脊背一凉。
“孤见过很多人,没有几个是在孤身边留了这么多天,还胆敢直视孤一张嘴那般能说会道的。若是与你同归于尽,孤觉得未尝不可。”太子又换回了他那唯我独尊的自称,“你的谎言,还骗不到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