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服安安的工作算是最轻松的,她自己对医学有热情,家人同样支持,没考虑多久就同意了。
之后岑梓又找了印象比较深刻的麻花辫女生娜娜和三七分男生阿瀚,这两人倒是蠢蠢欲动,不过家人的关难过,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顾璆鸣和柳子期加起来也只拉到三个人,分别是小张小徐和小王,都是男性。
他们性格相对强势,说一不二,说服自己父母离开避难后,自己选择留下来,并帮忙劝说其他小伙伴。
“我们最初就打算避过这个风头再想其他办法。”小张说,“安安她们想的太美好,但现实往往残酷,我们对挫折早就有了准备。这次灾难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个机会。”
小徐:“如果可以,我们也不希望用这样的办法来展现价值。希望可以尽量劝阻其他人避开危险。有可以帮得上忙的,尽管吩咐。”
顾璆鸣带头表示感谢:“现阶段最主要的还是发放传单,尽量引起更多人的关注和警惕。”
岑梓诧异,说真的,实际上她已经放弃前期努力了。
小王:“印发传单的事情,交给我们吧。”
等人离开后,顾璆鸣欣慰:“这些孩子太懂事了,我还想着怎么提出让他们捐资呢。”
柳子期:“……不用这么计较吧?”
“顾璆鸣的顾虑是对的。”岑梓表示支持,“说到底我们只是建议发起人,实际上的技术和物资金钱资助都得靠他们。对于这一点,其实他们心知肚明。他们,是在为理想而奋斗。”
柳子期心中一动。
三人组行动很快,不到一天的时间,铺天盖地的传单就几乎发放到每个人手中,众人议论纷纷,有怀疑的,也有抱着以防万一打算离开避难的。
留守的管事立马控制舆论,维护秩序,这下相信的人也开始半信半疑起来。
几人无可奈何。
岑梓再度上门找了娜娜和阿瀚。
“我父母去拜访过林会长,林会长家里秩序井然,他在外出差,可他妻子正在家中,并未出现你说的举家搬离的现象。”阿瀚说,“其他那些人家,听说是因为医院的事情,所以家人带着一起出门散心。有些人因此以为商界动荡,所以暂时龟缩。”
林会长就是这里的商会会长,也是当时授意打砸医院的幕后黑手。
阿瀚不悦道:“我很感谢你上次对我们的帮助,也许你只是存着要让我们出口气的想法,但请你不要随便开这样的玩笑。”
阿瀚下了逐客令。
相对阿瀚,娜娜的说辞就比较委婉,却同样表达了不信任。
其他人的进展也不佳,小张小王小徐倒是始终坚定立场,却也对此束手无策并疑惑不解。
直到眼镜青年阿宇的回归。
阿宇带回来了一车的医疗物资,找了个隐蔽的民居存放,而后马不停蹄地找上了门。
他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这些人家是在揽资。”他说,“众多商家的撤离给了留守的商人机会,吃利吃到眼红的他们怎么可能看得清掩藏在背后的真相。”
“可是林会长他的……”
“被抛弃了。”阿宇冷静道,“我看到了林会长,带着他的新欢。恐怕那房子里真正值钱的东西已经被卷走。我再去找他们谈谈,好歹同窗情谊。他们再这样明目张胆,恐怕会成为山匪的眼中钉。”
他急匆匆出门,刚走没多久,一声炸响传来,阿宇灰头土脸地跑回来,脸黑如墨。
山匪来了。
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混进了城,这一声炮响打开了混乱的序幕,前两天还嘲笑传单是恶作剧的居民们尖叫哭嚎着离开街道,只恨自己愚昧无知。
山匪第一个攻击的就是商业街和商会大头以及地方军长的居所。在第一声炮弹炸开商业街的歌舞厅后,一大群人呼啸着冲进城,被炮火波及或者被踩踏受伤的人数疯狂上涨。
顾璆鸣的房子是一处普通的民居二楼,从阳台看出去可以远远看见街上。好在正如阿宇父亲所言,这些山匪对贫民窟没兴趣,暂时没有进入的打算。
狭小的房间里挤着八个人,刚好在前一天送走父母的安安吓得脸色苍白,暗叹好险,紧接着又为其他小伙伴担心焦虑。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啊?”犹豫许久,安安终于忍不住出声,“娜娜他们……”
阿宇:“现在我们出去也会成为目标,你能跑得过他们,拼的过炮火刀枪吗?该做的我们都做了,现在只能靠他们自己。”
安安无言以对,泪眼汪汪。
山匪进城三天,炮火声不绝,甚至因为某场追逐战,顾璆鸣他们所在的住处周围也遭了秧。几人挤在房子里,吃不好睡不安宁还不敢出门,直等到周围平息,其他按捺不住的居民陆续出门无事后,才小心翼翼走上大街。
这还得亏顾璆鸣这里食水充足。
有些人因为家里缺粮,不得不在最混乱的那段时期出门,结果有些人就没能够回来。
安安迫不及待地要去找小伙伴,一溜烟就跑开了。
小张阻止不及,想去追人,被岑梓拦下:“我去吧,你们还是按照计划,尽快救助。可以的话多找一些靠谱的人帮忙,以防人闹事。”
事件发生地比他们预估的要快,很多准备都没能落实,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岑梓追到娜娜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破败的房屋里两个女孩子抱头痛哭。
娜娜的父母为了保护她拖延时间,死在了刀下,跑出去东躲西藏了三天的娜娜这会儿蓬头垢面,嚎啕大哭,不停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早点劝说父母。
岑梓在一旁安静地等待她释放情绪。
“让你父母入土为安吧。”等两个小姑娘由大哭转为啜泣,岑梓出声,“现在的你救不了你父母,可却可以救其他人的父母。你愿意暂时放下悲痛,帮助更多的人吗?”
花了小半个上午,岑梓跟着安安去找了那些医护朋友。
除了个别如娜娜家一样家庭状况很好的遭了秧,其他倒都只是被波及或者单纯受到惊吓。遗憾的是阿瀚一家在睡梦中都已身亡。
阿宇就近在民居面前摆了案头,手忙脚乱地给人看病,一些家人受伤的男女老少自愿帮忙,给轻伤人员上药。
重症病患者纷纷抬入院中,按伤势轻重等候进行手术。
这会儿没有谁再提起那两件失败的手术事件,因为他们清楚,如果此时此刻,自己受伤的亲人还不进行手术,面临的将会是残废甚至死亡。
聚集而来的医护人员将近三十人,大多数都会基础缝合技术和简单的伤口处理,有些此时派不上用场的一些诸如妇科内科儿科的医生帮忙打下手,尽量减轻外科医生的负担。
饶是如此,依旧杯水车薪。
一男子抱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孩大踏步进门,大声喊道:“医生,快救救我孩子!他胸口中了枪,快啊!他要死了!”
在院中帮忙包扎的一位妇人上前道:“先生,请您在前面登记,我们的人会做基础的治疗,按伤势轻重程度给重伤人员先行手术。还请您不要扰乱秩序。”
“我孩子都要死了!其他人都给我放一边,先救我孩子!”男子怒骂。
“吵什么吵,保持安静,医生在手术。”开门的娜娜经历过丧失双亲的痛苦,性格大变,不再像曾经那样畏缩,直接干脆地指着男子道,“出去,轮到你再进来。”
说完,啪叽合上了门。
男子怒发冲冠,挥开抵挡的妇人,冲到门前开始拍门,还没拍两下,就被闻声而来的顾璆鸣狠狠撂到一边。
顾璆鸣皱眉看着他怀里失血面色苍白的孩子,对边上的妇人道:“先把孩子抱下去,简单处理下。”
“谁要她这样什么都不懂的人帮忙,我要医生!”男人红了眼,奈何手上抱着小孩,还真不是顾璆鸣的对手。
“你之前不还说人家是庸医?”闻讯而来的岑梓抱臂冷漠,“说是治死了你的亲人。现在怎么又来找人家看病了?”
“我,我……”不错,男人正是第一日那位闹事砍伤医生的男子。也是后头被人怂恿带头游/行的人。
说是这么说,岑梓却不可能真的见死不救,上前打量了一下孩子的伤口,说道:“出血量不多,没伤到要害,子弹也没有破碎的迹象,暂时无事。你将他平放,不要随便动他的伤口。”
“好……好!”男子羞愧难当,不敢再胡乱说话,忙按照岑梓的话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将孩子平放在地上,轻声呼唤他的名字。
过了片刻,娜娜冷着脸开门把他孩子抱了进去。
十数分钟后,孩子被送了出来,暂时放到隔壁房间中安置。
“暂时没有大碍,但还没完全脱离危险,注意他的温度,如果发烧喊我们。如果天黑前醒来了,就完全没事了。”丢下句话,娜娜转身离开。
男子抱着孩子,痛哭出声,跪在地上朝着他们磕了几个头,为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悔过。
之前手术失败的是他的妻子,他又何尝不知道妻子病入膏肓,可接受不了这样的事实,加上后续有人收买。为了自己孩子将来可以生活富足,他这才做下错事。却不曾想,被他伤害过的人依旧愿意帮助他,给他的孩子挣得生机。
“谢谢,谢谢你们!”
等孩子好了,他一定要带着孩子,亲自给那位被他砍伤的医生赔罪。希望那位医生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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