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晴空万里,
考虑到老婆子日夜颠倒的作息,出发时间定在下午一点,
一点的太阳正烈,低调的黑色保时捷停在主楼大门口,
每逢回乡下看望两老,宋卿一身长衣长裤的打扮必不可少,
素面朝天,海藻般黑色的波浪卷长发用发带利落束起,
虽比平时少了几分惊艳的美感,却依旧美得无可挑剔。
“东西都带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霍御眉头深锁未曾舒展,视线从车后备箱收回温声询问,眼里的不放心痕迹再明显不过,
“昨晚不是你亲自收拾的吗嗯?好了,不用那么担心,我又不是小孩子,
之前也经常一个人回去,何况这次还有师父他们一起。”
从昨晚到现在,宋卿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感到哭笑不得,
剪去美甲修剪圆润的手指,回握住宽厚的大掌十指相扣,柔声安抚,
“到了那边我打电话给你报平安。”
霍御一直深锁的眉峰因此舒展,无意识摩挲手心里的柔荑安心不少,薄唇直抿愧疚更甚,
“回去代替我和两老问好。”
“知道。”
这边夫妻两人旁若无人依依惜别,
那边淼水一边剥开糖纸把硬糖往嘴里送,一边啧啧摇头,
哎呦呦,这一天天的,还让不让她这孤寡老婆子活了呦。
分,
黑色的车队行驶下盘山公路,劳斯莱斯座驾后座内,
宋卿整个人坐在西装裤包裹的大腿,双手攀住可靠的宽肩,
回应着霍御因不舍一轮接着一轮食髓知味的索吻,温顺且乖,
这般模样,让人恨不能不管不顾紧紧拥入怀融入骨髓。
车窗外的山林风景掠过,一直到即将停车分开的路段,
绵长的吻方才不得已罢休,四目相对间霍御眸色深了深,
粗粝地指腹力道极浅地在柔软唇瓣碾磨,激起一片酥麻,
惹来宋卿嗔怪一眼,不客气张嘴咬下,英俊眉眼有了笑痕,
“知道最近这阶段拘着你让你不高兴了,这几天我会反省,过去爷爷奶奶那边放松几天也好,
前提是要保证自己和我们孩子的安全,不要让我在这边担心。”
很平静的陈述却让宋卿动容,依赖地将半边脸贴在胸膛,
汲取独属于霍御身上成熟荷尔蒙的清冽龙涎香,抱住窄腰,
“知道了,都记在心里呢,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好好吃饭注意休息,不要让我和粉团子担心,乖。”
一通絮絮叨叨换来是头顶愉悦的沉笑声,以及发间宠溺的一吻。
“好,都听卿卿的。”
五分钟后,
私人庄园山路下,两辆黑色的保时捷先一步行驶离开,
霍御双手插兜立于劳斯莱斯车前,直到两辆车消失在视野范围之内,
才收回视线弯身迈进车内,少顷,严谨肃目的车队往反方向驶离。
这边,
保时捷的车窗缓缓升上,宋卿收回眼坐直身体的同时,
迎面就和小老婆子嫌弃的眼神对上,难得不自在地轻咳一声,
尚未来得及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好缓解车内的几分尴尬,
就见老婆子低头往花花绿绿的大衣兜一阵摸索,拿出一面便携小圆镜子来,
“来孩子,我这镜子借你,你自己好好照照,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这才要分开几天呀就不舍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阴阳两隔生离死别。”
“师父,这话有点晦气。”
宋卿接过镜子仔细照了照自己的唇,意料之中有点微肿,不忘提醒一句话里的不恰当。
“是有点晦气。”
淼水深以为然地点头,拍了拍自己的嘴连呸三声,旋即一阵嘀嘀咕咕碎碎念,
“我这老人家嘴里没个把门的,切莫当真,老来糊涂老来糊涂。”
开车的是阿友,算是保镖队里最先接触淼水的一个,也知道自家夫人背地里是个大神棍的事,
所以对两人偏向于玄乎的交谈,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依旧专注于开车。
从京城开车到山外村一般需要半天的时间,粗略的估算,
他们最早傍晚六点多最晚七点多到,如果乘坐飞机的话会更快,
“师父,其实您可以尝试乘坐一次飞机。”
宋卿把小圆镜子递还给老婆子,会有这样的建议并不是嫌弃要坐半天的车,
而是他们大渊没有飞机这种交通工具,关于老婆子恐高她也是那天刚知道,
难怪这么多年只见过师父健步如飞,却没见过师父飞檐走壁,
她没有了解过恐高,不过小老婆子从小教导她要直面内心的恐惧她还记得。
“那大可不必。”
淼水把圆镜子揣进鼓鼓囊囊的大衣兜拍了拍,拒绝得干脆,
宋卿精细的眉尖挑起诧异,这可不像是师父一惯的风格和做派,
“孩子啊,以前是为师错了。”
宋卿抬眼没有插嘴,懒散倚靠在舒适车座椅的纤薄背脊坐直,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老婆子摸出一颗印着平安喜乐的糖,罕见大方地分给徒弟,
“人生在世哪个人没点害怕的东西,若有条件选择,不面对也行。”
自己打自己的脸多少是有一些站不住脚,不免多费口舌举例子,
“孩子你看,就好比现在,坐车也能到两老那没错吧,咱有车,既然如此,为师何苦遭那罪去坐飞机。”
认真听仔细琢磨的话,是有那么点道理。
宋卿不太喜欢甜味,捏着寓意挺好的糖纸没拆开吃的打算,
不过难得师父大方一次,还是把糖放进一旁的小包包里,
恰好这时候包包里手机振动,响起一阵悦耳的来电铃声,
是乡下奶奶的电话打过来的,宋卿眉眼柔和泪痣晕染开笑意,拿起接通,
“喂,奶奶,我们出发了,在路上……”
淼水余光注意着宋卿,知道眼下徒弟的注意力被转移了,
慈祥精明布着细纹的脸,端着的高深莫测就是一松,
这人一放松啊,就把嘴里的硬糖咬得嘎嘣脆响,看向车窗外匀速掠过的风景颇感怅然,
唉,孩子大咯,心眼也更多了呦,越来越不好骗了咯。
一转眼的功夫,猛地就在后视镜和阿友带着笑意的余光对上,
老婆子先是心虚那么一下,继而又坐直腰板理直气壮起来,
看啥看啥,当师父的诓骗诓骗徒弟还不是常事,有啥好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