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诺妮卡柔弱无骨地躺在屋内赏雨,奥尔德里奇今日已是第二十三次看她。
说实话,薇诺妮卡被弄得不太想搭理这个家伙。
这种欲语还休的纠结为什么会出现在她一手养大的缺心眼脸上?
真要命。
莱斯特家主留她在庄园内做客,薇诺妮卡便没有推辞。奥达现今不能长久行走,还需休养,她潮湿黑暗的城堡确实不利于病人的恢复,呆在这儿陪陪那个傻小子也不错。
奥尔德里奇坐在轮椅上,薇诺妮卡早先往他膝上多垫了一块厚毛毯,让他自个呆在壁炉旁看书。
照顾人类幼崽这件事,她多多少少懂得一点。
更何况这个缺心眼自幼还在她身边长大。
忍无可忍,薇诺妮卡终于无法忽视身上的视线,猛然睁眼问道:“奥达,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奥尔德里奇缩了缩脖子,窝在轮椅里默默举起书遮住脸:“……没有。”
“那你的眼睛是被蚊子蛰了吗?”
“嗯,是的。”
薇诺妮卡:“……”为了搪塞她什么鬼话都说的出来。
“你有事情瞒着我,奥达。”
奥尔德里奇小小声从书后方憋出一句:“真的没有。”
“你当年在学院读书的时候,哪回考砸没被我看穿?”薇诺妮卡白了他一眼,从身边的果盘中拾起一颗圣女果便往奥尔德里奇头上砸去,“还想骗我?”
奥尔德里奇干脆头一蒙直接装死。
薇诺妮卡:“……奥达,你小子是不是欠收拾了。”她开始考虑如何殴打一个病号。
奥尔德里奇完全不敢说话。
他在政治上毫无敏感可言,直到艾斯本告诉他艾利克去找文森特原来是为了兰顿未来教皇继承人的位置,奥尔德里奇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事情不太对劲。
是啊,他倒霉学生还在和那个男人对着干呢!
昏迷了半年人都睡傻了,他得给那孩子找了多大的麻烦,老天!让他再睡上几个月算了!
而艾斯本对此丝毫未察。
奥尔德里奇不知道该从何开口,他能和艾斯本说“嘿艾斯本你亲手坑了你那心肝宝贝一把这感觉舒不舒爽”吗,更何况两人当时纠葛自己也不在现场,该是闹了多大的矛盾才两两相忘。
作为局外人,奥尔德里奇认为自己还是不要过多掺和为好,你中毒那回痛苦至极也要阻拦他联系艾斯本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可能当初他点出伊薇尔和艾斯本之间的情愫就是个错误的决定,让那个老家伙自己继续懵着过下去总比后来连亲人都做不成要好。
奥尔德里奇感到无比心累。
求求您,别问了!
问了两人都尴尬!
薇诺妮卡见他鸵鸟一般裹在睡衣领子里,又好气又好笑,知道问不出结果,索性另起了一个话题。
“等你痊愈,有什么打算?和我一块回古堡?”
奥尔德里奇这才慢吞吞拉下书,露出一双眼,摇了摇头。
“那你打算如何?”
奥尔德里奇咽了口口水道:“去兰顿西境。”
薇诺妮卡莫名其妙:“你去那儿干什么?”
“……赚钱。”帮人管账。
“得了吧你可不缺钱,要是你穷了还有我呢奥达。”
“哦,我去挖矿,丰富生活。”
薇诺妮卡:“???”
“有工钱的那种。”奥尔德里奇感到自己胡诌的功夫又上了一个伟大的台阶。
薇诺妮卡略一思量,别有深意地看了奥尔德里奇一眼:“奥达,兰顿西境现在可不太平,你想去赚谁的钱,挖谁的矿?我看你倒像去找人。”
……对不起他果然不适合说谎,奥尔德里奇感到一阵头疼。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糟透了,奥达,如果想去找的是你心爱的姑娘,我劝你还是多休养几个月。”
奥尔德里奇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
他心爱的姑娘?奥尔德里奇嘴角抽抽,心中暗诽,是你心爱的姑娘吧!
“等着瞧,迟早有你着急的时候。”
薇诺妮卡听见奥尔德里奇拿书罩住脸不甘心地一声嘟囔,表面权当做耳旁风丢开,安心补眠。
是么,和她有关?
那她等着。
最寒冷的日子在船上过去,等花儿从残败的冰雪尸骸中开放的时候,春天重归大地。
你新种的韭菜苗苗被克莱恩抱在怀里随行李一起带下船。
维斯帕提前收到消息在岸上等待,他殷勤不失强硬地从克莱恩手中抢过行李,克莱恩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盆菜,便一齐塞给了他。
“谢谢。”克莱恩认真地拍了拍维斯帕的肩,挽住你的手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面对来之不易的帮助,他一向不吝啬谢意。
维斯帕:“……”失、策、了。
维斯帕连忙将大包小包交给身后的帮工,平日给银行干点杂事跑腿,今日带他们来干活果然还算正确。
维斯帕扶正面具,向抱着韭菜的那位帮工严厉嘱咐道:“捧好!别砸了!”
他赶忙跟着你身后奔了过去,提前拉开马车门,见你落座之后克莱恩也随着要坐在同侧,赶紧拽住克莱恩衣角往后一扯——
“哎呀,好久没见了,我们一块坐吧克莱恩,不如给我讲讲你们路上的见闻……整整两回,都是你陪殿下周游来去呢!”
你不带感情地支起手肘冲鼻尖挥了挥。
马车内的空气不大行。
啧啧啧……真酸。
克莱恩点点头,开始描述你们的见闻。
“第一回,遇上了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揍了几顿才乖,带他的手下逃命,然后回来。”
“第二回,遇上了另外一个脑子有病的男人,不能揍,带伊薇尔逃命,然后回来。”
你、维斯帕:“……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描述的实在太准确了克莱恩,我必须狠狠夸奖你才行。”
维斯帕:“虽然感到路上艰险不易,但是殿下,容我插一句……请您千万注意远离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要我说,男人天生就是坏种,您可别被他们给骗了。”
你和克莱恩默默扭过脸去欣赏马车外的风景。
嫉妒使男人面目全非。
休息一晚前去市政大楼报道,治安官保罗睡眼惺忪地汲着拖鞋将他近来收到的一沓公共信件来找你,他使劲擦揉眼睛使自己看上去更能精神点,本来传达信件并非他的责任,不过是看你回来多表现表现罢了。
在你拆信的当口,保罗顺口将西境近来的动向一一告知:
西境风廷之所内五城潘多拉之果肆虐,好在还没闹出福克茨,这事只有临近“风穴”的格莱纳姆一度恐慌,近来暂时告一段落。
外八城基本无风无浪,巴顿城炬者本来想趁你不在再次倒戈,莫克里安倒好,和他商量着把城内的铁炮全架上城墙,整顿士兵,写信给其他六城建议切断与巴顿之间贸易往来,拒绝提供任何货源,更不容许借道,打仗的准备都做好了,结果巴顿炬者换了人。
你一封封信阅览过去,无非都是各位炬者先前陈词滥调的新年祝愿,一套套客气的健康祝祷,倒是巴顿炬者的信很别致,从头到尾情感真挚地表达他深到骨子里的歉意。
忽然,一张纸飘飘落落地从你手中夹的一堆信里降到地毯上。
你弯腰捡起,却发现这封信的主人并非任何一位西境外八城的炬者。
那是封邀请函。
……寄信人,凯撒·卡文。
他希望你能出席这场特殊的庆典——一场战争后房屋废墟上的庆典。
布加城作为战斗重点,太多东西被毁的一干二净,凯撒决定在城市边角最靠近边境的小镇汉米敦举行庆典。
“哦呀,这封信好像是昨日才收到的,刚刚好,您别着急。”
莫克里安抱了一大堆材料路过你办公室门口,听见里头有说话声,茫然地往里探头一看:“保罗,你在自言自语什么……?!”
“殿下!您什么时候回来了!”
他惊喜地冲了进来,等你转过头看他才想起了礼仪,一时颇为羞赧。
你微笑地示意他将手中的东西放下:“昨日。”
“我竟然不知道……天啊我竟然不知道!我可真是忙坏了,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事给忽略了……”莫克里安难抑喜悦,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自己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总怀疑有乱发影响了他的外在形象。
你向后靠去,觉得这位一本正经的税务官有些可爱:“保罗和我夸奖了你的果决。”
“……我本来打算等您回来为我的自作主张向您请罪。”莫克里安不自在地扶了扶眼镜框。
你挥挥手:“不,你做的很好……事急从权,我彼时行踪不定,你们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好啦,别自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是,殿下!”
等人都走了,你咬起笔杆子头痛地趴在桌上,满嘴白色的羽毛显得你滑稽的很。
写什么呢,你也不知道写什么好,解释知情的原因?自己为什么知道奥尔德里奇在他那?还是先恭奉这个小鬼的继位,下回再提?
“致莱斯特公爵……”
你只希望奥尔德里奇好好的。
活在旁人的照顾之下,也就意味着活在他人的监视之中。
愿莱斯特家的监视好受些,你祈祷道。
晚间,你回到那栋蘑菇小屋休息,一天的劳累后睡得无比香甜。
一个身影熟门熟路地摸上二楼,却被命运无情地扼住了后颈皮。
“别去打扰她。”克莱恩将手松松扣在维斯帕脖颈上,可论谁也不敢和这只手开玩笑。
维斯帕僵直一瞬,退开几步打掉克莱恩的魔爪,生怕惊醒楼上人,小声道。
“离我远点,小偷。”
克莱恩放手,淡淡道:“我知道身份低贱,好在我比你认知更清醒。”
维斯帕皱眉:“你说什么?”
“我一开始就不报任何希望和幻想,因为我清楚不可能。”
克莱恩抱臂靠在一旁,盯住维斯帕的去向,将他从通往二楼的魔法阵处拦下。
“行吧,既然你如此说,克莱恩,请允许我霸占你的床。”维斯帕咬牙切齿,用克莱恩曾经说过的话回讽道,“毕竟,你有床,我连床都没有。”
克莱恩噎住,几乎可以说嫌弃地斜睥了眼维斯帕。
他模仿着维斯帕白天的神态与语气,拿捏好调子道:“男人天生就是坏种,我得千万远离那些不干不净的男人。”
转身进了自己干净整洁的卧室。
随着“砰”的一声阖门,尘埃落定。
维斯帕愣在门口,过了好一会,暴跳如雷:“……一个小偷哪能这么嚣张!这是我买的房子!”
作者有话要说: 唉,明天最后一天在家,后天要赶火车
火车上应该有时间把落下的评论一一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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