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亮,手机嗡嗡的震动声已经不耐烦的响了好几遍。
薄子敬闭着眼睛紧皱眉头接通电话,那边登时就传来陆斌咋咋呼呼的声音:“老大,刚赵绮给我们打电话,说是半小时前黄思思把赵夏伤,这会儿已经进医院了,让我们赶紧过去处理下!”
薄子敬整个人还陷在深深的疲惫中,脑子都没转过来,就听那边又说:“赵绮说,黄思思口咬定赵振大/麻里麦角/酸二乙酰氨是赵夏掺进去的!老大你快来,我们马上就到丽人整形医院了。”
薄子敬在他说道麦/角酸的时候就已经霍睁开了眼,整个人从床上翻身坐起,哑着声问道:“整形医院?”
“对啊,三甲医院现在哪还能进去啊,而且赵夏伤在脸上,所以直接去了整形医院找那边医生进处理,我马上地址给你。”
薄子敬挂了电话,有点迟钝用手在脸上搓了搓,最近连反作战没能好好休息,好不容易睡了个好觉,还没等热乎劲儿冒上来,下子就被冷水浇了个哇凉。
钟宇少有睡的这么沉,迷迷糊糊睁开眼,跟着坐了起来,低声问:“怎么了?”
薄子敬捡起被扔在地摊上睡衣穿上,用带着点鼻音的声线说道:“赵旭华老婆把女儿打伤进医院了,我过去看下。”
钟宇将手臂支在屈起的膝盖上,闭着眼睛用手指按揉这太阳穴,皱眉说:“这个时候了,民事纠纷也你出面调解吗?”
薄子敬将窗帘拉开点缝隙向外看了看,天是青灰色的,带着雨后浓重湿气和沉闷,看了就让人觉心情烦躁:“黄思思口咬定赵振大/麻里麦角/酸二乙酰氨是赵夏掺进去的,我去调查一下。”
“哦。”钟宇点了点头,作势就准备下床。
“你继续睡会儿,这几天暂时就先在家休息休息。”
钟宇摇头道:“你不在家,我个人也坐不住。”说着往洗手间走,走到一半忽然转过来问:“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这几天能跟着起出去吗?”
薄子敬笑道:“你不怕出门被人认出来了?”
钟宇耸耸肩,无所谓挑了挑眉。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昨天晚上说起钟旭的事,这事隐晦,钟宇知道,薄子敬更是知道。
很快洗漱完毕,钟宇从衣橱里取出一套黑色运动装床上,随后在换鞋时候又戴了黑色棒球帽和黑口罩,浑身上下就只露出两只手和双眼睛,别说是外人,就是薄子敬想认出他,也再三确认番才。
“还好这个时候大家出门都戴口罩,不然你这样肯定会被当做犯罪分子给举报了。”薄子敬抄起手机和车钥匙带着往电梯口走,还没等下去,电话又响:“放!”
“老大你会儿记从霞飞路那边绕下,不然不好出来。”陆斌嚷嚷道。
薄子敬不甚在意:“谁还敢管到我们重案组头上来了?我说你怂什么?”
“不是!”陆斌哼哼唧唧的说:“你们家过来会经过顾村公园,杨队长今天带队在那边驻守呢,我是怕为难你。”
“艹!”薄子敬不爽道:“你什么时候见老子怂过?!别说现在是一瘸子我怜惜,就是不瘸,也不敢那我怎么着,哎你特么涨人家气势灭你敬哥的威风,这个月奖金不想要了是不是?”
陆斌那边连连求饶,末了说道:“早知道不提醒你了,我跟壮壮哥已经到了,在大厅等您!”
薄子敬骂骂咧咧的掐断电话,油门一踩,动机轰声就驶了出去。
轿跑路上在高架上风驰电掣,今天特意开了辆低调大牛,是在经过沿路关卡的时候,还是被盘问检查耽误了不少时间,钟宇从后视镜看着,笑道:“不是说不绕过顾村吗?”
薄子敬翻了个白眼:“我这是为了节约时间,不然遇到那个倒霉鬼,指不定怎么耽误我事呢。”
钟宇默默点了点头,开手机看了眼最新新闻和事热搜——关于昨天内容已经彻底没有了,抓着安全带无声的松口气。
从海山公寓到整形医院的距离不过四公里,两人硬生生开了四十几分钟才终于到达,沿路上盘问的士兵和警察十分严谨,薄子敬都有点后悔不应该开这辆车出来,好几次都让人家以为是个持假证纨绔子弟。
陆斌和郭壮壮早就在大厅等了很久,此时整形医院除了几个值班的大夫之外,几乎没有病人,走廊楼梯空空如也,安静脸脚步声都跟着放大起来。
“黄思思现在一口咬定赵夏在大/麻里动了手脚,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她下楼,情绪还是很激动。”陆斌跟在薄子敬身后汇报道:“几个人现在都在三楼呢。”
薄子敬头也不回问:“判断依据?”
陆斌:“黄思思说赵振和赵夏两人关系从小就不好,有时候赵振偶尔跟赵夏开个玩笑,赵夏都表现的很嫌弃,这些年两人也很少讲话,凡讲话肯定吵架,所以她推断赵夏厌烦赵振不是一天两天了,就用麦/角酸来陷害。”
薄子敬的手在病房门把手上顿住,转头看向陆斌,拧眉道:“就这些?”
陆斌从玻璃窗上往里看了眼,小声道:“黄思思说赵夏有个化工专业男朋友,好像还是专门搞这些东西的,所以......”说完贼贼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薄子敬带着几人推门进去的时候,赵夏正靠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她额头和脸颊左侧都包着纱布,从纱布缝隙中隐约能看到黄色的药水,以及干涸的血渍。
她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向几人,眼里先是一惊,随即笑了笑,小声道:“薄警官,你们怎么过来了?”
薄子敬拉了把椅子在她床边坐下,房间里很闷,仿佛气压全都鼓在了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钟宇将口罩摘下来放进裤兜里,赵夏更是意外,她看着钟宇点,只见朝自己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角落处低头拿出手机。
赵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薄子敬打断她思绪,用手指了指自己额头:“说说吧,怎么回事?”
赵夏将目光从钟宇身上收了回来,有些自嘲的垂下眼皮,笑了笑:“赵绮应该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只是不小心跟阿姨生了冲突,缝了几十针。”
薄子敬斟酌片刻,开门见山道:“黄思思说,赵振大/麻里麦/角酸,是你放进去的?”
赵夏微微笑,她的笑总是给人一股十分柔弱、惹人怜惜感觉,她说:“因为我爸爸的事情,赵振被定罪,阿姨不能接受也是人之常情,而我跟赵振平时的关系确实不太好,阿姨可能......阿姨怀疑我,我也是可以理解的。”
薄子敬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的脸,问道:“只是因为这点怀疑,就咬定是你在赵振吸食大/麻里做了手脚吗?”
赵夏摇头:“我以前男朋友就是化学系毕业,从前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专门研究毒理分析,所以阿姨觉我可能是受了我男朋友感染,对毒理方向也比较了解,就......”
“你以前在美国留学?”
“嗯,在加州。”
“你跟男朋友现在还在一起吗?”
“没有,从我前年回国之前就分手了。”
“家里人知道吗?”
赵夏摇头。
“那她为什么会知道你有个研究毒理分析男朋友?”薄子敬问的莫名其妙。
赵夏顿了顿,才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我阿姨她......她知道我很多事情......”
言外之意:她经常会调查我。
这种豪门之间的内斗薄子敬见怪不怪,也没觉惊讶,话锋转,问道:“你跟赵振的关系,具体再跟我说一下。”
赵夏抿了抿嘴,垂下眼角忽然划过滴泪水,她赶紧用手背擦了擦,轻声道:“赵振的性格一直都比较高调,连我爸爸他都不放在眼里,何况是我......这些年,我都尽量避着,不怎么跟正面接触。”
薄子敬想起前天赵夏发到他邮箱那条视频记录,时赵夏举着手机经过走廊时候,赵振正好准备进赵旭华的卧室,那个时候赵振看起来倒还算正常,赵夏在看到他那一刻赶紧将举着手机放了下来,然后在赵振进门之前,加快脚步从身边走了过去,可能两人之间还用眼神过招呼,也可能没,视频没拍到两人的相互交流,能感觉到,赵夏是会避着赵振,也有些怕赵振的。
“你很讨厌吗?”薄子敬面无表情问道。
赵夏吸了吸鼻子,摇头说:“没有,虽然我跟不是一个妈妈生,毕竟是有从小起长大情分在,虽然我知道不喜欢我,偶尔也会搞些恶作剧,我觉没什么,我不能强迫他像对赵绮一样对我,而且比我小,所以我不会在意这些。”
“即便是他杀了你爸爸,你也不恨他吗?”
赵夏沉默了会,她将双腿缓缓屈起来,低声说:“说不难过是假,说到恨的话,有点吧,既然已经查出是在神志不清状态下误杀,而且也即将要为自己为付出法律责任,想到这里,就没那么恨了。”
钟宇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病床上女孩子眼,赵夏余光瞥见钟宇抬头,下意识就将目光飘了过去,两人无意中对视上,赵夏又重新垂下眼皮,不再看。
“虽然赵振从小比较顽劣,本质上是个很好的孩子。”
赵夏自顾自说道:“很喜欢看书,各种各样的书,也很喜欢写日记,因为他经常会被书中的人或事感动到,所以会将它们记录下来,我觉这样的孩子,应该都是很善良的。”赵夏说:“所以对于我爸爸的事,我直觉,是无心之过。”
薄子敬又反复问了她一些关于家里几口人详细情况,末了,说:“赵绮没跟你起来医院?”
赵夏:“在薄警官进门之前没多久,带着阿姨回去了,阿姨情绪还不是很稳定......”
“好我知道。”薄子敬站了起来:“你先好好养伤,有机会再来看你。”
临走之前,钟宇站起身将口罩戴好,在薄子敬即将按下门把手时候,看着床头上摆放的盆淡紫色的花,突然问道:“这是桔梗花吗?”
赵夏将目光挪到花上,轻轻笑了笑:“对。”
薄子敬问:“之前在你房间好像也看到过很多这种花。”
赵夏:“我喜欢很桔梗花,这盆是早上正好看到医生办公室有几盆,就拜托她借给我。”
“是永恒爱?”钟宇问。
永恒爱——这是桔梗花的话语。
赵夏却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薄子敬挑眉道:“赵小姐果然很喜欢弄花,只有喜欢弄花的人,手上才会留下泥土痕迹。”
房门很快被合上,几人离开脚步声越来越远,赵夏转头看了眼已经大亮天,突然被额角上伤刺痛微微蹙起了眉。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五点起床赶高铁,之后再转飞机,可能落地就下午四五点了,之后就是开不完的会,如果十点之前到不了酒店,明天就不更了。
这一卷进度会很快,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