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想到警察在这个时候还顾得上扫毒扫黄。
几个审讯室一直从一点多忙到下午五点左右,才算将这帮人挨个审完。
张静原本最为圆滑老练，却也在‘当着警察面把毒品拿出来’这一事实上无法自圆其说。
薄子敬卸了耳麦跨入办公室，没一会儿,几位小姨子纷纷进来开始汇报审讯结果。
“该招的都招了，赵振确实一直从她这里购买大/麻，但是关于麦角/酸一说，张静拒不承认。”
陆斌道：“赵振因为那个祝祝的事，被赵旭华冻结了银行卡和所支票交易，所以自己手头上根本没多少钱，而麦角/酸的价格太高，都快赶上冰/毒和海洛/因了,那小子买不起。”
薄子敬摸了摸下巴，听得仔细。
“而且,听张静的意思，她这边从来就没有倒手过麦/角酸，说是这种东西用了除了让人产生强烈的幻觉之,并不能达到客人需要的效果,甚至对比大/麻来说，麦角/酸对人体神经所带来的兴奋感,相差太远。”
“张艳红也承认赵振在她这边一直都是吸食大/麻的，除此之，他很少碰其他的，偶尔也会用摇头/丸，因为便宜，但关于麦角/酸，她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庄力说道：“她刚来金色年华没多久，对这当了解不多,不清楚什么是麦角/酸也能说得过去，而且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没说谎。”
郭壮壮接话：“赵振昨晚也说自己只是从张静那购买了大/麻，并不清楚麦角/酸的事，老大，几个人的口供应该算是对上了。”
薄子敬思索片刻：“既然都没碰过麦角/酸，那赵振在家吸大/麻的时候，血液里平白无故的还检测出了麦角/酸成分，那……”
“人陷害！”陆斌突然拍了一手，兴奋道：“这绝对是有人陷害！”
庄力立刻接话：“而且那个人说不定还跟赵旭华之间有矛盾，否则不可能借用赵振的手杀了赵旭华。”
郭壮壮道：“说到矛盾，赵旭华被害的当天下午，不是刚跟他老婆起过冲突吗？”
陆斌撇嘴：“不至于吧，赵振是她儿子，什么矛盾应该也不会为了杀死丈夫去陷害自己儿子吧？”
薄子敬有一搭没一搭的捏着指尖的烟，眉心缓缓皱成个川字，就在众人沉默的时候，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钟宇忽然缓缓开口：“听说，赵旭华当年的原配是被抛弃的？”
赵旭华和秦婉莹当年的爱情故事可谓是闹得满城风雨——千金小姐不顾家人阻拦，以死逼迫嫁给了本地的穷酸书生，谁知穷书生发家致富以后，立刻抛弃扶持他的小姐，转头就娶了个手段高明的风尘女子，顺便还带了两个儿子来鸠占鹊巢。
黄思思就是当年那个颇手段的风尘女子，赵振和赵绮是鸠占鹊巢中的两只鸠雏儿。
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其他人都没明白是什么意思，薄子敬目光一闪，看着钟宇问：“你怎么看？”
钟宇从他手里把那支捏了半天也不见下口的烟抽出来放进嘴里，他垂眸点火，说道：“当年赵旭华的原配夫人被赶出家门的时候，他们的女儿应该已经上小学了。孩子一般从两到三岁开始，就已经形成自我思考及记忆的能力，当年他们一家人的事情闹的这么大，想必那个孩子应该是事件的第一见证人，我认为，没有一个孩子会看着自己的母亲被父亲抛弃之后，而不记恨的吧？”
薄子敬忽然想起昨天去赵旭华家勘察现场的时候，家里那几口人之间的态度：“赵夏似乎跟赵绮关系很好，但是跟赵振。”
他没有往下说了，钟宇又问：“昨天我们在走廊上见到的那个姑娘就是赵夏？”
薄子敬说：“赵振前来自首，黄思思和赵绮都不愿意跟着，她就跟过来跟我们做了个笔录。”
“那个女孩子......”钟宇皱眉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低声说：“总觉得哪里点奇怪。”
后面的话薄子敬没听见，问庄力：“昨天你带回来的现场物证，老吴那边给反馈结果了吗？”
庄力说道：“现场纤维残留都是死身上的睡衣刮丝，只能证明我们发现尸体的那一处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是抛尸现场，那个脚印，没有轮廓和大小，暂时还推断不出来，而且我们在死家中也没有找到类似底纹的鞋。”
薄子敬想起了什么，问道：“赵夏人呢？”
“还在丽丽那呢，一直忙的没顾得上她。”
薄子敬摆摆手：“你们仨谁抽空把她送回去了，现在待在这也没什么意义。”
钟宇问：“你不准备审审她？”
薄子敬两手一摊：“怎么审？从目前的所物证来看，该问的全部都问完了，我们怀疑的那些东西，现在还找不到审问的突破口。”
正说着，办公室门被敲响，小李伸个脑袋进来说：“老大，犯人家属找您。”
薄子敬出去的时候，赵夏正站在大厅门口等他。
“薄警官，您昨天给我要的视频记录，我让朋友发过来了，您看是传给您，还是直接用我手机看？”
“你发我邮箱。”他报了邮箱地址过去，点点头：“谢谢。”
“不客气，本来就应该积极配合警察办案的。”
薄子敬在头发上捋了一把，忽然说道：“对了，问你个事。”
“嗯？”
“当年你父母......离婚的时候，你在现场吗？”赵夏脸色明显一变，还没等她回神，薄子敬继续说：“也许我应该换个问法，当年你母亲被赶出去的时候，你看到了吗？”
可能是西晒太烈，一时间照的她有点睁不开眼，赵夏沉默片刻，才缓缓一笑，说：“那个时候我还小，都不太记得了。”
“是挺小，不过也七八岁了吧？总归能记着点什么？”
赵夏抿着嘴不说话。
薄子敬笑道：“没别的意思，也不是想揭你伤疤，就是想了解一下。”
“这个，跟我弟弟的案子什么关系吗？”
薄子敬没回答她的问题，又问：“你跟你阿姨和赵振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吗？”
“您想说什么呢？”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等你回答完我的，我来回答你。”
面对对面警察的咄咄逼人，赵夏勉强保持着自己平日里的和，轻声说道：“我没有亲眼见到过爸爸将我妈妈赶出家门，我妈妈离开的那天，我还在学校上课，等回来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搬了出去，没过几天，阿姨就带着她两个儿子进门了，他们来了以后，对我还算不错，算不上多好，但也不差，我脸上的伤确实是阿姨打的，但这是因为我爸爸遗产分配的问题才起了争执，在此之，我们关系一直还算可以。”
“哦。”薄子敬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你就不恨他们？”
赵夏笑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而且那时候我年纪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记恨——对了薄警官，您为什么会忽然问到当年的事？”
“没什么，就是忽然想起来了，如果刚才哪句话伤害到你了，十分抱歉。”
“不会的，这么多年，我也早就忘记了。”
赵夏一走，薄子敬回到办公室，恰好见到钟宇站在窗边往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走过去问道：“你今天怎么突然从单位出来了？”
钟宇斜斜看他一眼，笑道：“特意来找你，不好么？”
薄子敬啧啧两声，摸着下巴说道：“昨天晚上你还忙的马不停蹄，怎么突然这么清闲了？”
他从钟宇脸上察觉不出有异，却总觉得哪里些奇怪，刚想说什么，就见钟宇看了眼时间：“六点了，要吃晚饭吗？”
薄子敬哼笑道：“你怎么想的，留着自己单位食堂的大鱼大肉不稀罕，跑来我们这吃清汤挂面？”
“大鱼大肉总是会腻的，清清淡淡的细水长流才能长久。”
“哟，怎么还突然文艺起来了。”薄子敬将胳膊往他肩膀上一搭，下巴贴在他脖子上闻了闻，皱眉道：“你身上怎么一股奇怪的味道？”
钟宇还以为是自己两天没休息所以没洗澡的缘故，些不好意的往后缩了缩：“可能是办公室消毒水味——点饿了，吃饭去吧。”
薄子敬没注意到他眼底的怪异，拽着钟宇去饭堂吃了碗青菜面，等差不多快吃完的时候，他掏出手机翻了下微信，顺便回了几条消息，然后习惯性就点开了朋友圈，结果在看到满屏刷屏的连接时，下意识眉心跟着跳了一下。
（惊！因化工实验基地出现严重失误，致使丧尸病毒愈演愈烈！）
薄子敬赶紧点开链接进去，除却雷暴醒目的大标题，里面的内容也是触目惊心：
昨夜驻扎在实验小学的方舱医院接到一名女性感染后，在该患者体内查出可以抑制m279病毒的血液酶，我省领导于凌晨四点在化工实验基地召开紧急会议。会议上，由医院方提供的报告指出，之由实验基地副处长、兼工业大学生化系副教授钟宇所提出的相关研究方向存在严重错误，这一错误致使各所各单位在研究方向上出现很大偏差，严重耽误了攻破病毒的佳时期，致使目前丧尸病毒愈演愈烈！......
后面一长串薄子敬顾不上看，眉头紧皱着返回页面，又点开另外一条相似的连接。
然而这条点开却是显示页面错误，他又继续在朋友圈翻到了第三种类似连接，依旧是页面错误，重新再次点开第一条，也已经被和谐。
他点开微博热搜榜翻了半天，没有看到相关条目，但他随便搜了几个关键词，很快就出现很多类似话题，薄子敬脸色严峻，看来是省里已经安排人在压热度了，否则像这样的舆论若是被炒起来，受到牵连的可不止是一两个人。
他抬头看到钟宇正一言不发的喝着碗里的面汤，他神色平静且缓和，只是嘴角处似乎带着一丝紧绷，如果不是他刚才看到那些链接的话，他实在从钟宇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来。
薄子敬忽然抄起手机和套站起来，钟宇才刚将碗放到桌面上，瞬间就被他从座位上拉了起来：“怎么了？”
薄子敬头也不回的说道：“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