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话音刚落。
首领所见到的世界突兀地颠倒。
先是猩红一片的天空,再是恶魔垂眸的笑容。
她白皙的脸侧也染上了星星点点的血沫，但除此之外不见任何狼狈。
奈由多慢条斯理地翻转手腕，温热的人类血液自她捏着的长.枪尖端缓缓滴落地面。
啊。把真希的咒具弄脏了。
不过她此时并没有闲情去处理这种事情。
奈由多思考了两秒,决定先把之前没来得及完成的事情做完。
于是她一手比枪,遥遥冲远处的教学楼抬起了手臂。
没有任何的术式,更不是所谓的咒力波动。
这个长成人类女孩模样的恶魔只是做着儿戏般的手势,腰杆笔挺,优雅如拉开蓄势待发的长弓。
其后,有刺眼的强光自她指尖迸发开来。
像是一簌烟花，自黄昏之时极尽华彩。
花火垂落于她所指之处，化为地动山摇的爆.炸。
教学楼连同埋伏在此地的狙.击.手部队一齐陨落，废墟上空只缓慢升腾起几欲湮没远处夕阳的黑烟。
在鸦雀无声中，奈由多收回手,神色自若地转身。
随着她的视线轻飘飘而来，那帮杀手不约而同地选择扔下自己的武器。
冰冷的枪械砸击地面，发出令人齿寒的脆响。
奈由多被这幅景象愉悦，她将被夜风吹动的长发抿到耳后，蜜糖色的眼睛微微弯起,带着天使般的温柔与包容。
“请不要害怕。真正攻击我的并不是你们吧。”
“我一向是个奖罚分明的恶魔。”她说,“如果你们愿意帮助我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无人回应。自然也无人拒绝。
支配恶魔早已经将恐惧深深植入人类的脑海。
被那双诡谲的漩涡之眼凝视的杀手们不可遏制地、在心底荡漾开得以苟且偷生的侥幸。
听从她的命令。
“——我的名字是奈由多。”
“说,把一切都献给我。”
......
“...向奈由多献上我的一切。”他们喃喃道。
......
支配具现化为银制的纤长锁链，贯穿自人类的心脏,最终连结至奈由多的腰腹。
是包围玫瑰的荆棘，为夺得芬芳便要献上残破与鲜血；是路西法的天使之翼,*在混沌中坠落了九个晨昏终于到达地狱*。
奈由多将双手交叠在背后，认真地嗅了嗅。
先前用术式攻击她的咒术师同样贴上了掩盖气息的符咒，但奈由多并不想被这种东西限制。
风的流向、热度、昆虫之眼,在她耐心的搜索下，那个家伙根本躲藏不了多久。
对方显然也深知这一点。
在奈由多侧对着他的方向时，戴着面具的咒术师骤然从矮墙后跳起，蓄力已久的咒力是燃烧着火光的猛虎，呼啸着张开嘴咬向恶魔的脖颈。
“当心！奈由多——”是谁在歇斯底里地喊她的名字。
居然会有人害怕恶魔因之死去吗。
奈由多来不及闪避，脸上的轻松神情定格在一瞬，便伴随着脑袋一起被咒术吞噬。
下一秒，锁链一角的杀手失去了他的头颅。
伤害转移。
毫发无损的奈由多轻巧地回首，手掌汹涌出磅礴的恶魔之力。
这些吵吵闹闹叫嚣着玛奇玛的人类，甚至连正确杀死恶魔的方法都不曾被告知。
奈由多带上了些许怜悯。
虽然那不过是鳄鱼的眼泪。
失去了半边身体的面具咒术师在她的攻击下艰难躲闪，摇摇欲坠。
逗弄着老鼠的猫终于厌倦，手指微曲，准备一击将他送走。
但此时，自远处匆忙奔来的咒术高专教职工们终于堪堪赶到。
“不要——”
是夜蛾正道的声音。
奈由多的动作一顿，似乎被转移了注意力，乖巧地收手侧过脸来。
为首的夜蛾正道等不及缓过气，努力用安抚的语气道：“奈由多，留...”
嗤拉一声。
“活的...”
面具咒术师所在位置炸开了绚烂的烟花，须臾间只剩下蒙蒙的血雾。
奈由多并未回头，保持着面对教职工们的样子，缓慢松开碾附于一处的双手。
夜蛾正道哑然。
这幅场景...与禅院和哉的死状一模一样。
竟然，不，果然是她。
自地狱而来的恶魔。
“是他们自作自受哦。”
这些暗杀者身上贴就的符咒，以及当初在天磬教放在奈由多桌上的螺纹纽扣和染血召唤符，使用的是同一种处理气息的方式。
在咒术界，有权限拿到咒术高专校徽的人屈指可数。
五条悟大概也查出来了吧。
所以设下结界、解开束缚，屡次三番地做出保护的姿态，是怕她被这些人给杀死吗。
...真是个好老师呢。她也确实是个坏学生。
奈由多吸入空气中的恐惧，溅着残血的脸上绽放出一个超越了温柔的笑容。
像是被戳中了某处，又或者恶魔就是乐于看这些“熟人”恐惧又不敢置信的表情，她越笑越开心。死寂的残骸废墟只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奈由多很漂亮。笑得花枝乱颤时，往日温良的眉眼是美艳不可方物的模样。
让人几欲忘记她就是这片血泊的构筑者。
和教职工一同赶来的七海建人捏紧咒具。
是他将毒蛇当作落水的小狗带回了咒高。
此刻，也理应由他来终结一切。
...这是没有胜算的战斗。
他护目镜下的碧绿色眼睛看向全然暴露在奈由多攻击范围内的咒高一年级学生。...但至少要保护那些孩子。
七海建人迈出一步。
不过此时有一个背影突然出现，就这样挡住了他的前路。
“娜娜明。”
五条悟没有回头。他循着所有教职工的视线看向废墟中央的奈由多。
黄昏最后一抹光亮浮于五条悟的肩膀，投至地面修长的影子。
看不到他此时的表情。
更无法琢磨他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悟。”夜蛾正道叫他。
但并不是什么明确的指令。就像是往日遇到棘手的麻烦，全世界也只能托付五条悟一人上前去抗下。
“大家不要这么严肃嘛。”五条悟似乎笑了笑。
他与奈由多对视。
两人都没有移开视线。
“只不过是解开了缰绳的小狗。”他说，“被坏人逼到角落了而已。”
奈由多收起笑容。
五条悟有着把支配恶魔当狗的实力。
奈由多目前保有的恐惧以及支配力量还不足以与他抗衡。
但是...还有一个值得一试的方法。
五条悟再强大，也无法保护好所有人。
那么，就支配他的学生，支配他所有熟知的人类，用锁链连结为恶魔的武器、肉盾。
五条悟所有作用在她身上的攻击，都会变成杀害无辜人类的染血刀刃。
那个时候，他还会是这幅游刃有余的模样吗？
奈由多朝后方扬起手，虽然没有回头，但仍然精准地指向了她曾经的同伴。
她的手指白皙。曾经摸过熊猫柔软的皮毛，也和狗卷棘与禅院真希两手交握。
但随她心意，那只冰凉的手会喷发出死亡的焰火，将伙伴们的生命终结于一个本该名为平安的夜晚。
奈由多微抬下巴，似乎在警告正步步靠近的五条悟。
“...再过来，就杀死你心爱的学生们喔。”
一直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不远处的教职工屏息。
相比起那些人的自乱阵脚，顶着最大压力的五条悟却神色未变。
他的脚步微顿。
下一秒，直接出现在奈由多的身前。
“...！”
奈由多下意识后退，但却被五条悟紧紧抵住了后脑。
自始至终并未迸发出火星的手指不过是猫咪虚张声势的爪子，被五条悟带着气人的笃定慢悠悠捏住。
他的手也同样冰凉，就这样插.入她的指缝，交握。
“奈由多也是我...心爱的学生啊。”
扶在后脑的手掌像是安抚，不怎么熟练地轻拍。
“受到欺负了，就这样来向老师告状吧。”
作者有话要说： *为引用“堕天使”百科
明天继续更新w
【奈由多真的死掉】的if线，我单独发在上一章的评论区了，很短但是虐，好这口的小可爱去看吧w
然后这几天我在评论里看到大家对5t5和女主间好感度的讨论，我想着要不要统一讲一下，但又怕破坏大家的阅读体验，那就有想知道的可以在评论问一问，我在不剧透的前提下试着回复吧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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