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前夫竟是死对头 > 89、第 89 章

89、第 89 章(1 / 1)

姜雾这会儿才想起来,全清宗的确有个活了五百年的老化石,年纪比她师父紫微都还要大,也是一个步入炼虚期的大能,人称乌衣尊。

他没有名字,也不知从何而来,只是一直待在全清宗门内,身居掌教一职,教导了叶家数位宗主。

甚至还有人传言,他就是当年一手创立了全清宗的祖师爷,后来把位子传给了他弟子叶家先祖,只不过无人知晓这份真实性。

乌衣尊走近了,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他旁若无人般揉了揉少女的头,轻声道:“小浣儿,身体好了,就跟你师父乖乖回去吧。”

“!”

姜雾一瞬间眼神凌厉起来。

乌衣尊这意思……难道是知道叶浣用了云挽月?

难不成,他也知道叶纵云死遁之事。

他恰巧云淡风轻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环视了一圈众人,依旧声音柔和,却无人敢不听这道吩咐。

“都下去吧。少主受了伤,更该好生调养,近几日莫要生事了。”

“是。”

乌衣尊指了指另一处茶室,笑容温柔,“元君,我带了一壶好茶,不如坐坐吧?”

叶浣拉住他袖角,“她是我师父,老不死,你别……”

“我只是有些事,得告诉她。”

他有些高,挺直腰身站在那儿时,少女才将将到他胸口。

乌衣尊无奈俯下身,对着她不安的双眼安抚道:“乖。”

姜雾看了看他,余光又瞄见提着剑的少年,他垂下眼,有着一反常态的安静。

烂桃花,老桃花,小徒儿什么时候能有一朵真正的好桃花呢。

这般想着,茶室里氤氲鼻息的茶香就有些索然无味了,姜雾无意敲了敲琉璃盏,好整以暇的将沸茶缴在水中坐兽上。

那是一只扬着蹄子的木色麋鹿,峥嵘的鹿角有如硕大虬枝,正引着茶水徐徐淌入脚下瓷盘。

乌衣尊笑得很和煦,离得这般近,她这才看清他眼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

“这茶水不合口味吗?”

“不,我只是不想喝来历不明的茶。”

姜雾说的意味深长,“我不喜欢绕圈子,乌衣尊,你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听说元君少有聪慧,更是同辈中佼佼领先的人,元君不妨先猜猜,我请你过来是想说些什么。”

乌衣尊握着琉璃盏,蒸腾的热气霎时少了许多,他含着笑慢慢喝了一口。

姜雾盯着他淡然的眉眼,轻慢道:“有什么能劳动乌衣尊大驾呢?我想想,是因为叶洧吗?可你手底下的长老好生威风,你不来,叶洧也不会少块肉。”

“所以,元君猜出了什么吗?”

他放下茶盏,眉眼温和隽永,像是阔别多年寒暄旧事的老友。

“你过来,只是不想我公然宣告叶洧的身世,唐姑是个好眼睛,居然能请动你……不,更应该说,除了叶纵云,还有什么能惊动得了你呢?”

姜雾眉眼弯弯,“叶纵云假死之事,也是你一手促成的吧?”

乌衣尊笑得很温柔,他抬起眼看她,那双浅色的茶瞳露了出来。

“不愧是元君,一语道破天机。”

“天机?”姜雾轻轻嗤笑一声,“叶纵云不惜自毁身份,也要遁去壬州魔都,当了一个大祭司,乌衣尊,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这些事。”

“当然,我当然知道。”

他没有停下唇边的微笑,眼睛里也是一片柔软的薄光。

“小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辗转十四州,也只是为了想再看一眼小满月。不过现在事已至此,你应该知道了那个人,他说得那个法子,可是让小叶好生盘算。”

“那个人?”

“嗯?你不知道吗?”

乌衣尊眼里带了些疑惑,这会儿,姜雾才发现他眸子里含了几分淡淡的情愫,即使那只是一份突如其来的疑惑,却让他含笑的面容,多出了些真实。

他微微眯起眼,声音温和。

“七年前,天枢见了他一面。”

“嚓——”

指下的琉璃盏应声而碎,姜雾怔怔垂着眸,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天枢……?你是说,是天枢尊者教的叶纵云,如何复活满月?”

“正是。”

乌衣尊又恢复了波澜不惊的样子,他掌心聚了一团浅淡的紫光,桌案上那摊破碎的琉璃慢慢恢复成原状,一点也瞧不出裂痕。

“看样子,你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或许一不小心办成了件坏事。”他面带微笑,眼眸中却是没有丝毫的歉意。

姜雾回过神来,她后知后觉发现了乌衣尊的奇怪。

似乎这个人……也不是完全就帮着叶纵云的。

“这不是叶纵云的意思?”

“什么?你是说’告诉你’这件事吗?”他摇摇头,緇带落在肩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我又如何知道他的意思呢?我只是觉得,你想要知道这些事。”

“是么,想不到乌衣尊如此坦荡,倒丝毫不介意我是一个外人。”

“外不外人有什么区别吗?不都是过着一样无趣的生活。”乌衣尊撑着额角,眼下那点泪痣更添几分柔美,“不过还好,小叶是个会找乐子的人。”

姜雾遍体生寒,她不自觉绷紧了脊背,放下了手,悄悄按在膝头。

她似乎有一点明白了,这个乌衣尊到底想干什么。

他活了太久太久,久到已经失去了七情六欲,这是一个人存活于世间的养料,而乌衣尊没有办法再产生这种感情,他只有看着别人带来的乐趣,一点点回忆着自己还留存人世的感觉。

所以他默认了叶纵云假死的计划,默认了叶洧这个存在,也默认了全清宗长老对叶浣的为难。

他根本就是一个坐山观虎斗的看客,所以他能堂而皇之的大方告诉她,当年事情真正的开端。

因为他想要看到一个更大、更乱、更有乐趣的局面。

天枢为什么会在七年前指点叶纵云,为什么会在数月前命陆归龄带顾青回山,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亦或者是说,叶纵云布下的种种迷局,是否又是天枢的授意。

姜雾不得而知,她只能不动声色的咬住齿边软肉,以此稳住自己微颤的眼睫。

乌衣尊突然笑出了轻声,他倾身执起那个方才修复好的琉璃盏,又为姜雾斟了半杯青绿的茶水。

“快喝吧,再不润润,只怕你一会儿得喉咙疼。”

他这话说得让人好生糊涂,姜雾没理他,仍低垂着眼。

也不过小半会儿的工夫,还没等她想明白事情的始末由来,就听到庭中接连响起此起彼伏的哀嚎。

姜雾猛然抬起眼看他,乌衣尊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又点了点她面前的琉璃盏,温和出声。

“我提醒过你,是你不喝的。”

话音一落,他撤走了结界,同时也消淡了身形。

乌衣尊离开时没有再多做什么,仿佛屋外纷乱的并不是全清宗叶家。除了他唇畔最后那抹微笑,让人看着很是刺眼。

“师父!师父——”

姜雾闭了闭眼,打开房门,叶浣立马拉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往外奔去。

“浣儿?发生了何事?外面怎么会……”

姜雾被她带进了一间道室,周围都是暖黄的光晕,叶浣额上冒出了不少汗,她按住姜雾的手,竭力稳住自己有些慌乱的语气。

“师父,您听我说,此处为父……为他以前闭关吐纳的道室,机关重重,更有无数天灵地宝镇压了一座防护大阵,无人可以擅闯,您待在这儿,千万不要出来……”

“浣儿。”

姜雾打断了她接下的话,她摸了摸少女濡湿的耳发,轻轻为她别在耳后。

“告诉我,可是陆归龄来了?”

“师父……”

叶浣咬住下唇,眼眶瞬间通红起来,她似乎在那一刹那,就懂得了姜雾的意思。

可是她怎么能安心让师父出去,陆归龄……陆归龄已经变成了那个模样,姜雾若是出去了,只怕……

她就不该听谢长宁说了那么多!就该当场带着师父回九重仙门,有紫微在,姜雾定不会面对现下这种局面,她与陆归龄早就划清了界限,再无瓜葛的。

耳边犹然响着哀嚎,姜雾没有多说,与少女错身相过,走出了道室。

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不应该再牵扯进更多的人。

她提着长刀,急速飞出内庭,不过只是一方青瓦的距离,下一眼,却有如人间炼狱。

满地匍匐的府卫交叠而卧,鲜血汇成了一条小沟,正从朱红的亭柱下蜿蜒淌过,浸满了碧油油的草地。

姜雾的视线轻侧,陡然顿住了眼,瞳仁儿剧缩。

他身上依然是那件不染尘埃的白袍,几乎要与背上的头发融为一体,是的,头发,他的头发——

似乎察觉出了她的气息,他转过身,露出了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雪白的发,雪白的长睫,雪白的脸,除却那双鸦青色的眼眸,也就两道如墨松眉,依稀得见几分往日的影子。

男人死寂的面目微松,薄唇艳艳,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又像是霜花上沾染的鲜血。

他看着她,扯着唇角尝试数次,终于露出了一个笑来。

“你跟我走,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更。狗男人会开始发疯了,有不适的宝们记得穿好战斗衣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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