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前夫竟是死对头 > 64、第 64 章

64、第 64 章(1 / 1)

他走时残留的剑气激起一阵清风,拂起姜雾耳畔落发。

紫微似乎被苍山扰了兴致,陆归龄走后的片刻,她渐渐消淡了身形,紫色灵光从天际滑过,落在南侧银霞峰头。

姜雾立在宽阔高台上,火红的罗裙被疾风扬起,飘舞在浮空中的广袖轻纱遮住了她的眉目,众人瞧不清她的脸色,只看到这位华宴主角折过身,走入了身后巍峨森严的大殿。

这里很清净,没有弟子来回走动,今天是九重仙门的大喜日,全山上下的弟子都去吃酒了。连她那个掌门师弟也不例外,与三长老一干人等喝得人仰马翻。

她静静坐在一侧椅子上,默然了好半会儿,识海内才发出一声响动。

“我也有情根吗?”

“当然,三千世界,万物有灵,不论是神是人,都会有情根。”

她垂着的眼睫又长又密,轻巧掩盖住乌黑明亮的眼珠。

“可是你刚刚说了,他没有情根。”

“他不是例外。”

难得的嘴炮机会,昆仑镜怎么能轻易放过,“他也是凡人,也会生有情根。我说他没有,不是他从未有过,而是他曾经拥有,如今却没了。”

美人的手纤细修长,饱满的指甲泛着莹润光泽,她正用那双手轻轻敲着椅子扶手,清脆的咯嗒声响在寂静大殿内,如果此时有弟子恰好进殿的话,他一定能被自家师叔周围的霜色结界闪瞎眼。

她开了口,声音里添了几分顽笑与冷然。

“我记得每年无妄海潮汐就在这几日,奔去寻宝的修士不在少数,让我想想,今年是谁家传了消息,说海底有一只沉睡千年的奇兽……御兽宗那群家伙,应该兴奋得不行吧。”

昆仑镜越听越胆颤,越听越后悔,要是姜雾一个生气不帮它修复镜身了,它岂不是欲哭无泪。

知难而退的昆仑镜连忙恭维道:“是小镜方才言语有时偏颇,主人您一定没听清楚,我,小镜要不……再给您说说?”

“嗯?”姜雾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吟,眼眸微阖。

“这个人吧,他都是生来就带有情根,经年累月,会随着自身而长大,最终牢牢攀附在人的……额我想想,你们这会儿应该是叫识海,反正就如主人你一样,一生大起大落愈多,识海深处的情根就越发茁壮牢固。”

“他原本是有情根的,只不过许是在少年时就被拔除了,数十载过去,他识海受损的痕迹早已浅淡,但我堂堂昆仑,啊不是,我是说,小镜对于这些痕迹还是能看出一二的。就是不知道是哪位神人动的手……毕竟拔除情根之事,非我神族秘法是断不干净的。”

“情根重不重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具体的嘛,可观你二人同历摩诃镜一事。你……过犹沉溺,从未勘破,故而破镜之初就忘了一切。至于他呢,没有了情根,也就没有了七情六欲。”

“简单一点来说,一捧水落下,你手中有只瓢,虽然过小盛不下全部,但总好过他空荡荡的手,即使抓紧了一息,也会如同指尖流沙,转瞬即逝。总而言之,你失去记忆,是遵从本心,而他的忘却,只是本能。”

姜雾的手仍缓缓敲动着,她没有停下,就如同她脑子里翻滚的思绪,从未消止。

少年时就失去了情根的陆归龄。

她微微仰起头,视线里精致华美的水晶缀在中央,数段价值不菲的金绡向四周蔓延,殿外阳光正好,她有一瞬间失了神。

是的,那会儿的陆归龄还是个翩翩少年郎,历练中无数的事端争由,她往往会气得口不择言拍桌立起,而他会摸出怀里的雪绢,稳稳拭去桌案茶水,漫不经心的言语中,逼退了挑事的修士。

她年纪尚轻,许多次的下山试炼都会或多或少着了道,跟随左右的仙门弟子被同门欺压久了,皆默契的不与她同往,姜雾也硬气,从来都不屑于上告紫微。

百年前九重仙门的首席弟子姜雾自傲敏感,却从没有注意到,每次阴差阳错的巧合,都是那个执剑玉立的少年。

她闭上微阖的双眼,声音有些低,也有些淡淡的哑。

“你说,他的情根,是被你神族秘法拔去的?”

“是啊。这东西神族很少会需要的,想当初多少姑娘碎了一地芳心,神力倒退,伏徊央了那臭小子许久,说什么’莫要耽误他人’,他这才懒洋洋磨了几天功夫,整了个拔除情根的法子。”

“……说来我自见你开始,就听了不少关于这个’臭小子’的事迹。”

昆仑镜抖了个激灵,“这是我对他十数万载的爱称,他原名太一,是自伏羲与女娲之后,降生于东荒的第三位神灵,生而为君,号东皇太一。”

原来这就是世人眼中神秘的东荒之主。

姜雾突然失了兴味,她停下敲击的手指头,那里洇着一片淡淡的绯红。

殿外吹入一阵和煦的清风,激起裙摆的浪花,她睁开眼低头看去,脚踝上白靴崭新,秾丽的金线蜿蜒绽放,与那日秘境中他贸然打来三道剑气时无甚区别。

那句话盘桓在心头,无数情愫像是无人号令的士兵,短时间内压住了锋利的银枪。

“如果不愿呢。”

如果不愿拔除自己的情根呢。

昆仑镜自然清楚她问得是什么,它沉默了下,继而轻轻说着。

“如非自愿,没有任何人能动他的情根。那片识海受损的痕迹很小,他不曾有过半分挣扎。”

心尖轰然坍塌的高山,滚落下巨石,压断了银枪,死死盖住了她的伤疤。

原来当年的他,并非什么都不知道。

他从来都知道,只是从未想过告诉她。

她的懵懵懂懂,她的期期艾艾,她的少女情怀,这是姜雾的一厢情愿,这是全部属于无情剑道的天骄。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冷眼看着她飞蛾扑火的欢喜,他厌恶着被她爱上的自己。

是啊,这就是陆归龄。他是百年间永不落幕的天之骄子,他高坐云端,又怎么可能为了如此一个她,跌下凡尘。

姜雾抬手遮住眼,掌心感受到毛刺刺的痒意,一阵阵渐无知觉,她震颤着身子,唇角扯了又扯,终于放声大笑。

·

叶浣是在当夜察觉出姜雾的情绪不大对劲,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她只好当起了黏人的小尾巴,寸步不离跟着姜雾上了仙舟。

高空上风很大,吹起美人白色的衣袂,她衣襟上绣了许多银纹花枝,衬得玉领白皙,再往上是一张清冷的脸。

姜雾叹了口气,很是无奈,“浣儿,为师此去凶险,你莫要胡闹,快下去,好好待在仙门里,若有什么需要,找秦嵘即可。那兔崽子如果还上山寻衅,你只管去请你师祖前来,或寻其他几位师叔祖也是一样的。千万不要听信那人半句假话。”

秦嵘虽然是初初接手’首席弟子’一职,但也是个虚挂的名头,同他以往的’大师兄’并无区别,虽然忙碌,但照顾自己未来道侣的时间还是有的。

叶浣眨了眨眼睛,平日里冷清的少女梨涡带笑,一个箭步冲上去,挽住了姜雾欲带她下去的手。

“师父,您都说危险啦,徒儿当然要陪您一起去呀!您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也是有本命……灵器的人了!我不会有事的。”

她顿了一下,没有在彭栾秋面前提起’神器’二字。

姜雾不赞同蹙起眉尖,“此事非同小可,不可胡闹,你如今修为不够,无妄海又逢潮汐,现如今指不定混了多少邪魔在里面……”

一旁站立许久的男修摸摸鼻尖,手上罗盘不时变换虚影,他看了几眼,本着安全出行的念头,不得已打断这师徒二人的僵持。

“师叔……该出发了,再不行出这十里地,恐半路有雷雨交加。”

“师父师父,您看彭师兄都在催您了,您就别多想啦,我一定会好好待在您身边的。”叶浣趁热打铁,赶忙拉着姜雾往舱房里走去。

被她拖着走了几步,终是执拗不过小姑娘,姜雾又是一番无奈轻叹,颔首示意彭栾秋启程。

仙舟行驶得平坦顺滑,有彭栾秋这个符修坐镇,姜雾倒不担心迷失了方向。

无妄海潮汐能寻得宝贝,早已是修仙界众所周知的事,每到这个时日,不少宗门闻风而动。

但九重仙门往往对此表现得特别高傲孤绝,这又不是秘境试炼能获得至高秘宝,对于财大气粗的他们来说,无妄海的宝贝,只不过是堆积如山的宝库中飘落的尘灰。

这次出行本来就是她的私事,姜雾向来是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当然不会携众多弟子大张旗鼓的一同前往。

只是想着自己一贯不大好的四隅八卦,为免路上耽搁时日,错过了无妄海潮汐,她不得不勉为其难带上彭栾秋同行。

仙舟驶过的速度,比一般剑修的剑还要快上几分。三人坐了小半日,就进入了申壬二州的交界处,放眼望去皆是一片白蒙蒙的浓雾,混天绫环绕几息,雾气散了些许,才露出下方深蓝色的海水。

这便是到了,无妄海。

再往前行个一百里,就会步入魔修的地界壬州。

那里十分炎热,高温之下寸草不生,满地都是熔岩火狱流出的红浆,连空气里都浮动着铁锈味儿的血气,寻常修士万万不会踏足。

不过自从知道了那个预言梦后,姜雾无比清楚的明白,壬州之内的极南之地有一圈寻常人看不见的结界,那里包围着一个鸟语花香的好地方,深居魔宫的魔尊,就藏匿此处,附带着还有一大批栖居而息的正统魔族。

或许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久不出声的昆仑镜闷闷冒了句:“无妄海怎么变这么脏了……罗睺手底下的魔族也太邋遢了吧。”

姜雾没有理会它,开门见山询问它如何拿到妄水。

“这个,按理说等月上中天,海水退潮时,就可入海底寻宝,但你也知道,那家伙睡了那么久,我也不知道他现如今的脾气好不好,而且我神魂受损,他恐怕认不出我,万一将我认作敌人,只怕你来不及逃走,就会被他一口吞了。”

“……我又知道了什么?”姜雾眉心微皱,实在是不明白自己又在什么地方彰显了博学的本事。

昆仑镜急得一口气差点没换上来,生怕这个脾气不好的主人说它故意说些她听不懂的话。

“不是,你之前不是说你们那个什么什么兽宗的,在海底察觉出了一只奇兽吗?我说的就是他啊,无妄海海心之深,确实是有一只沉睡了数万年的神兽,他向来脾气不好,嗜睡又易怒,我好心提醒你……”

“等会儿。”姜雾面色掺杂了几分古怪,那双眉头也愈皱愈深,“无妄海海底神兽,真有其事?不是古书上编来吓唬人的?”

“……!!!”

昆仑镜心累,“这可是无妄海啊,当初诛杀罗睺时,时枕以此海为牢,神魂尽灭才困住了他,伏徊虽然强行用诛神大阵绞碎了他的魂魄,可到底是先天魔神,不死不灭,只能将他散乱的三魂七魄锁入妄水中。鲲临危受命,于海心之深看守至今,已逾数万年。”

鲲,终北溟海之鱼,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

这样一个只存在于古书中的神兽,居然真的安然栖息在这片辽阔海域中。

姜雾视线下俯瞰所至,皆是一片蓝到发黑的涛涛海水,她握了握身侧的桅杆,努力安定下心中的波浪。

“罗睺既锁于妄水中,我贸然取之,岂不是坏了先神大计。”

“无碍,你是用来修复我的镜身,怎么会坏了他们的计划?你只要取出来,放入我的镜身,我就能消化掉妄水里的残魂,比起伏徊她们搁水底下让那家伙看着,岂不是更永绝后患。”

姜雾迟疑着,轻微侧过头,看向另一侧岸上簇拥热闹的人群,那里全是前来寻宝的修士。

“你要真有这样的好法子,那为何伏徊没有这样做?反而壮烈牺牲在那场神魔大战中……”

昆仑镜没好气翻了个白眼,当然,这一点姜雾铁定是不知晓的。

“都说了那场大战我没参加啊。要不是时镜把我偷出去,时枕有必要绝路之下身死道消吗!都说了她姐姐是个死心眼死脑筋,认定的事从不回头,她还把我折腾的够呛!”

“这下好了吧,两家都打得半死不活的,真不知道父神当初干什么要劈天创世,好好待在混沌里它不香吗?非得整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

“停。”

姜雾及时打住它滔滔不绝的吐槽。

她有时真的强烈怀疑,这镜子当初被人扔在犄角里都没人去挖,估计是往日里尽被它这臭屁性格给气得半死。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姜雾真相了。

“我知道了。我需要怎么做?你要几滴?还是全部给你拿出来?”

这会儿的她倒真像一个为自家灵器尽心尽力的好主人,昆仑镜腆着脸,事无巨细一一详说。

“鲲这家伙极其嗜睡,月亮越圆他就睡得越香,所以要想拿到妄水,只需等待望日,届时由我引路,掩盖住你身上的气息,你必不会惊醒他。”

“我现今神魂虚弱,不能保护你太多……额,我的意思是,咱们做人不能太贪心,取到一滴就得赶紧跑路。”

它絮絮叨叨说着时,仙舟已慢慢沉下入海,彭栾秋立在船尖当头,蓄力操控船身停泊在岸边。

喧闹的众人寂静下来。

姜雾察觉出不对,她垂下手,举目望去,一眼就撞见泛澜潮水边的青年。

他袍角翻着洁白的浪花,腾飞的白鹤渐消身影,陆归龄正用那双永远冷静淡漠的眼眸,静静回望着她。

少年踩着流光四溢的长剑,飞身上了仙舟,姿态逍遥,风流恣意的眉眼透出几分欣喜,他上前唤了声’彭兄’,两人哥俩好得并肩而立。

虽然除了彭栾秋,没有人看不出少年的扭捏,他有一双不安分的桃花眼,正不时偷偷瞟着舱内,那位临窗安座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已补更,开启新剧本啦!名字就叫狗男人追悔莫及的重拾记忆。

写本章前一部分的原因是想让55彻底心死,有些东西需要推一把,才能有大爆发~~~

我解释一下结尾什么意思。陆哥是自愿被人拔了情根,也就是说当初他是察觉出了这份心动,然后找人把情根拔了。(当然现在的55根本不会去考虑陆哥心动,在她看来这是陆哥厌恶她对他的喜欢,因为55现在还是敏感自卑er)

之前我就说啦,想写一个关于’选择‘的故事。对于陆哥而言,很明显在’无情剑道‘和’少年心动‘里面,他选择了前者,立志当个最强剑修,这没有错,但上帝视角站在55角度来说,陆哥就是典型的爱江山抛弃美人,本质上是个渣男。

不知道大家听懂我的意思没有……笔力不够,好多想要表达的东西,真到下笔时只能望键盘兴叹,之后的篇章里如果有机会,我会再解释的orz

1、“鲲,终北溟海之鱼,其广数千里,其长称焉。”出自《列子·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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