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取得好成绩,谁会讨厌考试呢？
屈卓不讨厌考试。
开学考里的内容十之八九是寒假作业的原题，虽然屈卓大部分都是抄的答案，但是也记住了不少题目。
考起试来自然得心应手。
开学考不算大考,学校虽然会发分数条，但是并不算名次。
屈卓的总分是403，凑过去看看陆远。
382。
正想说什么,却见前桌的卢月月转头过来,看了看他们俩的分数条，然后哭丧着脸：“不是吧，你们怎么还考这么高？”
“不高吧，”陆远道,“你考多少？”
卢月月哀嚎：“361……池池也才考370多！”
李池悠也回头,看了看两人的分数,小小地“哇”了一声：“好高啊！”
“太过分了吧,”卢月月继续哀嚎,“试卷这么难,为什么你们还是比我高了几十分！”
“两数同减,”屈卓想了一下,决定从数学角度回答这个问题，“差不变。”
卢月月：“……滚！”
……
开学考后不久就是屈卓的生日。
生日那天,屈卓买了个小蛋糕，打算在晚饭的时候和周围几个人分着吃。
生物礼物这种东西屈卓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你送我我还要送你，太过麻烦。
一句“生日快乐”不就够了？
屈卓觉得自己算是一个思想觉悟极高、意志十分坚定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这位觉悟极高、意志坚定的屈卓在看到陆远送的礼物后立刻背叛革命，双手双脚举起投降。
这可是陆远送的生日礼物！
打开盒子，一双白色的足球鞋静悄悄躺在里面，扑面而来的只有三个字——帅、帅、帅！
但是……
“很贵吧,”屈卓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多少钱？”
陆远摆摆手：“两百多，贵了我也买不起。”
虽然只是一双两百多块的普通球鞋，但是屈卓越看越喜欢。
不仅因为这是陆远送的，屈卓打心里也觉得这双白球鞋不要太帅。
两百多块买的，陆远的眼光也太好了吧！
……
体育课上，屈卓换下来初中时买的那双球鞋，换上了陆远送的生日礼物。
有些挤脚。
屈卓：“……”
算了，挤脚就挤脚，继续穿吧。
酣畅淋漓地踢完一节课的球，回教室的路上屈卓才感觉到脚趾上传来的疼痛。
陆远好像注意到屈卓走路姿势有些不对，问：“怎么了？”
屈卓连忙道：“没事儿，踩到了一个小石子。”
然后忍住疼痛，尽量用正常的步伐走路。
回家后，屈卓脱下袜子才发现，大脚指上一整块皮已经被磨得和肉分离了。
不过还好没有掉下来，走路时注意一点倒也不会太疼。
……
几天后又有体育课，出家门前屈卓本能的想换上之前的旧球鞋，又想到了什么，还是换上了陆远送的那双白球鞋。
“嘶——”
大脚指上的疼痛传来，屈卓倒吸了一口凉气。
愤怒地跺跺脚，疼痛一下子变得剧烈起来，但是屈卓很快就适应了这样的疼痛。
不知不觉，好像也不怎么痛的样子。
然后骑上脚踏车，上学去了。
……
自己过生日陆远送了礼物，屈卓没道理不送他一个。
屈卓臭不要脸地把将要送出的礼物称为定情信物。
礼物要送什么？
这个问题困扰了屈卓整整一个星期。
送球鞋的话未免太失新意，而且陆远的球鞋也不旧，并不需要换一双。万一送出去了，陆远却不穿，岂不是很尴尬？
送围巾、球衣？不行，送这个会不会太奇怪了？
送书？别吧，一周七天有六天半都在学校，好像并没有什么时间看书。
那送什么？
想来想去，屈卓也没能决定要送什么。直到周日下午，去上沈老师的吉他课时，屈卓才定下了要送什么礼物。
到沈老师家时，沈老师正在吹着一个小巧的乐器。
等沈老师吹完，屈卓好奇地问：“沈老师，这是口琴吗？”
“是啊，”沈老师放下口琴，笑着道，“这可比吉他要简单多了。入门简单，吹吹小曲子都是小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屈卓脑海里浮现出陆远闭着眼吹口琴的样子。
少年的唇贴在口琴上，微风与阳光抚摸着他的脸颊，悠扬的琴声好似无边草原上的波浪。
就是它了！
吉他课结束，屈卓就立刻奔去乐器店，买了一副黑色口琴。
“你是要自学口琴吗？”乐器店的老板娘笑着问。
“没有，”屈卓道，“是送给同学当生日礼物的。”
“哦，”老板娘的表情很玄妙，笑道，“送给喜欢的女生？”
“啊？”屈卓愣住了。
但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的，于是支支吾吾答道：“算，算是吧……”
“那你不给自己也买一副？”老板娘拿出另一副白色的口琴，“难道就让她一个人吹？”
这副白色的口琴一看就和那副黑色的口琴是一对，做工、花纹，贴合无比。
屈卓：“……”
有些心动。
……
虽然明白这是老板娘的销售套路，但是屈卓还是没能抵挡住和陆远用“情侣口琴”的诱惑，鬼使神差地掏钱买下了两副口琴。
老板娘给他优惠，两副加起来本来是五百四，给他算五百二。
520。
屈卓捧着两副口琴，走在回家的路上，耳朵有点红。
……
除了口琴，屈卓还做了一件十分大胆的事情。大胆到做完之后他就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被发现了怎么办？
当做整蛊，笑一笑就过去了吧。
屈卓拆开刚买的、用来伪装成女生的粉色信封，将刚刚写好的信折好，放了进去。
看着窗外其实并不是很美的月亮，屈卓伸出手感受寒冷的夜风，脸上忽然露出一道坏笑。
……
陆远拆信的时候，十分小心翼翼。
“情书？”屈卓看戏般地凑过来，小声道，“陆远可以啊，双喜临门？”
“闭嘴吧你。”陆远笑着把屈卓推开，禁止他偷看信的内容。
屈卓没心思偷看，毕竟信就是他变换着字体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他想看的是陆远的表情。
可惜陆远没有做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封普通的信一样。
屈卓有些开心。
又有些难过。
等到陆远收起信时，屈卓连忙装作好奇的样子凑过去央求：“真的是情书？给我看看呗～”
陆远十分不给面子：“不行。”
“好嘛，不看就不看。”屈卓摆摆手，有些忐忑地问，“你怎么想，接受吗？”
陆远：“接受什么？”
“告白啊！情书都看了，你不会一点想法都没有吧？”陆远的样子呆呆的，屈卓坏笑着，装作看好戏的模样道：“可以啊陆同学～脱单有望咯～”
陆远好像很得意的样子，将收起的信放进桌肚，语气骄傲：“羡慕吧？”
屈卓：“……”
他第一次觉得陆远的笑容有些刺眼。
唉，屈卓在心里叹气，不都是你自己作的吗？写什么情书？还装成女生的字迹和口吻？
真他妈吃饱了撑的慌。
……
屈卓在信里约了陆远在晚饭地时候见面。
陆远果然撇下了他，自己去了操场。
屈卓有些忐忑地跟着张侃他们去了食堂，却又一点胃口没有，于是谎称肚子疼，跑去操场。
陆远果然在树下等着。
冬天的风很冷，他还没吃完饭，所以两只手都插在兜里。
屈卓有些不是滋味，很想上前告诉他那封信只是整蛊而已。
可是不敢。
因为屈卓想起了信里的一句话——“如果有可能，明天下午自习前可不可以约你在学校操场左侧的第二棵银杏树下见一面呢？”
既然陆远来了，那就表明他觉得是“有可能的”。
不就意味着，陆远愿意和这个“女生”试一试？
屈卓为自己的行为后悔不已，不单是因为再次确定了陆远是直男这件事，而是发现——原来做为一个女孩子，能够这么轻易而简单地追求到他暗恋了三年多的陆远。
可他屈卓却连告白都不能说出口。
太讽刺了。
屈卓心情复杂地看着在树下冷得发抖的陆远，既悲伤又沮丧，还有那么一丝不甘心。
他不打算继续看下去，于是转身离开。
今夜月色真美。
风也温柔。
情书里尽是些矫情的话。
抬头看天，弯弯的月亮被乌云遮住，冷冷的风在“呼呼”地吹，实在谈不上“温柔”两个字。
赶在上课铃响前，屈卓赶到小卖部买下了最后剩下的肉夹馍，又买了一罐旺仔牛奶。
害得陆远白白等了半小时是他不对，总不能让他连晚饭都吃不上吧。
……
陆远回来的时候上课铃已经打了五分钟。肉夹馍放在塑料袋里藏在衣服里，还好还是热的。
偷偷戳陆远一下。
再戳一下。
陆远疑惑地看过来，屈卓用认真写作业的表情掩饰自己的不自然，然后左手在下面晃晃，递上那份肉夹馍。
再递上一罐旺仔牛奶。
然后用余光注视他。
陆远显然是饿了，立刻大口吃起来，两分钟就解决了一整块肉夹馍。
一张活页纸被递过来，上面写着：“谢谢，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晚饭？”
屈卓：“……”
心虚地写上两个字，递了回去：“猜的。”
数学作业很快写完，屈卓整理好作业纸，打算开始写英语试卷。
可是……好饿啊。
鼻尖好像还弥漫着肉夹馍的香味，屈卓后悔没向陆远讨上小半个肉夹馍。
算了，屈卓自暴自弃地想，自作自受，饿着吧！
……
晚上回家，立刻打开储备粮，吃了个爽。
躺在床上，屈卓闭目，睡觉。
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忍不住地问自己，给陆远写的那封情书真的只是整蛊吗？
怎么可能。
给喜欢的人写的情书，怎么可能不包含自己真实的情感？
屈卓好想在对陆远说出“今夜月色很美”时，听到那句“风也温柔”的回答。
俗不可耐，却百听不厌地叫人怦然心动。
……
高一下学期的生活和上学期没什么区别，同学不变老师不变，课表也不变。
食堂的菜还是那么几样，小卖部的旺仔牛奶还是好喝。作业还是很难，考试还是很频繁，一成不变又按部就班的生活枯燥而美好。
学校为了让学生的日常生活不那么无聊，成立了许多社团。
也不知道一中的老师是怎么想的，申请加入社团的时间是高一上学期，真正加入却要等到下学期才行。
文学社、音乐社、英语社、科研社、排球社……屈卓在一堆社团中找到了心怡的那一个。
英语社。
屈卓曾经在办公室偷听到英语老师的吐槽：“那些英语社小孩，哪儿在学什么英语哦，社团活动不就是看看电影嘛……”
屈卓：“！”
看看电影！
这难道不是完美的社团活动吗？
屈卓本来打算拉着陆远一起加入英语社，却瞄到了陆远在篮球社后打的勾号。
于是打消了念头。
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
……
但是屈卓还是要炫耀一下可以看电影地社团活动。
晚饭时，陆远问：“你加的什么社？”。
屈卓正在夹肉，装模作样地反问：“英语社，你呢？”
“篮球社，”陆远好像有些疑惑的样子，“你怎么加的英语社？”
“好玩啊，”屈卓笑嘻嘻的，决定发动总攻，疯狂炫耀，“你难道不知道，英语社的社团活动就是在小礼堂放英文电影看？”
陆远：“！”
他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失去了鼠生希望的土拨鼠，眼神一下子失去了光芒。
屈卓很怕他下一秒喊出声来。
陆远没有喊出声，但是语气极为后悔：“可以重新再选一遍吗，我后悔了。”
“不能，”屈卓憋着笑，看着陆远已经做不出表情的脸，残忍地戳穿事实，“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陆远指责道：“你这诗句用的情景不太对吧！”
屈卓坏笑，夹起一块肉：“我不管，你懂那个意思就行！”
哈哈哈哈，舒服！
……
社团活动的时间是周五的下午。
英语社的活动地点是小礼堂。关掉灯，开启大屏幕，那感觉就像是真的在电影院一样。
太幸福了，屈卓想。
这次放的电影是奥黛丽赫本的成名作《罗马假日》。屈卓其实看过，不过经典总是白看不厌的，再看一遍也无妨。
小礼堂外面是篮球场，那里传来的哨音在观影者的耳里听起来不会很悦耳。
但屈卓的注意力却被吸引住了。
陆远是篮球社的。
陆远就在外面。
屈卓很想看看陆远打篮球的样子，于是趁社团活动结束前二十分钟先离开了小礼堂，跑去小卖部买了两瓶水。
本来是想买旺仔牛奶的，但是这东西不解渴，于是算了。
……
陆远打完球时，屈卓已经看了十分钟。
递给他一瓶，自己也喝一瓶，屈卓道：“吃饭去？”
陆远笑着擦擦汗：“走，吃饭去。”
刚打完球的少年一身是汗，却帅得让屈卓心脏砰砰跳。
两人并肩走着，心中都藏着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屈卓：想不到吧，情书是我写的～
陆远：风也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