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哟哟!
唐时锦表面上十分淡定,坐的稳稳的,架势十足。
这几个当事人,本来就已经请来了,不一会儿就把刘壮叫来了,唐时锦直接一指他:“脱鞋!”
刘壮急道:“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
缉事卫只道:“查案子,你配合配合!”一边就不容分说的按倒脱了鞋。
他的右脚,果然没有脚趾,而且没有疤痕,显然是天生的。
宋隋珠早已经是面色发白,双眼张的大大的,呆呆的看着他们。
唐时锦道:“上血嗣蛇吧。”
于是当场按住鉴别了一下,他与宋父宋母,果然是亲生的。
大家还没回过神儿来,唐时锦又道:“把刘氏给我提来,不是还有一对小蛇?也拿过来。”
等惶惶不安的刘氏到了,唐时锦就慢悠悠的道,“你不是怀了身孕?你们大概不知道,这腹中孩子的生父,也是可以鉴别的,只不过,孩子这会儿毕竟有点小,可能会有一些损伤,没手没脚傻了什么的……当然了,你们要是愿意招认,我也不愿浪费一对蛇儿。”
她来回看着尚未回神的两人:“怎么样?说不说呢?”
其实当然是不能鉴的,但刘壮自小残疾,对这个加倍的注意,他只犹豫了一瞬,就招了:“是我。”他惶惶然的扑跪到了地上:“孩子的生父,是我,别……别鉴了。”
唐时锦往后头一坐。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
这就是典型的灯下黑了,只想着他们是兄妹,却从没想过,若是奸夫就在家中,当然不会被看到。
宋隋珠双眼张大,神情极为飘忽,显然已经被这一连串的信息给震懵了。
唐时锦就直接抽身走了,郑信带着人继续审讯。
这会儿,宋家两口子心态都崩了,一审就审了出来。
其实宋母就是典型的没主见的后宅妇人,以夫为天,夫怎么说她就怎么干。
且先不说了。
而宋父,则是一个奇葩。
他从没考过科举,一次考场也没下过,却自以为才高八斗无人可及。
明明他们是以“状元”出名的,他却自比不慕名利不入世俗的大儒,觉得全天下都没他清高绝世。
他吃用着便宜儿子赚来的钱,用着便宜儿子请来的仆人,享着便宜儿子的福,却觉得这铜臭熏着了他的清高德行,对宋和极为不满。
在这一重重的不满累积之下,他们开始怀念亲生的。
本来就是仓促之下,就近买的婴儿,所以,他们当然是很快就找着了亲生的。
亲生的过的不好,父母双亡,只余下了兄妹二人相依为命。
不知道是人老心软?还是愧疚之心作怪?
反正老两口忍不住对亲生的,一次一次的挥洒着父爱和母爱,用的还是便宜儿子赚来的钱。
三番五次的,刘壮当然察觉到不对了,然后他们就亲人相认了。
本来他们没打算如何,就这么接济着就好,但是他们没想到,刘壮一把年纪了没说上媳妇,发现妹妹不是亲妹妹之后,两人天天一个屋里睡着,就做了丑事出来。
刘壮对刘氏有几分真心,求着他们想办法。
然后父爱大发的宋父,就想了一个什么天才办法呢……让便宜儿子宋隋珠当接盘侠,娶了刘氏。
反正宋隋珠马上就要进京赶考,在家里待不了几日了,趁着这会儿赶紧成亲,再想办法要一个亲孙子,到时候便宜儿子科举有成,还能赚钱,他们一家人不就可以舒舒服服的生活在一起??
刘壮起先是不乐意的,谁想戴有颜色的帽子呢?
可是宋母就劝他,人生在世,权、钱不可缺,我儿你没有这样的本事,就只能委屈一二了……好在你们本就是兄妹,等到了京城,宋隋珠科举有成,当了大官,给你娶个美貌官家女当正妻,刘氏平时若想见也容易,岂不是好?
刘壮就被说服了。
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宋隋珠如此精明,新婚之夜就发现了刘氏的不妥,而且从此再不进她的房。
而刘壮又忍不住。
虽然那会儿还不知道有没有身孕,但是这种事情……种子都种进地里去了,长出庄稼来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宋家人自己心虚,格外担心,商量来商量去,终于决定“忍痛”放弃宋隋珠这个工具人,在他们夫妻的事情没传出去之前……解决他。
然后就整出来这么一出戏。
后脑的伤是刘壮打的,绳子是刘氏自己挂的,正因为有了“亲生父母”的精湛演技,所以缉事卫很容易就信了,连宋隋珠自己都很茫然,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还以为那时候真有一个假宋隋珠出现过。
但不管怎么说,如今算是查清楚了。
以郑信的高冷,都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们养了他十几年,就算是养条狗,也养出些感情来了吧?”
宋父露出了厌恶的神情。
可是又不敢在他们面前嚣张,低着眼道:“他但凡有三分向学之心,我也不会这般待他!可他如此市侩功利,我着实羞于齿及!他本就不是我的血脉,却这般肆无忌惮的败坏我宋家的名声,我岂能容他!”
羞于?齿及???
可真是长见识了,原来年方十七岁的少年郎,赚出了这么大的一份家业,还考到了乡试第十名,是在败坏你家的名声?
那你亲儿子一事无成、与啥通啥、卖啥求啥的,不是败坏你家名声??
你唱念作打的来了这么一出戏,不是,两出戏,不是败坏你家名声?
再说了,你家有名声??
唐时锦迅速的扫完卷宗,就问郑信:“你骂他了吗?”
郑信愣了愣:“不曾。”
唐时锦道:“你手底下,就没有一个会骂人能骂人的??为什么不骂回去呢??”
他一脸的“这有何意义?”
唐时锦:“……”
一个陆凤楼一个郑信,不是,最主要的就是江必安,怎么就这么叫人恨铁不成钢呢??
可是她又不能明着鼓励这种事情,毕竟这种事情一往下放就出事儿,她本意是这种人不能惯着,但是“这种”人很难界定,稍微一偏差,就有可能成为打骂嫌犯。
所以唐时锦默默的看了他十几秒,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叹了口气,把卷宗给了吴不争:“去,把这个给那孩子看看。”
吴不争领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