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飞也似的在附近转了一圈儿,果然在一处土坡下,找到了被草草掩埋的两具尸体。
戚曜灵和穆云羲一商量,先把翁成明收了二十六子的消息传了出去。
这算是个喜事儿,他们自己也没捂着,一转眼,就人人都知道了。
然后才叫人假装无意中发现尸首,报了官,过来一查,这对夫妻都是被一刀割喉的,明显是江湖人的手法,于是戚曜灵私下让本地缉事厂的人接了手。
这种事情除非是不查,否则真的是很容易查的。
很快就查到这对夫妻是进京赶考的,听说是男方家里父母都没了,所以索性一家人一起去了,准备年前赶到京城,年后应会试。
但因为那妇人有点着凉,所以才在客栈中多住了两日。
今天据说是好些了,夫妻俩就抱着孩子出来走了走,有人看到在一家面点摊上,有人指点他们说附近的观音庵可以求护身符,所以两人就去了。
然后两夫妻就被人杀死,孩子失踪了。
漕帮是真正的地头蛇,事先绝对是查过的,这种一家子赴京的外地人,没有人报案,官员但凡敷衍一点,都只能按无主尸首结案,家里人根本都不知道,怎么找?
就算真的找来了,也过了不知道多久了,查无可查。
但现在,因为他们查的快,查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所以他们根本没来的及布置。
戚曜灵道:“凤楼,你说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办?”
陆凤楼道:“找一个替罪羊。”
是的,他们铁定会找一个替罪羊,但是这又如何?
这么一闹,翁成明前头那二十五个义子,除非是真傻,否则怎么可能不寻思寻思?
这年头扔孩子的并不是没有,但大多是女婴,又或者是身体有残缺的,如此平头正脸,健康活泼的男婴,一下子这么多……这可能吗?这些人之前估计也不会无猜测。
假如事先没把翁成明收二十六子的消息传出来,他们很可能杀了孩子灭口,可是消息已经传出来了,他们能怎么办?
真杀了,那简直就是在挑衅缉事厂了!
所以他们明知道送一个替罪羊出来,明眼人不会相信,可还是不得不送!
果然,第二天,翁成明的手下,就扭送了一人到缉事所。
这人招认他无意中得知了这对夫妻的情况,又想起了前阵子翁成明还说想再收几个义子……于是就动了恶念,杀了人,然后谎称孩子是捡到的,送到了翁家。
缉事卫也没有多说,直接出其不意的出手攻击。
那人就是一个普通百姓,不会功夫,哪里知道抵挡,当时就被打倒在地。
然后缉事卫检查了他的手,没有练过刀剑的茧子,又叫人把了脉,直接道:“你根本不会功夫,怎么可能在瞬间之内,将一对成年男女一刀割喉?你这分明是替人顶罪!还不老实交待!”
那人吓的,当时就跪到了地上。
这一下子,翁成明是彻底慌了。
缉事厂盛名之下,果然不凡,一句话就试出了真假,他们能查、会查、也敢查,这事儿,只怕瞒不住!
翁成明早就失了风度,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房中来回踱步。
下手的那个手下名叫刘进,叫他打了一掌,吐了一口血,咬牙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翁成明最终仍是道:“去,送礼!送重礼!我就不信缉事厂的人,个个都这么正直,真金白银都不收!!”
然而厚厚的银票送过去,缉事厂的人就是没收。
顶头上司就隐于此处,他们傻了才会收他们的银子。
就算戚曜灵不在,他们也不敢收。
他们可是都知道,缉事卫在各地都是有监督机构的,他们都不知道这监督机构在何处!他们敢吗?
而且,就算敢收,他们也大多不会收。
毕竟,如今的缉事厂,在京城,在大庆,声名极好,人人都把他们当成真青天,十分信赖亲近,这种荣誉感,会叫很多人,乐于去做一个真正的好人。
所以到最后,翁成明还是舍出了刘进。
刘进是他的心腹,跟了他快二十年了,一应事情都是他经手。
所以他招认了是他自做主张,缉事厂也查不出什么。
这情形就如同当日唐时锦查陈识务,因为没有证据能证明,此事跟翁成明有关,所以,就只能“疑罪从无”!
但是这件事情,无疑是让翁永发打消了最后一份犹豫。
毕竟,他若是孤儿,翁成明收养他,对他就是有恩的!
可若翁成明是杀父夺子呢?那就是血海深仇!
其实翁永发年纪不小了,被收养的时候就已经记事了,他确实就是一个孤儿,可是到了这会儿,他当然不会提这个茬儿。
人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翁永发不傻,他知道穆云羲是在利用他……可是那又如何?
若不从,就一起死,若听从,就摇身一变成了大官儿!
朝廷就为了奖励他弃暗投明大义灭亲,也会给他一个身份的!至于名声,他们从来就没有什么好名声!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怎么可能不动心?
而既然要动手,就一定要做的干干净净!
他先暗中去见了穆云羲,然后,很快就来见了翁成明。
然后他推心置腹的表示,我相信父亲,我感激父亲的养育之恩,但此事闹的如此之大,兄长和弟弟们,只怕都有些疑窦,不知父亲准备怎么办?
翁成明也是老江湖了,心里着急上火,脸上却风度未失,只道:“为父问心无愧!我倒要看看这些小兔崽子们,会不会为了这些流言就不认我!”
“父亲,”翁永发劝说道:“这世上多少事,都是憋在心里不说闹出来的,既然是误会,还是要解释清楚的好。父亲养育我们这么些年,若因为一些流言起了隔阂,却又何必?”
翁成明道:“你想如何?”
翁永发道:“照儿子看,不如找一个由头召集帮众,然后议完了帮务,父亲再把误会解释清楚,也并不会显得突兀。”
翁成明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