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之中,约有兵马五万余,哪怕在炮火之中死伤了些,余下的,仍旧有四万余。
即便有炮火开路,这仍旧是一场血战。
毕竟当他们冲入了我方阵中,炮就不能用了,只能近身搏杀,直杀的众人双眼通红,周身浴血。
大战一直持续了一天一夜。
等到终于停下来时,连一众江湖人都撑不住了,就地往地上一坐。
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和远处,近处,零星的尚未结束的战斗……大家脑子都有些浑浑噩噩,回不过神儿来。
戚曜灵也杀的手软脚软,看旁边两个大庆军,还在围攻一个鞑靼人,他随手挥剑,却一点力气也没有,剑碰到那人的脸上,连点皮也没擦破。
不远处的一个江湖人,陡然间大笑起来,然后四处都响起了大笑声,明明虚弱,却又满是豪气。
路掌教的剑都折了,双手抱着一块石头过来,一下子砸到了那鞑靼人的头上,把他砸的骨碌一下躺到了地上。
路掌教也是再撑不住了,一屁股坐在了血泊里,溅了旁边人一身血。
而此时的唐时锦,正坐立不安的在皇宫里等消息。
戚曜灵写信借走了海东青,这是要攻王城了,她心里对努尔哈赤极为忌讳,担心极了,一晚都翻来覆去的没睡好,早上一醒过来,又开始来回的踱步,只等消息来。
结果一天都没来,又等了一晚上,还是没来。
她都快急死了。
这会儿,御窑送来了第三次改过的大漆珠,唐时锦想着分分心也不错,于是就叫他们进来了。
这一回的珠子,做的确实好,而且也像她说的,做出来了很多种颜色,串了几串十八子的手串样品,大约有15、16mm左右,拿在手里简直漂亮极了。
唐时锦叫人过来,配了一个流苏上去,等炎柏葳回来,她就给他系在了衣襟上。
炎柏葳张着手让她系,一边笑道:“这珠子不错么,这旋儿做的很美。”
一句话还没说完,炎三已经冲了进来,道:“主子!主子!建州大捷!!鞑靼王城破了,鞑靼灭了!贼首努尔哈赤为戚大人所杀!!”
唐时锦大喜:“真的!那灵儿呢?!”
“戚大人无事,全都无事,”炎三把信奉上:“信使也差过来了,说是乘海东青回来的,应该很快就到。”
唐时锦与炎柏葳挤在一起,飞也似的看了几眼。
这会儿还没检点完战局,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努尔哈赤是真的死了,鞑靼是真的灭了,他和路知遥都没事,戚继光和穆云昶也平安。
唐时锦看的紧张起来,从炎柏葳手里抢过来,自己看,炎柏葳早用自己的学神眼一目十行的扫完了,也不跟她抢。
一边笑道:“我才说这珠子旋儿做的美,就得了大捷的消息,取纸笔来。”
于是皇帝陛下,为此珠提名为:“凯旋珠”。
唐时锦按着胸口,犹不敢置信:“努尔哈赤真的死了?这么容易?”
炎柏葳笑道:“别想太多,很多事情,不是一成不变的。”
是啊,很多事情,是可以改变的。
但是冥冥之中又似乎有些定数。
例如在历史上,努尔哈赤在攻城之时,总是会先用大型火铳和炮,在百步之外专打城墙,然后再用云梯等攻城器械攻城,野战的时候,也会用大小火器做为先锋。
而大庆军用的,偏偏也是同样的战术。
但不管怎么说,大庆灭了鞑靼,再也不用担心会有大清了!!
唐时锦回过神来,用力抓着炎柏葳:“我的灵儿也太棒了!!他杀了努尔哈赤,啊啊啊!好厉害!!你要重重的赏他!他改变了历史!!”
炎柏葳笑道:“厉害厉害,赏他赏他!!”
而今日,恰好是官员休沐之期。
因为唐时锦说过三四月间,必灭鞑靼,所以命妇们全都深信不疑,有时候家里男人们说起鞑靼战事,十分担忧,她们总是很轻松的反驳,“急什么,庆王爷说了,三四月间就灭了!”
气的这些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了就骂:“头发长,见识短!知道大漠多大吗?三四月间,也就将将够他们走到的,灭鞑靼?打仗不用时间的?”
“可这是庆王爷说的!”
“呵,今儿都四月初一了,还三四月间,庆王爷这一回胡吹大气,可要丢脸喽!!”
就在这时,外头一阵喧哗,隔着重重门户,犹能听到有人高声道:“建州大捷!鞑靼已灭!!建州大捷!鞑靼已灭!!”
男人:“……”
他喃喃道:“我是不是听错了?”
女人得意洋洋:“你没听错!建州大捷!鞑靼已灭!我就说庆王爷不可能说错的!!”
相似的一幕,在不同的家里上演。
当晚,官员们都收到了宫里的赏赐,据说恰好在消息传来时制出送进宫,所以皇上将其命名为“凯旋珠”。
上朝的时候,见皇上把一串凯旋珠挂在了右襟上,于是官员们纷纷效仿,礼部上书,为大庆官服增设朝珠,按品级,选择不同颜色的凯旋珠。
于是大庆朝从此就有朝珠了。
而凯旋珠有这样的寓意,又是制作朝珠的材料,自然是不愁卖的。
这一战,连江湖人也死了几十人,但也正因为有了他们卓绝的战斗力,大庆军的伤亡减少了许多许多。
大战过后,戚继光上书,要在此处建立屏障,派军驻扎,将这一方彻底划入大庆领土,以求边关永安。
但这样的战后工作,就不是侠义盟的事儿了。
圣旨来时,光奖励名单就念了一个多时辰,很多人自己都没想到,却都榜上有名。
戚曜灵授了镇国将军,戚继光封了镇北伯,其它人,各按军功升职。
除了金银赏赐,也确实如唐时锦之前打算的,侠义盟的人,按功劳,奖励了武秀才、武举人,武进士的身份。
像法空大师,路掌教这种一派之长,就奖励了尊号。
而贺延墨和陆凤楼,都有了武进士身份,朝廷将武举日期定在了六月,此后每隔三年一回,大家都可以直接进京殿试。
这几个月的行军,一次次的战役,确实对人影响很大,还真有人想留在军中的,戚曜灵全都代为问了戚继光,留下了;也有一部分人想去海上杀倭寇,但更多的人,还是想进京参加武举。
离别在即,大家前嫌尽释,唐时锦特意叫人送了酒来,大家席地而坐,痛饮了一场,第二天才往京城赶。
他们这一些人,脚程就快了,到京城时,才用了不到两个月。
贺延墨问他:“真的不跟我出海了?”
戚曜灵反问他:“真的不跟我去缉事厂?我觉得你挺合适的?”
他又问其它人:“真的不去考武举?就下个月,考完再去海边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