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这边,刚弄出了一个说词来善后,可是京城却已经得到了密报。
听闻唐时锦抗旨杀人,可算是戳着了元盛帝的肺管子,元盛帝大发雷霆,下旨罢唐时锦江南黜陟使、罢户部尚书、收回金紫光禄大夫,责其闭门思过,无谕不得出。
同时,桃相也罢免了相位,念其半生辛苦,不予究责??
敲你妈的不予究责!!
元盛帝这种人,不管你有过多少功劳,一点儿错他就会部忘掉。
唐时锦也没客气,得信的当天晚上,就打发戚曜灵去了皇宫,悄悄的给元盛帝下了点药。
对,她发现对付陈越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最有效!你特么害我就等于害你自己!大家慢慢玩儿啊!!
王慎行毫不避嫌的过来看她。
唐时锦的官位虽然都收回了,但爵位还在。
他仍是叫她王爷:“王爷准备怎么办?”
唐时锦冷冷道:“让我缓缓,我实在是气的不行,让我缓一阵子。不过是一个谁拨都转的蠢蛋,想官复原职抬抬手的事儿,可老子现在没那个心情!”
王慎行连连咳嗽,假装不知道这个“谁拨都转的蠢蛋”是谁。
他隐晦的提醒她:“到了这一步,旨意上都是让你闭门思过,皇上对你有所忌讳,不敢叫你回京。”
唐时锦冷笑:“我知道,他这会儿还没失去理智,知道我不能动……但他此时,只是认为,我的存在对大庆有影响,所以必要的时候也是可以舍弃的,但很快他就会明白,我是老天爷的亲闺女,得罪我的,就算是皇上,也不会有好下场……他自然就乖了。”
王慎行又是连连咳嗽,又劝了她几句,起身告辞了。
奇怪的是,连陈越也过来了一趟,打发了人出去,一脸忠贞的表示,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唐时锦对于已经刷满的自己人都很渣,更何况是工具人,随便就把他打发了。
倒是炎柏葳写了封信给她,两人算是想到一起去了,都想着让她的运势,跟元盛帝自己关联起来,所以也同样的,在得信儿的当晚,他进了皇宫,给元盛帝下了点儿药。
可能因为戚曜灵去的时候是后半夜,他去的时候是前半夜,两人并没撞上。
唐时锦只是在想……被下了两份儿药的元盛帝,如今还好吗?
元盛帝不好。
他那天早上险些就没起来,御医什么都诊不出来,只说是有中风之兆。
但元盛帝是一个轻易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人,他第一反应就是,朕被庆泉气着了!朕这病是被庆泉气出来的!!
汪忠言有些后悔当初没劝元盛帝把人招回京,急劝了几句,可是气头上的元盛帝,什么也听不进去。
而汪直,不动声色的提起了之前的话头,元盛帝终于听出了其中的关键,不由得破口大骂:“好一个财神爷!把朕的江南当成她自家的了!!”
汪直低头微笑。
有一件事情,唐时锦猜对了。
汪直,他最爱的,就是看着高高在上的人,失去一切,在他脚下匍匐求生。
而有“神明”之喻的唐时锦,他从一开始,就盯紧了她……将一个女子,一个神明,一个位极人臣的王爷拉下来,让她摇尾乞怜……只想想,就叫他亢奋的不能自已。
隔日,汪直献神医吴见异。
这也算是自曝底牌了。
这个吴见异,是一个道士,却又精通针灸之术,表面上看,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年轻而俊美,但据说已经过了百岁。
连长目飞耳楼那边,也一时查不到这个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但是吴见异一露面,就“治好”了元盛帝,元盛帝龙颜大悦,赞其为国手。
之后,汪直暗中约见了几个朝臣。
几日之后,御史戴缙上疏,请求恢复西厂,奏疏之中,拍足了汪直的马屁,“汪直厘奸易弊,允合公论”、“汪直所行,不独可为今日法,且可为万世法”①。
对元盛帝来说,这特么跟久旱逢甘霖也差不多了,当庭洒泪,表示终于有人看到了汪直的赤胆忠心??并称汪直为“吾弟”,这跟当年宦官张让的“我父”也差不多了。
总之,立马下诏恢复了西厂,仍旧以汪直做提督,还升了戴缙尚宝司少卿。
所以?
陪都是这样,西厂也是这样,身为一个皇上,朝令夕改,出尔反尔,做多了就习惯了是吗?连脸都不要了是吗?
唐时锦也没管禁足不禁足的,该怎么出门还怎么出门,一头千哄万哄着桃相,一头给炎柏葳写信,表示你再不动老子就要弑君了!!
她是真的想弑君。
她一个外来人士,对皇权也没啥敬畏,对元盛帝厌恶到了极点,想弄死他有什么奇怪的?
一个糊涂虫坐在这个位子上,整个国家都会因此受到连累!她弑君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数日之后,桃夫人来了江南。
桃夫人与桃相半生相守,相濡以沫,她来了之后,唐时锦总算放下了一半心。
她从桃相这边出来,就见吴不争快步过来,她现在一看吴不争,心里就颤一下,猛的停住脚,看着他。
吴不争赶紧道:“不是坏事。”他贴近她耳朵:“汪直,献上了血嗣蛇。”
唐时锦一挑眉。
血嗣蛇弄出来已经很久了,炎柏葳一直在挑一个合适的机会送上,这会儿,估计他是不知道走了什么路子,借汪直的手献上了。
前前朝的记录中,有过记载,说有可以鉴别亲缘的血嗣蛇,有金红两色,阴阳伴生,金蛇认父,红蛇辩母,只要喂蛇儿吃一滴孩儿的血,放出去,蛇儿就可以找到孩子的生身父母。
但是此秘法在前朝就已经失传了。
“恰好”就在这一天,有一桩伯府换女的案子,说是二房嫡妻生了一个小娘子,为了维护正妻之位,偷换成了一个小郎君,但那夫人坚决不认,正在僵持呢,就恰好有了这个神物。
元盛帝好奇起来,叫人当场试了一试,果然试出了,那小娘子才是伯府后人。
事情一闹开,又有一人请旨,请求帮忙鉴别妾生子,总觉得被戴了绿.帽子……一查之下,果然不是亲生的,甚至还找到了亲生父亲,啥妇啥夫罪证确凿,共同下狱,一时闹的沸沸扬扬。
唐时锦啧了一声,问:“汪忠言?”
吴不争低声道:“听说脸都吓白了……”
汪忠言,是万万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的。
小昭仪快生了,人人都说像是个男胎,他正暗暗欢喜呢,万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人献了这东西。
难道,汪直是知道了什么?
他在宫中经营已久,要将新生儿的血,换成八皇子七皇子的血,并不是难事,可是,若汪直早已经知道了,难道不会有所防备??那他再动手,万一被他抓个正着??
汪忠言一时吓的手脚冰冷,再也不敢心存侥幸,当天晚上,就服下了之前奚渊穆给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