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必安咬了半天牙,还是只能认命的接过了架子。
这年头的人带个针线包倒是正常操作,所以他也没有提出质疑。
唐时锦是真的不会缝,毕竟她虽然穷过,但是年代限制,真不用穿补丁衣服,所以也没有点亮这个技能。
然后她就看江必安笨手笨脚的串上了针,小心翼翼的在架子上比了比,开始缝……因为孔明灯要的是上头密封,所以他居然还晓得把布边儿掖起来!
虽然他的手又大又粗,捏不住针一样,动作笨的要命,但看那架势,显然绝不是头一回干!
唐时锦都惊呆了好么!
江必安盘膝坐着,眉头拧的紧紧的,一副有劲儿使不上的样子,可是越到后来,越熟练!
唐时锦惊叹道:“小江护,你可真是深藏不露。”
江必安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可是一个拿着针线的江大人,这一眼完全没啥威慑力!!
唐时锦乐了两声。
他怀疑的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会缝却不缝吧?故意算计我缝?”
唐时锦笑的不行:“你太高看我了,我是真的不会,不过我也真没想到你会!江大人你可真贤惠哇!”
江必安不理她。
然后他终于艰难的缝好了,暂时放在了一边。
唐时锦伸手就去拿,他迅速把它移开,唐时锦扶着背道:“看看怎么了?不就是丑点儿么!我又不会笑你!”
他假装没听到,站起来把刀移到她手边,拣了几块石头扣在手心,一边道:“我找找看有没有吃的。”
唐时锦哦了声,然后就听着江必安慢慢的走开了。
唐时锦闭眼在空间里搜罗了一下。
空间里的东西,都养的异常的大,她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只小点儿的兔子,她起身,柱着剑转了两圈儿,确认江必安不在近处,这才踩了几脚草皮,把兔子拎了出来,一刀斩到了脖子上。
然后慢慢的坐回火堆边,把兔子剥了皮,切成四半,架在火上烤。
江必安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袖里兜着几个野果,一见火上烤着兔子,就是一愣:“哪来的?”
唐时锦笑嘻嘻的道:“自己撞上来的。”
江必安的眼神儿扫过四周,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把野果放下了。
唐时锦拿过来一个,用帕子擦干净,尝了一口,见味儿还行,就啃了啃皮儿,在火上烤了烤,然后把熟了的果肉涂在了兔肉上。
江必安静静的看着,唐时锦跟他道:“你不涂?没有盐,这样吃很腥的。”
江必安道:“你捎带手儿涂了不成?”
唐时锦举了举树枝:“我用牙啃的。”
江必安一愣,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但他真的做不出用牙啃果皮的事儿,又不好说我不介意你给我涂一下吧……只能板着一张脸把头撇开了。
隔了会儿,再转回来时,她还就真没给他涂……她平素谈吐随意自在,他时常觉得她在调.戏他,可其实真到了这种事情上,她又撇清的厉害。
江必安一言不发的站起来,继续去拣树枝了。
等兔子烤熟了,两人草草吃了几口,天也黑了,那些人还真没找过来,两人只能把孔明灯点了起来,用一根藤系在了树上。
唐时锦不死心,又打了几声呼哨,但唐九垓和唐八埏可能不在附近,一直没有过来。
唐时锦有点担心的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们从来没有这样过!”
江必安道:“你先操心操心自己!背上不疼吗?”
“疼啊!”她道:“疼你有办法治吗?”
他看着她,她一摊手,“所以啊!你又没办法,我说句话你还毛病多。”
他忍不住又道:“谁有你毛病多?”
唐时锦无语的道:“不是,江护你什么意思?我招你惹你了?你是奉旨保护我的,我掉下水来你救我救亏了是吧?句句带刺儿是什么意思?看我不顺眼你就说!老子回去就写折子让你回京!”
江必安沉默了。
他没想说话带刺儿,他只是有些焦躁。
快腊月的天了,这么冷,她落了水,衣裳全湿了,不能换,还撞到了背,一直弯着腰,嘴唇发白,肉都没吃几口……
他负手看着不远处的水面,其实什么都没看到,隔了好一会儿,他才沉稳的转回身,就见那姑娘,冷着一张小脸,蜷成一团。
他默默的兜了两个圈子。
她一声不吭,他又坐下,把火堆向她拨了拨,在火焰毕碌中,他抬眼看了看她。
她双唇紧抿,好像气的不轻。
他咳了一声,沉声道:“没有看你不顺眼。”
她理都没理他。
他又道:“你落水受伤,是我保护不力,给圣上办事,我也没有觉得亏。”
她仍是不说话。
他也就低了头不说话了。
四野寂静,听不到犬吠,可见这附近没有村落,只有眼前火焰燃烧时的毕碌声。
良久良久,他才沉声道:“我自小就不讨人喜欢,也不会说话,但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要这么说?是想我哄你,还是想让我服软?”
唐时锦暗暗挑眉。
她是真的有点生气,又疼的心烦,所以才怼他几句。
但他这句话,倒真有点儿出乎意料,所以就说啊,江护这个人,真的是非一般的敏锐,哪怕他直的可怕,但智商也能弥补这个差距。
唐时锦没回答。
他就继续道:“若是想我哄你,我不会,也想不出我为什么要哄你;若是想让我服软,那我服软便是,是我不对,我说话不中听,惹你烦闷。”
她仍是不说话。
他道:“我有点不懂,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你对我的态度,总是让我觉得奇怪。”
他抬头直视着她:“唐时锦,你说话!”
唐时锦正色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长的顺眼,脾气也顺眼,假如说我一直是竹林村的小村姑,或者是一个商贾,那我们可能会一直关系很好,因为你这个人,适合罩着别人……”
“但是现在,我是庆国公,我有我想做的事,我不能容忍身边有一个我不能掌控的人。所以我每次见到你,都想把你压伏下去,我一方面觉得这世道,有一个这样的硬骨头很难得,但是另一方面,我又讨厌这种不听我话的硬骨头。所以江护,你明白了吗?我们两个的问题在于,两个人都太强硬,都不肯让步,所以相处肯定融洽不起来。”
她顿了一下:“也所以,你少在我面前晃就成了。”
江必安道:“可我还是不懂,你是上官,你的话,我从未违背过……”
一句话还没说完,唐时锦忽然一摆手,下一刻,两人同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