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刺史当然是立刻给她解释了一下。
若在江南,选一处为陪都,那么,此处几乎是一个“副朝廷”,官员的权利和待遇,不用说要上涨一截,当地百姓也会跟着得到资源的倾斜。
像玻璃瓷器良种等等,这与唐家四坊,或者一事一物不同,改变的都是大众……所以,只要把这些事情,与江南联系起来,也就是说,只有江南能出这个,或者,只有江南出的才是好的,就有希望立为陪都。
唐时锦认真的听完了,道:“我考虑一下。”
孔刺史也不指望立刻得到结果,急笑道:“那下官先告退了。”
唐时锦点了点头。
送他走了,她立刻铺开纸给炎柏葳写信。
外头奚渊穆带着汤莲生进来了。
汤莲生如今余毒尽去,已经可以走路了,只需要慢慢的养着就可以了。
只不过他中毒太久,又瘫在床上不见阳光,算着已经是十八岁的人了,可外表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清瘦伶仃,皮肤白的几乎晶莹,真真神清骨秀,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他必恭必敬的施礼:“莲生拜见国公爷,国公爷大恩大德,莲生终生不敢忘,国公爷但有所命,莲生必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唐时锦嗯了一声:“你先起来。”
一边继续把信写完,看了看,封起来交给司顾菟,一边道:“不用赴汤蹈火,你要不要拜我为师?”
汤莲生一呆之下,惊喜欲狂,咣的一声跪到了地上:“愿意,莲生愿意,国公爷,师父……莲生何德何能!”
他语无伦次的说了几句,才猛的回神:“莲生拜见师父!”
唐时锦过来,亲手扶他起来,“起吧!这些日子好好吃饭,多养点儿肉出来,不然我都不好意思带出去。”
汤莲生喜的合不拢嘴:“是,师父。”
唐时锦指了指奚渊穆:“这是你二师兄,你跟他要点儿药,没事就吃着玩儿,补补。”
汤莲生施了礼:“二师兄。”
奚渊穆点了点头。
等司顾菟回来,他不用人说,就乖巧的行礼:“师姐。”
“呀!”司顾菟很高兴:“终于有比我小的了!师弟乖。”她摸了摸他的头。
唐时锦摆摆手:“行了,都出去玩儿吧,我这儿忙着呢。”
于是几人就出去了,唐时锦提起笔来,又给王慎行写了一封信。
晚上,自己人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算是庆祝她收了个小徒弟。
因为汤莲生模样生的灵秀,看着又十分的弱鸡,所以就连冷冰冰的奚渊穆,对他都有一丝莫名的怜爱,送了他不少药。江必安也随手掏了一张银票当见面礼,唐时锦和司顾菟也都简单粗暴的给了些银票。
于是一顿饭吃下来,汤莲生瞬间就富了起来。
等吃完了,汤莲生小心翼翼的问:“师父,这银票,我能花吗?”
“当然啊!”唐时锦道:“你要干嘛?给你奶娘?”
汤莲生道:“也给奶娘,另外,我还有一个想法。”
这一听就是有事儿啊!
吴不争眼睛一亮,立刻过去搂着他肩:“小莲花,你要干什么,快说!我帮你!”
…………
邵阳县城,一间不起眼的小饭铺里,店老板正沉默的抹掉桌上的油渍。
旁边桌上,几个人嘻皮笑脸的问他:“周老板,听说小玉郎进了国公府,就没提携提携你?”
“就是啊!不提携旁人,也得提携你啊!”
“当年你这么帮着他,连自已的家业都赔上了,他但凡记恩,就得拉你一把才对!”
“国公爷可是活财神,伸伸手儿就够你们赚个金山银山了……何必苦哈哈的在这儿熬!”
“就是啊,想不开!”
不管他们说什么,他都像没听到一样。
那些人渐渐说的无趣了,这才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低头吃饭。
店老板收拾完了,回到柜台,柜台里站着的少年担心的看了他一眼,他摇了摇头示意无事。
这个人姓周,名叫周隆昌,当年开着一间颇为红火的大酒楼。
他曾经承过汤父一个恩惠,所以在汤父死后,不遗余力的帮着他们孤儿寡母。
但酒楼虽红火,又哪里架的住汤仲成的报复,很快就被牵扯进了一桩吃死人的案子,酒楼赔了银子,倒闭了。
可他还没学乖,在汤莲生被打之后,又一再的送银子给他医治,惹恼了汤仲成,又被揍了一顿,养了很久的伤,老婆都熬不住改嫁了,周家父子两人,慢慢熬着,又开起了这么一个小饭馆儿,来来去去的,也没几个人。
一直到汤莲生被国公府接走,然后一天天的,总有人过来,想劝他去试探一二。
起先还都和和气气,他总是装聋作哑的不答话,来劝的人,就渐渐的烦了,话也越说越不客气。
可不管他们怎么笑怎么骂,他都跟没听到一样。
恨得这些人直骂:“真他娘的就是块茅房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忽然张大了嘴巴,指着外头,“这这……”
旁人吓了一跳,也不由跟着转头,然后愕然出声:“小玉郎?”
“真的是小玉郎!他,他不瘫了?”
周家父子也不由得抬起头,然后齐齐愕然。
走过来的人,一身锦袍,仍旧极为清瘦,却已经褪去了病容,芝兰玉树般的一个美少年,笑吟吟的叫了一声:“昌叔。”
李隆昌喃喃道:“莲生??”
汤莲生笑着点了点头:“是我。”
周隆昌喜道:“你不……我是说,你好了?”
“好了。”
汤莲生得了吴不争的消息,知道这些日子,有不少人盘桓此处,冷嘲热讽,所以来的十分高调,还是锦衣卫护送来的。
他伸手握住他手,字字清晰:“昌叔,我把昌隆酒楼给您买回来了,地契房契都在这儿,您回去吧。”
周隆昌都傻了:“什么?”
汤莲生很好脾气的,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周隆昌终于回过神来:“你,你这是……你哪来的银钱?”
汤莲生笑了一下:“我师父师兄们给的。国公爷收了我当徒弟,他们给了我一些见面礼,我一时也不知要做什么,就想起昌叔来了,昌叔,走,我们去瞧瞧吧。”
这酒楼,之前落到了汤仲成手里。
汤仲成如今“病了”,所以他们也如同当年的汤父一般,无人支撑,加上唐时锦旗帜鲜明的不喜,墙倒众人推,迅速败落,拿下这酒楼并没费多少银两。
直到周隆昌父子被带上马车,围观的人才轰的一声,议论之声猛的响了起来。
“国公爷收了汤莲生当徒弟!!”
“汤莲生不瘫了!!”
“汤莲生回来报恩了!”
“后头是锦衣卫吧?锦衣卫送他来的!”
“见面礼能买一间酒楼!!”
无数张嘴,在说着不同的话,所以一时间,谁都听不清谁在说什么。
而且周家父子都走了,也没人来收帐,但是这会儿,占到这点便宜,已经不能叫他们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