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苦口婆心:“我觉得好看这件事情,其实是一个很主观的事情,你觉得好看的,别人未必觉得好看,所以,你觉得好看,说明你喜欢这一类,或者这一个,我觉得这是很难得的一个缘份。我并不是很赞同那种,出于种种复杂的考虑,选出一个人,唯独不去考虑自己想要什么的那种……那样你回家跟出门做事有什么区别?完得不到愉悦和放松。”
“另外,你如果是担心,她看不上你,或者说你就算改了,她也未必会满意,那也大可不必,我只是先问问你的意思,又不可能去强娶她,她自己肯定也得乐意才成。”
她顿了一下:“总之,你再想想吧。”
许天禄默默的退了下去。
炎柏葳笑着递了杯茶给她:“我在你心里,就好看到你乐意去争,去改了?”
“不是啊!”她一如既往的渣:“我先花言巧语千言百计的把你骗到手,等你足够喜欢我了,我就原形毕露,然后让你改了来适应我啊!”
炎柏葳一点也不意外,听她的渣言渣语都听习惯了:“嗯,那你已经做到了。其实这样也不错,我也是甘之如怡。”
戚曜灵进来,把一封信给了她。
如今唐时锦跟太子,仍旧保持着一个月一到两封信的频率,太子给她写的,甚至比她写的还要多些。
唐时锦也不意外,随手接了过来,然后就皱紧了眉头。
太子拿她当自己人,给她写信,向来很是随意自在,有啥说啥。
如今,太子奉了圣命入护国寺,为两位先皇后抄经祈福。
这封信中,通篇都是抱怨,抱怨护国寺的清苦,抱怨饭食是素斋,抱怨僧人不识抬举,字里行间,充满了怨气,一副“她们也配”的样子,肆无忌惮。
唐时锦都无语了。
要知道,万妃,自始至终都不是嫡妻,没有封后,所以两位先皇后,都相当于太子的嫡母,不管对外头怎么交待,事实上谁都明白,这两位都是死于元盛帝和万妃之手,就是为了给万妃腾位子的。
他毫无愧疚也就算了,居然还如此的怨怼?
而且他到底凭什么觉得,他就如此的高高在上,两位先皇后都不配他的祈福??连基本的人伦都不懂!
最蠢的就是,他居然将这样的言辞写到了纸上,千里万里的送到她手里??这中间哪怕哪一个小环节出了问题,把这封信泄露了,那就是一场轩然大波!
只能说,她的好感度,真是刷的实实在在,在太子心里她绝对是他铁子。
唐时锦安慰的摸了摸炎柏葳的脸,才把信给他看了看。
炎柏葳看了一遍,神色微凝,唐时锦又摸了摸他的脸,低声道:“这封信,可不能浪费了。灵儿,”她把信折好重新交给戚曜灵:“你去叫江必安来,到时再给我一次。”
戚曜灵应了,转头就走了。
不一会儿,江必安就来了,然后有人把信交给戚曜灵,戚曜灵检查了一下,一路与江必安说着话进来,把信给了唐时锦。
唐时锦再一次拆开,当着他们的面儿看了一遍,然后做出了震惊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把信给了江必安:“你也看看吧。”
江必安触到她复杂的眼神儿,微微一愣,然后就接过信看了看。
江必安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他虽然看起来桀骜,其实内心有自己的底线,他忠君爱国,他骨子里是深信“君要臣死,臣不死是为不忠”的。
而太子,也是君。
元盛帝的种种不靠谱,让忠君之人,心里也隐隐会有“也许太子即位,就会如何如何”的期盼,而这封信,无疑是彻底粉碎了他的期盼。
因为元盛帝在众人心目中,是一个多情无能的“好人”,而太子……在这封信中展现出的寡情薄义毫无人伦底线的内心,实在是叫人心惊又心寒。
这件事情对他的冲击,比唐时锦想像的还要大。
他有好一会儿,都坐着一动不动,微微出神。
王慎行和韩流光进来,看三人这样,不由愣了愣:“怎么了这是?”
“没什么,”唐时锦道:“各地已经把粮种都带回去了吧?”
韩流光道:“差不多了。”
江南天暖,占城稻在江南能种三季,收回去立刻就可以种。
唐时锦道:“我准备这两日,就把锦衣卫都铺出去,到各地监督他们种粮,另外,过几天等倜傥园这边的事情忙完,我自己也想去湖广一带走走……带着这边的蚕种过去,看有什么能做的。”
江必安听她说着,定了定神,走了过来:“现在就去?”
“嗯,”唐时锦道:“让余知非带三百人,给我留下支应,其它的人,你跟灵儿商量商量,把人分一分,尽快派出去,就照着我们这边的来,带着我写的种法,我都叫人摹好了,交给各处的县令……”
她详细交待。
江必安一边听,一边点头:“好。”
唐时锦道:“你去湖广,让灵儿去浙州,我过一阵子会去与你会合。”
江必安又点了点头,看她没什么说的了,这才拱手走了,已经完是对上司的态度了。
唐时锦看他走了,又跟韩流光道:“各处的人走了之后,咱们自己这边的新粮,也要尽快种下,具体怎么做,我叫人带一带你,你就一直盯着做,然后还有一件事……我想着,你去各处的时候,顺便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我想挑几处捐学堂,不管是地方,还是先生,你都费心找找,我只管出银子。”
韩流光道:“好。”
唐时锦道:“先这样,你先回去。”
韩流光起身告辞。
他走了,王慎行才道:“方才江大人这是怎么了?”
唐时锦苦笑着,把信拿出来:“王大人,我……真的是无话可说。”
王慎行一看那信,脸色就是一变。
他迅速看了一遍,简直无语,又细细的看了一遍。
然后他默默的折起来,还给了唐时锦。
两人再没有提这封信,又无缝衔接的,聊起了丝绸的事儿。
唐时锦也没有留饭,等把王慎行也送走,唐时锦在脑子里过了过,觉得这封信,太子确实没白写。
下头摆了饭上来,唐时锦只跟炎柏葳一起吃。
炎柏葳问她:“你要去湖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