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瞪着他道:“人家煞费苦心的布了个美人局,给我搬了一个真凤凰来,你不会以为是害着玩玩,害到就害到,害不到就算吧?我进门的时候拦都没人拦,我带几个人完没人过问,你不会以为人家这是无防备吧?你信不信确认我这边昏厥不到半刻钟,外头的人就能倒一地?要不是我反应快,猝不及妨破了局,你们这会儿还不定得去哪儿找我呢!我这种机智果断的行为,这世上真的很少有人能做到的好吧!”
江必安皱了一下眉,迅速抓到了重点,“美人局?”
唐时锦点了点头。
他冷着脸道:“我不知。是什么人做的?”
唐时锦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看看吧。”
一边说着,又有人报:“上官郎君过来了。”
唐时锦叫人请进,上官荼蘼快步进来,道:“锦儿,我听说你受伤了?”
唐时锦有点奇怪:“传的这么快吗?”
他点了点头:“出了什么事?”
于是唐时锦不厌其烦的说了一遍……
江必安也听了一遍,才站起来:“我先走了,你明日叫谁过去?”
唐时锦这才想起来她还要教功夫:“到时我叫林儿过去就是,我们这一所是绝不会输给你的。”
江必安嘴角弯了弯:“拭目以待。”
他拱手走了。
然后就此一发不可收,消息慢了一步的人,一个一个又一个的过来拜见。
唐时锦大半都没有见,只一趟趟的通报进来,最后王夫人居然也过来了一趟。
唐时锦想了想,把所有人都赶走,只留了司顾菟,请了王夫人进来。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王慎行的夫人。
她的容貌温婉秀美,整个人气质斯文又端方,就是那种典型的出身高,嫁的好,从小到大锦衣玉食养起来的那一种,大家夫人的长相和气质,骨子里带出来的雍容大气。
王夫人含笑问了问伤势,一边又表示她伤着不方便,要不要送几个力气大些的嬷嬷过来照应?
唐时锦笑道:“不用,我这个人皮实,再说我徒儿也是练武之人,照应我足够了。”
王夫人很聪明,很快就找到了与她相处的方式,含笑道:“余外还有一件事,按说你伤着不该提这些琐事的,但我们老爷说,你这边做着国色园……”
唐时锦秒懂:“生意上的事情,我四徒弟在做,你叫你的人过来找许天禄就可以,倒是我忘了,这会儿店铺也可以打整着了。”一边说着,就把许天禄叫进来施了个礼。
王夫人起身还了礼,含笑谢了。
她也没多待,就起身告辞了。
唐时锦也想起来,叫下人把这些日子投来的各商家材料送进来,她躺在床上没事儿就看看。
炎柏葳进来,她问他:“你看到王夫人了吗?”
他道:“看到了,怎么了?她看着不会武的。”
她也没再说,就低头看材料。
这年头的东西都写的云里雾里的,一个比一个好听,典故一个一个的用,就是该说的一点说不清楚,她看了没几个就烦了,一抬手就把所有的拂到了地上:“许天禄!!”
许天禄从外头小跑着进来:“师父?”
她道:“都拿走!说的多明白就差直接替他写了都写成这样,老子是做生意不是考秀才!!”
许天禄也不敢多说,赶紧把地上随便一收拾,抱着就走了,一边给了炎柏葳一个眼神儿。
炎柏葳也很懵,走过来:“锦儿?”
唐时锦直接道:“别说话!滚出去!谁都别跟我说话!我要睡觉!!”
她扯开被子就睡了,气愤之下还不小心用了受伤的胳膊,疼的呜了一声,然后就一把扯过被子,蒙在了头上。
炎柏葳快步过来,脑子里迅速把之前的事情一过。
王夫人来之前还好好的,王夫人一走她就无缘无故发脾气,而且还不骂人,随便找由头发作……
他心头猛的一跳,脸色就有些变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看了看床上,转头出去了。
唐时锦自己一个人生了半天气。
听说聪明的女人都不翻旧帐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可是……不翻旧帐她憋着更生气。
娶妻娶贤……
如果按他的想法,他想娶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妻子吧!
出身书香门第,骨子里养出来的底气,不管是在内宅还是外头,待人接物,落落大方……不管是与高门大户酬答来往,还是与她这种身份特别的草莽女子应对,无不游刃有余。
在这样的时代,娶这样的正妻,确实更合适,她要是男子,也想娶这样的老婆,大后方交给这种人,多放心,多省心?
眼泪掉下来,她迅速把脸埋进了被褥里,无声噎哭。
有人轻轻的拉开了被子。
她吓了一跳,迅速把脸埋的更深了些,平抑呼吸。
他伸手,小心把她的手臂拿起来,剪开渗血的纱布,重新洒了药包扎起来。
她在他刚伸手过来的时候,一时没注意,忘了强行抽回来,这会儿再抽……有点奇怪,所以只好假装睡着了。
他仔细包扎好了,将袖子轻轻拂下来。
一边轻声道:“锦儿,想像中的事情,与真正的事情,总会有些不同……我说‘娶妻娶贤’的时候,心中无男女之情,只是脑子中有这样一个想法,这是从小到大,身边人身边事中慢慢得来的,我也就这么认为了。这与其说是我的想法,不如说是众人的想法。”
“但是,当我真正明白这些事情之后,我所想的未来,不管是夫妻、还是儿女,不管是花前月下,还是柴米油盐,都只与锦儿有关了……只与锦儿一人有关,旁的人,旁的事,统统都是‘外’了。”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若我不曾流落江湖,不曾遇到这些事,我可能还会娶一个世家贵女,但那根本不是我……我遇到的每一件事,再加上我的小锦儿,才有了今天的我,我有时候想起当年自己说过的话,会觉得自己蠢的可笑,我想都想不明白,这样的日子有何意思。”
“没尝过蜜的,不人知道水的寡淡无味;没看到过井外的天空,就会以为天地只有头顶一方;认识了我的小锦儿,如此鲜活生动,聪明绝顶,灼灼如阳,再叫我娶甚么世家贵女……我是真的做不到了。我已经有了最好的,我从不贪心,我只要锦儿在我身边,一生一世一双人。”
他弯腰,暖暖的吻压在她发顶,“相信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