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通的脸色也好看了。
两人都看向桃成蹊,但桃花公子仍是冷着脸不说话。
唐时锦在两人的偷看之下,拉了拉他的袖子,做口型“沈挚”。
桃成蹊这才冷然道:“也罢了,既然是误会一场……那就两清了!”
他拂袖就走,也不用给任何人面子。
唐时锦连连拱手:“我大哥脾气坏,还望两位大人大量,体谅他为我忧心,原谅则个。”
两人当然连说不敢,唐时锦这才追着他去了。
外头罗娘子和一众妇人还在等着,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花狼也站在角落里等着,一见她出来,罗娘子险些喜极而泣,旁人也是纷纷询问。
唐时锦团团拱手道:“多谢大家关怀,唐某感激不尽!”
余下的话却一句没说,更没解释,就在众人簇拥之下走了。
时间也晚了,唐时锦怕唐时磊担心,安抚了罗娘子几句,也没去桃宅,就赶紧往回赶。
老管家牵了几匹马儿出来,桃成蹊也想跟着回来看看,也上了马。
炎柏葳问她:“你会骑吗?”
唐时锦摇了摇头。
唐老大虽然英明神武,但还真不会骑马。
其实生意做到一定程度,很多时候会约在马场谈生意,当年她也曾想装个逼的,结果太过于轻敌,一上来就叫马踹了一脚,当众丢了脸,从那之后,就有点犯拧,就是不学了。
炎柏葳就道:“我带着你骑吧。”
他就随手把她提到了身前,唐时锦有点害怕,扶着他的手臂。
炎柏葳半开玩笑的道:“我还当你要痛骂贪官污吏,没想到锦爷还会说软和话。”
唐时锦道:“当面得罪他们那是蠢,要对付他们,直接背地里阴死多好?”
桃成蹊笑道:“我与锦儿心有灵犀,配合的实在是好!”
唐时锦也笑了一声,然后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跟他道:“我一直觉得很多事情,离我很远,可是我直到现在才发现,有些事情,就好像一滴墨滴进水里一样……脏的不止是入墨的那一方水,而是整池水都黑了,沟沟壑壑之处更是黑的更厉害,人就活在这种地方,真的能‘出淤泥而不染’?”
“如今我们看似占了上风,可是你难道不觉得,逼的好人变坏,逼的雅人不讲理,逼的老实人动粗,逼的所有人学他们的仗势欺人,这本身就是一种悲哀?”
两人不由默然。
唐时锦严肃的续道:“孟母带着她儿子搬家,是因为觉得周围的人会带坏她儿子,可是如果这整个天下都是这样的,那她要往哪搬呢?”
正经了三句,然后她就开始锦言锦语:“所以啊!我真的好倒霉,就不能让我赶上个盛世明君,天下太平,让我舒舒服服的富甲天下吗?”
炎柏葳也有些感慨,拍了拍她脑袋:“其实如果你只想富甲天下,还是容易的。”
唐时锦道:“可是我想站着赚钱,开心的赚钱,不想跪着赚钱,不想钱赚到了,我不是唐时锦了。”
桃成蹊苦笑道:“锦儿,你就别说了。”
“好吧!”唐时锦道:“不说了,在其位谋其政,我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百姓,操心这些为时尚早,我就先定一个小目标,两个月之内搞垮冯家吧!”
桃成蹊笑道:“我妹儿好志向。”
“过奖过奖。”唐时锦想起来问:“我原本没想占桃家的便宜,可既然今日大哥出了面,这虎假狐威的戏唱都唱了,那桃家这棵树就不用白不用了。是不是呀大哥?”
桃成蹊笑着还没说话,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你应该叫他六哥。”
唐时锦一愣,按着炎柏葳胳膊回头一看,就见一个文人模样的青年拨马走近,看着她道:“毕竟你还有五个哥哥。”
唐时锦立刻跳下马来,行了个礼:“锦儿见过哥哥,方才没看到,不曾过来行礼,还请哥哥不要见怪。”
那人点了点头,微笑道:“我名陟踵,是你二哥。”
桃二郎跟桃成蹊长的一点也不像。
桃成蹊长的,是一种几乎超越性别的,仙人般的,灵气十足的美貌。
但是桃二郎是完的斯文模样,五官端正俊秀,一举一动,挥之不去的书卷气,感觉特别的古雅,就那种传说中谦谦君子的感觉,特别有味道。
唐时锦手一按马头,又翻回了炎柏葳那儿,一边道:“二哥六哥,你们都跟着回去,没地方住啊!房子还没盖好呢!”
桃成蹊不在意的道:“挤挤就是了,二哥待不了多久的。”
也是直到这一晚,唐时锦才知道,原来桃家祖父,贵为右相,而桃家亦是大庆朝数一数二的儒学世家。
桃二哥亦有官职在身,只是因为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所以称病在家,才能有空出京来看望幼弟,也顺便了解了解幼弟结拜的是什么人。
而唐时锦之前预想的,桃家会派管事来看她的酒坊……这种事情并不存在,一是大儒自有风骨,不会觊觎她的酿酒之方,二是这件事,对相爷来说,真的只是一件小的不得了的小事,所以人家并不在意。
桃二郎第二天去看了她要建的庭院。
庭院的主院很大,也留了待客之所,是给他家六弟盖的,桃二郎并不知道之前唐时锦的考虑,自然就觉得他们交情好,又懂礼数,就十分满意。
然后又考较了一下唐时磊,也是十分满意。
但对于食坊和酒坊,则并无兴趣,看都没去看过。
中午唐时锦努力的给他做了一顿大餐。
当天下午,桃二哥就回了县城。
直到第二天早上,唐时锦还在赞美他:“二哥这个人超有味道的,感觉整个人就是一本行走的书卷,无比雅,为什么你也是桃家出来的,你身上就没有这种味道呢?”
桃成蹊真诚的回答她:“因为我的皮相太美了,所以你就留意不到我身上的书卷气。”
唐时锦也真诚的回答他:“可是久或不久我都没觉得你美,也没有感觉到你身上有这个啊!”
炎柏葳在旁边,听的笑出声:“成蹊,我问你,你说锦儿说的这个久或不久,是出自什么?”
桃成蹊想了想:“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
炎柏葳笑着点头:“对。”
唐时锦啧了一声:“意思明白了不就行了?何必那么讲究!”
她站起来:“走了,去县城,搞垮冯家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