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挚也过来了,道:“妹儿,还真叫你给说准了,那几个人,真是江洋大盗!里头有三个人挂着悬赏的!一个就有三百两!县太爷夸了我一通,连夜就叫人解送到府城去了,等回头领了赏金,打点完了估计还能剩一多半儿,我给你拿过去。”
唐时锦摆了摆手:“不用了,沈大哥,这次麻烦你们了,不管余下多少,你给花狼一半儿,您也留一半儿罢!”
沈挚一挑眉。
不过他,怎么说呢,也是收惯好处的人,想了想就道:“也行,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
而此时,外头已经是流言纷纷。
据说昨日县城来了一伙江洋大盗,都是官府从三年前就开始悬赏的,但这些人神出鬼没的,一直没抓着。
然后这伙江洋大盗,听说梧桐县有一个女财神,就想去打劫她,谁知道才刚跟她动上手,就无缘无故的头痛欲裂,然后路过的小叫花子帮忙报了官,捕头来时这些人还起不来呢!
这些人如今已经连夜解到了府城,悬赏加起来有好几百两银子!女财神也算是因祸得财了!
唐时锦听花狼学了,连连点头,“这个说词不错,花狼真聪明。”
花狼眉头挑了挑,用竹杆儿,爱搭不理的指了指炎柏葳:“他想的。”
唐时锦讶然,回头冲他一挑眉。
这个说词有很多细节,比较高明。
例如说江洋大盗好几年没抓着,例如说的是“女财神”的传言,而不是那个惊悚的“喝血”传言,但是但凡知道的,肯定会联想到,会为之心惊,不知道的也就当普通八卦听。
而且还留下了“几百两银子”这个诱饵,会叫人情不自禁的关心后续,而也方便他们安排后续。
果然到下午,就有了小叫花子的传言。
说是女财神受了伤,小叫花子捡走了医馆扔下的血袖子,想着沾点儿财运……谁知道刚抱着回去,就跌下了石桥,如今已然是死了。
唐时锦吃惊:“死了?”
“假的,”花狼道:“只是叫人拿草席裹了扔到乱葬岗了,唱出戏叫人看看。”
而且小叫花子拣走袖子,包括掉下石桥,都有不止一个目击证人,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唐时锦没在县城多待,下午就回去了,与桃成蹊迎在了路上。
昨儿他们都一夜未归,桃成蹊也是不放心,想过去看看,见到他们就掉转车头。
到了家一问,桃成蹊简直匪夷所思:“虎毒还不食子!这一家人,真真是丧心病狂!”
“无妨,以牙还牙就是。”
炎柏葳一边说着,一边把东西往下收拾,唐时锦还道:“一时不能给桃花仙儿做月饼了。”
炎柏葳道:“就是他叨叨月饼才出的事!”
“不是,你这人怎能这样?”桃成蹊非常冤枉:“我说的是‘捎’,是顺便捎好不?不是你们要去做过年的衣裳的?你这迁怒的好没道理。”
炎柏葳没再说,把一个包袱拎过来:“这什么?这是花狼从打架那儿拿来的。”
包袱上还有血,唐时锦赶紧想解开,但一只胳膊不能用,大家立刻都来帮忙,炎柏葳直接挡开其它人的手,自己把包袱解开了。
这年头最不好的就是装化妆品的是瓷瓶子,也没个减震包什么,于是一看之下,碎了。
唐时锦往外拿,拿一个哀叹一声:“惨了,我的孙仙少女膏、我的兰泽膏!啊啊,磊儿的紫雪膏、桃花仙儿的驻颜膏……碎了,炎柏葳,还好你的玉龙膏没有碎!”
炎柏葳无语道:“我不用这个。”
“你敢不用!”唐时锦瞪大眼威胁:“这是我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你尊重一下我的付出好不好?!你知道这一瓶多贵吗?我们所有人的加起来都没有你的贵!你知不知道我手臂为什么受伤,就因为当时我胸前系着这个,那人一脚……总之,归根到底,我就是为了保护这个才受伤的!”
炎柏葳道:“那你是不是傻??”
他没好气的伸出手。
唐时锦立刻拿包袱布,擦了一下瓶体上沾的膏脂,递了给他,笑嘻嘻道:“好马配好鞍,最贵的面脂,配家最英俊的脸。”
炎柏葳长叹一声,深深觉得教育这孩子无处下手:“唉!”
他默默的收进了怀里。
然后唐时锦唠唠叨叨的跟桃成蹊抱怨他不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白念书了,桃成蹊唯恐天下不乱,不住点头:“蠢!实在是蠢!”
炎柏葳道:“锦儿,不如这样,我们商量一个说出来并不突兀,但是你平时肯定不说的词儿,将来若有万一,你便以此向我求救。”
唐时锦毫不犹豫的道:“念书。”
桃成蹊噗的一声笑喷了,然后哈哈大笑。
炎柏葳又气又笑道:“那就这样,就‘孔’字好了,例如你说要去找个姓孔的人,或者去孔家铺子之类的。”
桃成蹊无语的道:“炎柏葳啊炎柏葳,孔圣人何辜?”
唐时锦劝他:“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这孔是哪孔呢?”
桃成蹊连连叹气,抓着磊哥儿进去了。
炎柏葳坐在了她身边的凳子上,习惯的双手扶膝,坐的端端正正。
她坐在罗汉榻上,他的凳子矮一截,但是他个子高,所以两人差不多平齐。
她一手撑着腮盘算,他看了她好几眼,她都没回神儿,炎柏葳叹了口气,就站了起来:“那我先回了,你早些睡,别淘气。”
她道:“哦!”
晚上下了一场鹅毛大雪,一直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夜,巳正(10点)才停。
唐时锦早上起来,先去小酒坊转了一圈才回来,然后就悠闲的坐在灶房里,指挥着贺元宵做午饭。
贺家几个人都很勤快,贺元宵其实还挺会做饭的,但是平时用不着他,现在因为要瞒着她受伤的消息,不好让别人来,所以让他做比较方便。
才刚把鸡块炖进锅,外头马车就回来了。
因为下了雪,马儿的四蹄都用破布包了起来,踏地的声音有点闷闷的。
炎柏葳下了马车,大步进来,跟她比了比手里的包袱:“你的面膏,给你重新买了。”
又遥遥的把一包什么,扔给了桃花仙儿:“你要的点心。”
一个小叫花儿跟着下车,道:“锦姑娘。”
唐时锦道:“有什么新消息?”
小叫花子兴奋道:“确实新!就在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