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时锦先在东西厢房转了转。
大通铺是既着房子打的,一个房间有六个铺位,现在其中五个席子被褥都铺好了,每人脚头上放一个柜子,以后可以放些零碎东西。
而且强迫症炎柏葳昨天来的时候,还给刻上了“仁义礼智信”那十五个字,整个看起来,还有点像私塾的号舍,怪有内味儿的。
等到半下午设备来了,刷洗过后,唐时锦就带着他们酿酒,炎柏葳道:“我能看吗?”
唐时锦道:“看啊,你不是都看过信了,现在还不算酿酒呀。”
炎柏葳笑了笑,就在旁边坐着看。
因为他们是急用,所以现在其实不是从头酿酒,而还是做的唐时锦那一套,就是把现有的酒蒸馏,收集酒汽然后冷却就可以了,只不过用的设备大了些好了些。
所以根本不怕看。
而唐时锦的灵泉水,放在什么时候呢?她放在了经过开水烫洗的酒坛子里。
所以就相当于,酒一入坛,就成了她能用的酒。
然后不管是喝,送送自己人,还是拿来配料都可以用了,而且她试过,这灵泉水放进坛中时,哪怕是晾干了,再倒入酒液,也还是会有那个味道的,所以就算她偶尔不在,也没问题。
总之先酿出一批来再说。
本身并不难,少年们很快就学会了,唐时锦实打实的守了三天,人就开始懈怠。
晚上回来,桃花仙儿还跟她叨叨:“锦姑娘啊!我的葡萄酒,是不是可以喝了?”
“对哦!”他不说,她都忘了,算了算就道:“日子到了,明天尝尝试试。”
炎柏葳诧异的问:“葡萄酒?你还酿了葡萄酒?”
“对!”桃成蹊立刻道:“这酒,锦儿亲口说了,只给我自己喝,不许你喝一滴的!”
炎柏葳看她。
唐时锦立刻若无其事的别开了脸。
炎柏葳挑眉道:“是我去缘觉寺那时候?你们在家偷偷酿酒,还商量着不给我喝?锦儿?”
她立刻道:“这不怪我,是桃花仙儿说你是中毒,我一生气就这么说了!”她冲他眨眼睛:“但是我们可以赖账嘛!是不是,他又打不过你!”
炎柏葳点了点头:“然也。”
桃成蹊啧了一声:“我原本就想着,待启出来,邀你同尝的!你们这就是枉做小人!”
“锦儿酿的酒,我何必等你邀?”炎柏葳笑道:“是用的什么葡萄?”
唐时锦道:“龙眼葡萄。”
炎柏葳道:“我许久没喝葡萄酒了。要不我们现在就起出来尝尝?”
唐时锦无语的道:“这都快申初(15点)了吧?”
但看他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唐时锦无语的摆手:“行吧行吧,那就起吧!”
她拿了粗布出来烫洗干净,然后就叫了贺元宵帮忙,开始滤酒,仍旧是偷偷先用灵泉水铺底,她和贺元宵两人撑着布,炎柏葳帮忙滤,一缸滤出来也有大半缸。
倒完了,炎柏葳尝了一下指尖溅上的酒液,一皱眉:“不好喝。”
他只尝到了很浅的微涩呛口的味道。
桃成蹊已经抄起小舀子盛了半盏,迫不及待的尝了一口,“还不错啊!嗯,果香浓甜!不错不错!”
唐时锦道:“先干活儿!天都要黑了!炎柏葳!”
炎柏葳只得抱起另一缸,然后桃成蹊笑眯眯的踱过来,把剩的半盏送到他唇边,炎柏葳喝了一口,只觉香甜满喉,酒香果香糅合在一起,层次分明,简直是玉液琼浆。
桃成蹊道:“不错吧?你好的不喝,喝那酒根儿干什么!”
炎柏葳挑了挑眉,没再说话,然后三人滤完了酒,滤出来两缸多。
桃成蹊笑道:“不如我们今晚就把单独的这点儿喝了?怎么样,柏葳?”
炎柏葳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刷洗酒缸的唐时锦,点了点头,“好。”
葡萄酒适合配烤肉,时间来不及了,唐时锦没用吊炉,直接把肉都片了,串起来,然后驾上火盆,明火烤肉,撒上孜然五香粉,还可以蘸些芝麻酱之类的调料,一家人吃的不亦乐乎。
唐时锦自己也倒了一杯,炎柏葳捂着杯子阻止:“你酒品太差了,不能喝!”
唐时锦很不满:“我酒品怎么差了!我酒品好的不得了!再说了这又不是白酒只是葡萄酒!快点起开!”
她拨拉开他手,飞快的把一杯酒喝了,呛的直咳。
炎柏葳无语的道:“小孩儿家,喝什么酒,喝了再闹腾我非得给你画下来!”
唐时锦道:“画下来我也不承认!”
一边拌嘴儿,她还灵活的翻着烤肉,吃了八成饱之后,她又把熬出来的浓汤锅架上来,吃麻辣烫,仍旧是一串一串的,反正这地方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竹签子。
虽然有些不雅,但连桃花仙儿都吃的不亦乐乎。
屋里点着火盆子,热的很,唐时锦很快就觉得头有点晕,一边就推炎柏葳:“大睫毛精!你唱歌呀!你怎么不唱歌了?”
炎柏葳看了她一眼:“我就说你酒品差吧!你还不承认!”
“我哪里酒品差了!”她超生气的道:“我明明就很清!醒!大睫毛精,你快唱歌!喝上次那首,怪好听的,我想听!”
他举高手臂挡开她,怕她站不稳跌到火盆子里,一边随口逗她:“哪首啊?”
唐时锦立刻学着她的样子,唱道:“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她的声音本来十分甜脆,但这会儿半醉着,双眼迷朦,吐语娇糯,含混不清,曲中苍凉尽去,竟显得十分温暖可爱。
两人都停杯静听,桃成蹊更是微微闭目,拿筷子轻轻的敲着节拍。
直到她一曲唱完,他脱口笑道:“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
炎柏葳脸色一沉,瞪了他一眼。
桃成蹊话出口,也发现失言,连连拱手。
炎柏葳冷着脸没再看他,再转头看唐时锦时,她整只趴在他胳膊上,脸枕着胳膊,闭着眼睛,已经昏昏欲睡了。
炎柏葳无奈的道:“就一杯!就这样了!下一回绝不能再叫她喝酒了!”
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杯子,小心的把手臂收回来,轻轻接住她,就放回了榻上。
这会儿磊哥儿还没睡,小屁孩儿很有眼色,立刻跑过去,给她脱掉了鞋子,费力的搬到了榻上。
炎柏葳咳了一声,就拍了拍他背:“你去睡吧,没事了。”
磊哥儿哦了一声,一边给她盖上了被子。
炎柏葳退回去,与桃成蹊分了余酒,然后收拾了杯盘,悄悄退了出去。
这么点葡萄酒,在他不过微微醺然,可是,也不知是不是受了蛊惑,整晚,他的耳边都似有人低吟浅唱:“葡萄酒,金叵罗,吴姬十五细马驮。青黛画眉红锦靴,道字不正娇唱歌。玳瑁筵中怀里醉,芙蓉帐底奈君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