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霄起身连连谦逊。
唐时锦摆摆手:“你就说你选哪一种吧。”
杨鹏霄有点摸着了她的脾气,没再多说:“那我选第一种。”
“聪明!”她冲他比了个大拇指,过去给吊炉添柴,一边又道:“银子你拿着日常花用,时不时的,我可能会叫你买些什么,百两银子之内你都可以自己做主,不用问我。”
她估摸着火候,在吊炉里又放了几个红薯,拍拍手走回来:“好好干,年前这个时候,绝对能卖一波。”
杨鹏宵道:“是。”
然后他问:“我们何时开工?”
她道:“不是都准备好了?那明天好了。”
“用不用找人算算?”
“不用,”唐时锦道:“又不是开食铺子,只是一个制作的地方,没那么讲究!万一再碰上马半仙那样的,白瞎银子!我说哪天就哪天!明日辰正(8点)就开工!”
明天刚好十月二十六,日子还挺顺当的。
她倒是想整个八点八分,不过古代计时跟现代略有不同,例如一刻钟约等于15分钟,一须臾约等于50分钟,一罗预等于2分多,并不好算,所以直接不算了。
杨鹏霄道:“那你说的罩衣可到了?”
唐时锦嗯了一声。
炎柏葳问她:“你怎知他垫了三两多?”
“算啊!”唐时锦道:“他刚才不是从头说了一遍?你不会算不出来吧?那你还当帐房?”
炎柏葳道:“你不用算盘,就这么空算,就算的出来?”
“对啊!”她把帐本儿一晃:“不是我吹,别说一本儿,就这么十本儿,叫我从头看下来,错一文银子我都能立马算出来!”
炎柏葳挑眉:“那你还让我做帐!”
“写字麻烦么!”她道:“再说这是你自己打赌输了,又不是我让你做的!哼!”
炎柏葳十分无奈。
怎么会有人一提到写字就愁的什么似的,但是一算帐就嗖嗖的?
唐时锦已经又跑去添火了,然后转头跟杨鹏霄道:“对了,你回去顺便跟小刺说一声,再送一只鸭子过来,然后明天只送一只鸡。”
杨鹏霄嗯了一声,就要站起来:“那东家,我回去准备准备。”
唐时锦道:“对,你把罩衣先拿回去,还有酒,都放过去,然后你再回来吃烤兔子。”
一提到酒,炎柏葳站起来就要走。
唐时锦人都已经要往屋里走了,猛的回神,跑回来一把抓住他衣服:“你是不是偷喝我酒了?”
炎柏葳咳了一声,她道:“肯定偷喝了!不然我一说到酒你就跑!”
炎柏葳只好承认了:“确实喝了一点点。”
唐时锦抓着他衣服,一起进去,看了看坛子,只余下了……也就一杯吧。
唐时锦无语的道:“我真要感谢你,居然还给我留下了一点点!幸亏我现在看了一眼!我要是不看,明天一拿才知道没有,我们活儿都没法干!”
“对不住,”炎柏葳道:“我本来只想尝尝的,但是一尝之下,就不小心尝多了。”
唐时锦瞪着他。
炎柏葳把袖袋里的金瓜子掏出来,也不管多少个了,直接递给她。
唐时锦叹了口气,没接金瓜子:“算啦,我早该想到的。你,现在马上立刻,去县城给我买酒去!”
“好,”炎柏葳笑着道:“我马上去。”
她道:“多买点儿,我多熬出一些来留着给你喝。”
炎柏葳失笑:“好咧!”
他就悠闲的去了。
唐时锦和杨鹏霄商量了一下细节,然后她把大包袱拿出来,让杨鹏霄拿走了,还顺便送了他几支墨笔,几个口袋本。
炎柏葳赶着马车,半个时辰打了个来回,马车里只放了两坛酒,然后回头叫酒坊再送二十坛过来。
回来的时候,刚好兔子也烤好了,大家先吃了午饭,坛中余下的酒,唐时锦像给小朋友分果子一样,给炎柏葳和桃成蹊,每人分了半杯。
桃成蹊一边喝一边不满的叨叨:“你偏心!他是多半杯!我只有小半杯!”
唐时锦:“……”
还真是~她的大睫毛精,多给一点儿怎么了!看破不说破知不知道?
下午,她叫了贺元宵帮忙,两人花了一下午,蒸馏出来六坛白酒,给食坊,也就是五香斋那边放了两坛,毕竟一百斤肉才放一斤酒,一天能做五六百斤,一坛是十斤酒,二十斤酒能做好几天了。
然后余下的四坛,都给他们留着喝。
下午唐时锦从灵泉里拿出来两枝莲藕,炖了一大锅,足足两只鸭子的老鸭汤。
这个菜并不复杂,主要就是在工夫上,先用冷水入锅,加一点料酒和姜片,等到姜味儿渐渐煮出来之后,再放鸭肉焯水,这样可以去腥和去异味。
然后把莲藕切成滚刀块,再放几颗枣,把食材放进锅,大火烧开汤,再换小火慢慢的煲,火候很重要,要煲大半个时辰,起锅的时候放一点盐和料酒调味就可以。
这道菜滋阴润肺、最宜进补,一边炖着,炎柏葳就站在门口跟她说话。
再炖了一会儿,桃成蹊也出来了。
等到老鸭汤出锅,唐时锦每人分了一个大碗,让他们用大勺儿舀着吃,然后还叫元宵送回家一碗,又给杨鹏霄那边送过去一碗,让他跟阮刺小兄妹一起吃。
炎柏葳先喝了一口汤,然后整个人顿住,只觉得咸鲜滑润,鲜香到了极致,宛似玉液琼浆入口,肺腑间,都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满足。
好一会儿,他才开始吃肉,他起先没怎么舀莲藕,可是无意中吃了一块之后,他发现莲藕居然比鸭子肉都好吃!
于是他又动手,给自己舀了满满的一勺莲藕,桃成蹊一看他这个架势,都不用问,立刻挟了一筷子莲藕尝了尝,然后他也开始吃莲藕了。
看桌上几个人你争我抢的,唐时锦颇有一种投喂的满足,尤其大睫毛精每一次吃的时候,总会习惯的微微眯眼,又长又密的眼睫毛笼着水气,感觉小幸福都叫他给吃出来了。
第二日,食坊开工。
唐时锦一大早就过去了,炎柏葳也过来给她撑场子。
门廊门桩上都缠了红绸,墙壁上都贴了开工大吉的红纸,布置的喜喜庆庆的。
放完鞭炮之后,还要拿一个扫帚在房间里假装扫一下,表示把污秽扫出了门,然后才是上供。
门前设了供桌,因为魏氏是出嫁女,她不能拜魏家的祖宗,又不想拜唐家的祖宗,所以杨鹏霄直接把拜谢祖宗改成了答谢四方,然后才是请财神。
唐时锦身着交领曳撒,头戴网巾,仍旧是标准的青年装扮,带着磊哥儿,神态恭谨的在供桌前叩拜上香。
有人低声议论:“一个女子上供,八辈子没见过!女人在这种时候就不能出来!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