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万两?!安西仁你疯了吧?!就你那点粮食能值这么多钱?”土匪头子声音陡然拔高,袁曜听着还觉得莫名有点熟悉。
袁曜他们三个人的耳朵都贴在门板上,门板发出细微的声响。
土匪头子是个耳朵灵的,这小崽子可算摸过来了,他们再不来自己这把老骨头恐怕就要类似在这儿了。
安西仁眉头皱紧,牙关紧咬,看着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他这样在子看得对面的土匪头子一阵气急。
“那你说多少?!”安西仁开口。
土匪头子声音狠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五十万两银子,你我三七分,再多了不可能!”
安西仁还在犹豫,说道:“给我七成是不是太少了点?”
土匪头子冷哼一声:“七成?安太守未免太相信自己了吧?!我说的三七,是你三我七。”
“你!”安西仁气急败坏,用力拍着面前快要散架的桌子,吓得门外的三人迅速退散。
安西仁和土匪头子吵了起来,徐岑迅速带着袁曜逃开,找了个地方蔽身。等袁曜回过神时候,晏久不见了。
“晏久呢?”虽说和这丫头没什么交情,但是这多多少少是条人命,要是看着她在自己眼前出了意外,袁曜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除了在破庙被袁曜当成打手之外,徐岑基本上是全场旁观,加上常年习武,徐岑目力练得要比常人好的多,这个常人自然也包括了袁曜和晏久。
袁曜没看见晏久那些小动作,晏久觉得没人能看见她那些小动作。
晏久其实不是被抓来的,她是自愿来的。或者说,那些把他们抓到这的大汉是晏久带来的。
在破庙时晏久对那些大汉自认完美的挤眉弄眼可全都被徐岑收入眼底了。
这种敌我未明的时候袁曜居然开始担心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还是在这个陌生人很可能是敌人的情况下担心他。徐岑不知道是该说这位太子仁慈还是幼稚。
袁曜等了半天没有等到晏久,脸上的神色越发焦急。
徐岑看着他这傻样忍不住出声提醒他一句:“那女人现在过得估计比你舒服。”
谁知袁曜并不惊讶,只是低头看着地,说道:“我知道。她带来了那些人,自然能在这地方全身而退。”
这回轮到徐岑惊讶了:“你怎么发现的?”
袁曜十分不雅的翻了个白眼儿,无奈说道:“我又不瞎,她动作那么大谁看不见啊?”
徐岑扯出一个揶揄的笑容说道:“那你怎么还问?关心人家啊?”说这话时候徐岑感觉自己有点不正常,心口酸酸的,不大舒服。
晏久迟迟未归,袁曜略显失落。他刚在在地下室里呆的时间久了些,身上还是凉的,阳光打在身上,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楼梯尽头的景致不错,出来视野一片开阔,有炊烟在上空飘荡,能几个穿粗布衣服的大汉打柴回来,一路上有说有笑,看着不像土匪窝,倒是像个生活和乐的小村庄。
可现在袁曜两个人杵在地上,要想叫人不看见他们都难。
走在前面的汉子看见这两个脸生的人脸色顿时一变,从身上的一大捆柴里拎出一根粗壮的木棒就像他们二人跑来。
他的同伴拦了他一下,低声说道:“做做样子得啦,别真追了。”然后又冲着袁曜努努下巴,说道:“这位据说是咱们大哥的小侄子。”
想打人的汉子愣了一下:“要真是大哥侄子咱们打晕抗上来干嘛?闲的啊?”
另一个汉子还真被他问住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也理不清了,只无奈说道:“管他呢,大哥是城里人,咱们听大哥的就是了。”
这边徐岑见到来人连忙拽着袁曜跑着躲开,下山的路并不好走,二人到了山下时天已经黑透了,袁曜一天没吃东西,身上衣服也单薄,又冷又饿。
“咕噜。”徐岑四下寻找声音来源,发现是袁曜肚子在叫,他席地而坐,打开包袱。
“诶?!!我记得我放了两个饼子在包里的!”徐岑翻遍了包裹也没找到他的饼,惊讶出声。
袁曜听闻一脸不可置信,说道:“徐公子居然在把食物放在包袱里?”
徐岑找不到东西心下着急:“别说那么多没有用的,就说你吃不吃吧。”
袁曜被饿得狠了,到嘴边的“不”字给生生吞了回去。
徐岑把包裹翻了三遍还是没有找到他的饼子,他颓废地坐在小树林的地上哀叹:“哎,这回是真的没得吃了。”
在山上土匪头子咬着徐岑的饼子,一边吃一边抱怨“这么难吃这俩小崽子怎么吃得下去呦。”说着又在饼子上咬了一口。
袁曜饿的无心思考,睡觉也睡不着,只能跟着徐岑四处乱走。
不知走了多久,二人终于见到了人烟。
这是个不大点的小村庄,在深山里面,交通不便,倒是没受水患太大影响。
袁曜已经饿得走不动路了,徐岑拖着袁曜过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半老的妇人,她看见门外是两个衣衫褴褛的年轻男子后,啪的一声关紧了门。
徐岑碰了一鼻子灰,进也不成,退也不成。这附近没别的人家了,袁曜身体又弱,一天没吃东西,要是随着他的性子在外面将就一夜肯定是要出问题的。袁曜是太子,是景安帝的心尖肉,他出了差错,徐岑万死难抵。
袁曜拽着徐岑手腕把他往这户人家院子外面拽,徐岑摇摇头,扒开袁曜拽着他的手,轻声说道:“不行,我们今天不能再睡在外面了。”
袁曜也是少年心性,不服输的很,气性上来了什么都不顾,二话不说就要拽着徐岑走人。
徐岑把袁曜两个手腕用左手攥着,袁曜皮肤偏白,被他这么一攥红了一片。
徐岑右手也没闲着,他又一次敲响了房门。
这次妇人出来开门时满脸都是怒意,她眼中似乎闪烁着仇恨的火焰。袁曜二人对视一眼,心里咯噔一下,有事情。
徐岑在妇人开口驱赶他们之前抢先说道:“大娘,我弟弟一天吃过饭了,他从小身体就弱,我们俩刚从土匪窝里逃出来,您行行好可怜可怜我们吧。”说着他还给她看了看挂在他身上的袁曜。
袁曜本就生的白,离京之后一路奔波,加上吃不好睡不好,现在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徐岑这话九分真一分假,是最容易被人相信的谎话,加上他们二人都长相周正,更是取得他人的好感。现在袁曜手腕被徐岑死死攥着,他整个身体一大半挂在徐岑身上,看着还真有那么几□□体不好的意思。
中年妇人犹豫半天还是退后一步,把门留了一道小缝,说:“那你们进来吧。”
妇人踱步去了厨房,端出来一碗炖成黑色的野菜汤和两个干硬的玉米面饼子。
“山里人家,没什么好吃的,你们将就将就。”
徐岑满口称谢,接过饼子就要吃。袁曜暗中拧了他一下,瞪他一眼,而后连忙向妇人道歉:“大娘使不得,使不得啊!我们借宿就很麻烦了,怎么还能吃您的东西呢?”
这年月,一口吃的比金子还重要。袁曜断不敢承一个陌生人这么大的人情。
妇人挥挥手,有些不乐意道:“叫你吃就吃,磨叽什么?看你这细皮嫩肉的样子,莫不是嫌弃我这菜不好吃?”
袁曜叠声说着不敢,也伸手拿过饼子开咬。说实话,这东西是真的难吃,以难以下咽来说根本不为过,但是就着野菜汤两个人还是吃了个干净。
老妇人的屋子里没点蜡烛,随着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她搬了把木条钉成的板凳坐着,手里摩挲这一根雕工粗陋的木簪。
袁曜草草扫过屋里摆设,这屋子里碗筷都是成双成对的,现在屋里的主人却只有一个。
老妇人用手指细细勾画着簪子的每个角落。屋内光线暗,袁曜看着老妇人的脸颊上有两道亮痕闪烁。她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泪水,脸上老泪纵横,袁曜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只能听着屋子里的啜泣声音。
袁曜捅捅徐岑腰间的软肉,示意他去问问怎么回事。徐岑走到老妇人面前蹲下身体。
他轻声问到:“大娘?”
妇人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连忙用手去抹脸上的泪,泪水蹭的她脸上到处都是。
她摩挲着簪子,声音平静,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个不停。
“我那苦命的妞儿啊!”一声哀叹,透漏着妇人深深地绝望。
小屋不大,一时间处在其中的袁曜二人都被这绝望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