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慕容蓁在街上看见有小孩子吃,就一直念念不忘,可是殷衡都不给她买,没想到,他竟然让人放在冰箱里,这算是给她的安慰吗?
慕容蓁眉眼一弯,想着殷衡那张英俊冷漠的脸,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把花花绿绿的冰淇淋全部收进空间里。
看在殷衡送她零食的份上,她可以考虑这两天就安分一点点。
下午五点左右,殷晏就被助理邹正送回来了。
“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是这段时间仍然要小心,不能再碰到骨折的地方,少爷?你在听吗?”邹正手中拿着新拍的片子,屁颠屁颠地跟着殷晏的身后,殷切嘱咐。
“知道了。”少年脚步不停,声音清澈而干净,“只不过不小心撞到门框了而已,没那么严重。”
“这可不行,要是再次错位了,骨头长歪了的话,要重新把骨头打断再接上的,而且,会影响愈合效果,这可不是小事。”邹正立即强调。
“行了行了,你已经念叨一路了。”
邹正还是乐呵呵的,笑一脸和气,一点也不介意殷晏的不耐烦,“少爷记住就行。”
殷晏正要上楼梯,忽然顿住脚步,正在邹正以为少年不耐烦到要对他发飙的时候,就看见少年回过头来,眉眼桀骜,“今天的晚饭让厨师做点别的。”
邹正一愣,不明所以:“别的?”
“像是一些水煮鱼,辣子鸡丁,麻辣兔头,香辣虾,八宝鸭……之类的,你让人看着办。”回来这些天顿顿都吃营养师搭配好套餐,清清淡淡,吃了几天,殷晏毫无食欲。
他报了一长串的菜名,邹正原本笑眯眯的脸将将僵硬下来,搓搓手,提醒道:“少爷,你现在不能吃辛辣油腻的,会影响伤口愈合。要不然换点别的吧?”
“一顿两顿没关系!”
“可是……”
“嗯?”少年的尾音挑高,微微眯起眼睛,清凌凌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威胁意味地看着他,“可是什么可是?没有可是!”
“……”邹正无奈。
他想,是时候给先生汇报一下叛逆期少年的情况了!
正在他暗暗打算一会儿打小报告的时候,就听见少年又开口了,声音清朗,带着警告的味道:“对了,如果你敢给我哥打小报告,后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吧?邹助理?”
最后三个字,他语调上扬,一字一顿说得慢条斯理,却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
殷晏和殷衡长得七分像,尤其是冷眼看人的样子,几乎一模一样,都让人很有压力。
邹正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是,少爷。”
少年桀骜的眉毛一挑,看着笑容有些勉强的助理,满意地勾了勾唇,然后转身继续上楼。
慕容蓁原本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围观,一会儿看看挺拔俊美的少年,一会儿看看微胖的助理,小脑袋转来转去,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她最喜欢看别人说话了,很有意思。
尤其是她发现了殷晏的另一面,在殷衡面前温顺懂事听话的少年,竟然背着殷衡露出桀骜叛逆的样子。
不过,公主还是对殷晏刚刚说出来的那些菜更感兴趣,麻辣兔头、辣子鸡丁,香辣虾……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她忽然发现,在殷衡身边这么久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仔细想来,殷衡的口味好像都比较清淡?
……
华灯初上,城市在夜色和霓虹灯的渲染下,勾勒出繁华璀璨的美景,酒店外的喷泉忽然喷涌出几十米高的水柱,然后又骤然落下。
这座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西南部的城市,坐落在圣佩德罗湾和圣莫尼卡湾沿岸,被誉为“天使之城”,是美国西部最大的都会,同时也是全美最大的海港。
夜风中,两辆通体漆黑的汽车在金碧辉煌的酒店门口停下来,立即门童上前拉开车门,迎上前的酒店经理西装革履,是个微微发福,法令纹深刻的中年白人男子。
“陆助理,很高兴看到你平安回来,看来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见男人走下车,迎上来的酒店经理笑着开口。
陆锦然笑了笑,他的五官清秀温雅,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只不过一双眼眸狭长,眼尾上挑,黑瞳似乎总是蒙上一层薄雾,给人捉摸不定的感觉。
“谢谢,先生已经睡了吗?”陆锦然抬头,看了看酒店顶层的方向,距离飞机从中国起飞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多个小时了。
“应该还没有。”
一行人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电梯小姐按下了按钮,不一会儿,电梯便直达酒店顶层的套房。
套房门外站着两个穿黑色西服的高大男人,如果不是眼睛转动,几乎让人以为这是矗立的两尊雕像,看见走来的人是陆锦然,没有抬手阻拦。
陆锦然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片刻后,得到了应许才推开两扇门。
和走廊的灯光辉煌不同,里面的光线有些暗淡,只有几盏橘黄的壁灯亮着,朦胧的光线映照在华丽昏暗的壁画和地毯上,男人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俊美的侧脸隐没在暗沉明灭的世界中,像是棱角分明的的雕像,透出诡谲的冷漠。
液晶电视开着,里面不断传出声音。
陆锦然没出声打扰,顺着男人的目光看过去,液晶电视里放着一则新闻,是才不久发生在高速公路上的一起重大车祸,金发女郎声音醇正高昂,正在说目前警方已经介入调查。
男人伸手,按了一下遥控器上的按钮,液晶屏幕上影像暂停,新闻女播音员的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低沉悦耳的嗓音在安静的空间中响起,“我记得温彻斯之前请求视频通话?”
陆锦然愣了愣,目光看向威严优雅的男人,极其平静地开口,“是。”
“现在回应他。”
…………
另一边,温彻斯还在焦急地等消息,就听见秘书说美国那边的人有消息传来,便立即让秘书接线进来,“怎么样?阿尔……”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看着电脑屏幕上出现的熟悉又年轻的面孔,温彻斯张着嘴,苍老的脸上,几乎掩饰不住的惊愕和僵硬。
屏幕中,高大英俊的男人靠坐在真皮沙发上,西装笔挺,威严沉冷,就像一位高高在上的王,漆黑的眼睛透过镜片,注视着他,透着倨傲和怜悯。
怎么会是他?
一股寒意从后背慢慢爬上来,温彻斯握紧手中的笔,不安和惊慌在心底扩散,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温彻斯先生,看见我,你似乎很惊讶?”对视了一秒,男人目光清冷,慢条斯理地开口了,语气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眼眸深邃冷漠,但是温彻斯看出来了,男人眼神里毫不掩饰的嘲弄,似乎是在嘲讽他此刻的震惊和愚蠢。
“殷先生?”温彻斯一直以来老绅士的面具几乎戴不下去了。
“没错,我没有死于那条高速路上,你看起来似乎非常失望。”殷衡看着头发花白的白人男子,缓缓勾起唇,眼底却沉凛得没有任何笑意。
听到这句话,温彻斯鹰眸闪了闪,高速路?殷衡果然知道了他们的计划?究竟是谁泄密,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此时此刻他已经无暇去深究这些,因为他想起了一件更可怕的事。
他明明是在和阿尔诺通讯,但是,对面的人却是殷衡,那么真正的阿尔诺在哪里?
心里已经有所猜测,温彻斯嘴角紧绷,沉默了良久,脸色才恢复了以往的冷静,恳切地商量道:“殷先生,很抱歉,看在我们合作了这么久的份上,恳请你放过阿尔诺,我愿意付出高昂的代价!”
当初就不应该相信克洛菲亚家族的鬼话,帮他们对付殷家,没想到他们这么无能,没有弄死殷衡,反而搭上了自己最看重的儿子。
和殷衡打了几年的交道,他很了解殷衡的为人,对于背叛者深恶痛绝,而且,这个男人最喜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之前对殷晏下手,但是为了取信于他,又在游轮上和殷衡合作,把克洛菲亚的人送去见上帝。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不动声色地等他入套,这一次,殷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儿子!
殷衡目光淡漠,平静地看着到这种时候还企图和他谈条件的男人,薄唇勾起一道冰冷的弧度,他长得极其冷厉俊美,这样的笑容越发显得绅士、优雅,斯文,温彻斯有点毛骨悚然。
须臾,他淡淡开口了,语气稍显玩味:“我坐在这里,温彻斯先生,你觉得坐在车上的人会是谁?”
坐在车上的人是谁?
话音一落,空气凝滞了一秒,温彻斯整个人都僵在了办公椅上,他不是没有想过殷衡会折磨他的儿子,毕竟殷衡并不是好惹的,但是,他没有想到,他竟然直接送他儿子去死!
“你杀死了阿尔诺?!”温彻斯站起身,攥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浑浊的双眸迸发出前所未有的戾气,阴鸷地看着男人。
“不,”与温彻斯的愤怒和杀气相反,殷衡神色始终冷漠而从容,他面无表情道,“准确的说,是你和克洛菲亚,联手杀死了他。”
这辆车祸,本来就是给殷衡准备的,但是,最后坐在车上的人变了而已。
温彻斯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是殷衡给他的报复,告诉他与他作对的下场,尽管现在恨不得杀死屏幕里面的男人,但温彻斯还是努力让人自己冷静下来,不让愤怒左右理智,他的儿子当然不止一个,阿尔诺是最优秀,最得他看重的,也是他最喜欢的,这个仇早晚他会报。
就算他对付不了殷家,不是还有克洛菲亚吗?
看着温彻斯眼底的痛苦和恨意,殷衡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表情,缓缓道:“温彻斯先生,你真的以为克洛菲亚痛下杀手的时候,不知道车上的人是谁吗?”
“什么意思?”
“就是你猜的那个意思。”殷衡冷漠讥诮地吐出一句话。
说完,液晶屏幕变成漆黑一片,通讯已经被单方面切断,独留温彻斯颓然地坐回原位,先是一脸惊愕,接着沧桑浑浊的鹰眸明灭不定。
殷衡的意思是,克洛菲亚明明知道车上的人换成了阿尔诺,却还是痛下杀手?
不!不能被殷衡牵着鼻子走!他肯定是故意这样说的。
但是,以克洛菲亚的能力,不可能不知道车里的人被殷衡换了,他们却还是顺水推舟继续计划,这是为什么?是为了加深他对殷衡的恨意,让他这把刀被磨得更锋利!让他死心塌地地帮忙对付殷衡?
想了半天,温彻斯坐在办公椅上,苍老的脸上阴沉下来。
关掉视频通讯,殷衡面无表情地摘下金丝眼镜,吩咐了一句:“让人把总部的文件送到这里,明天下午,直接回国。”
陆锦然想提醒先生该休息了,看到面无表情的男人,话到嘴边又改成:“是,先生。”
说完,陆锦然就退了出去。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殷衡阖上眸,捏了捏灼热刺痛的眉心,过了一会儿,打开手机给殷晏打了个电话。
殷晏接到电话的时候有些惊讶,随即就有些紧张了:“哥,你那边不是晚上十一点吗?”
“检查结果怎么样?”殷衡淡淡问。
殷晏松口气,原来是问他的手臂啊,“没什么问题,医生说,骨头没有错位,恢复得很好。”
两人都不是话多的人,尤其是殷晏中午不遵医嘱,吃的全是辛辣油腻的食物,面对一向严厉苛刻的哥哥,此刻很心虚,说了两句,就一起安静下来。
于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殷晏忐忑不已,正在考虑要不要老实交代的时候,就听见电话那端传来低沉清冷的嗓音,试探又莫名的语调,“家里……没发生什么事?”
殷晏一阵茫然,坐在客厅沙发上,转头四下看了看,“什么事?”
“没事就好。”说完殷衡就挂了电话。
殷晏有些莫名地看着被挂掉的电话,然后疑惑地环视一圈,家里能发生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