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出樱林,就听太初传来尖锐的啸声,警示的灵鸟在上空盘旋着,声声不绝。
值夜巡逻的弟子们还来不及休息片刻,就绷紧神经开始传递消息查看真假。
铃萝打了个哈欠,看着周边急急忙忙出来的人们说:“回去也睡不了了。”
慕须京蹙眉,似想起什么,加快脚步率先离去。
越良泽看了他一眼说:“着急就用瞬影。”
于是慕须京单手掐诀身影一掠就不见了。
铃萝没好气道:“我让你俩练剑,你教他咒律干什么?”
越良泽抱剑答道:“他打不过我,练剑术没用,不如教他一些咒律,你看他学得也挺快。”
铃萝又重复了一遍:“教他干什么?”
越良泽沉默片刻才答:“让他在月宫能过得好一点。”
铃萝问:“可怜他?”
越良泽摇头。
两人走在回廊中,铃萝轻哼声,懒洋洋道:“擅自教导其它仙门弟子修炼,这要是被传出去,各大仙门都要骂死你,而且他一个北庭月宫的大少爷,月宫却半点咒律术法都不教他,你也不觉得有问题?”
越良泽认真答题:“被孤立了?”
铃萝凉凉地斜他一眼:“你就仗着自己是圣剑宗仙首的徒弟胡来,不需要你干预的时候插手其他门派弟子的修炼问题是大忌,要是他说自己的咒律是你教的,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越良泽听后沉默。
见他好一会没说话,铃萝又道:“知道怕啦?”
越良泽摇头,道:“你说得对,圣剑宗有师尊撑腰,的确可以胡来。”
铃萝:“……”
她又一次觉得越良泽切开来是黑的。
两人在前边拐角遇见匆匆而来的詹容,詹容停下脚步朝越良泽看去。
越良泽略微垂首礼貌招呼,铃萝问:“詹容师兄,不知这一大早是出了什么事?”
詹容见到两人愣了愣,向来不急不缓的人此时沉声道:“前边传来消息,说镇仙玉不见了。”
铃萝虽已知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镇仙玉怎么会忽然不见?”
“还请两位随我去金鸾池宴台一看究竟。”詹容道。
越良泽不言,却跟着他走了。
金鸾池宴台此时已聚拢不少人。
各家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了,看见被詹容领来的越良泽时,部分人目光神色都变了变。
风堂主在弱水中怒喝:“定是昨日那魔再次捣乱,偷走了镇仙玉!”
“可这镇仙玉不是只有那名圣剑宗的弟子才拔得出来嘛!”一名手拿纸扇打着哈欠的男人冷笑着看向走来的越良泽,“除了他以外,还有谁能撼动镇仙玉半分?”
越良泽没理他,倒是先看了眼空无一物的弱水,原本被他留在这的镇仙玉却不见踪影。
云守息瞧见跟越良泽一起来的铃萝眯了下眼,而这徒弟识趣,在他开口前就自己过来了。
“昨日大家可都看见了,大掌教想要碰一下镇仙玉都被弹开了,说明如今这天下,能拿起镇仙玉的就他一人。”
岐山少主崔火乌拿着纸扇指向越良泽,神色略显几分傲慢与审视:“在场最有可能偷走镇仙玉的人也只有他。”
太初掌教沉着脸色在旁,只看了眼越良泽没说话。
崔火乌却觉得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诸位仔细想想——”
“想什么?”楚异懒声嘲道,“太过明显的事情不用动脑子都知道,但别人可不一定真会做出这种没脑子的事。”
崔火乌被他说得一愣,接着冷脸道:“你是在说我没脑子?”
楚异哼笑声:“我可没说。”
“可除了丹水真君外,的确没人能触碰镇仙玉。”琮秀往前走来,目视越良泽发问,“你可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越良泽被众人或是怀疑或是嘲讽的目光盯着,依旧站在那抱着剑,沉静中带着点小高冷,“昨日金鸾池宴大会后我再没到过此地,也没碰过镇仙玉。”
崔火乌冷笑道:“这镇仙玉何时不见的?那时你又在哪?”
铃萝不由瞥了眼此人。
岐山少主。
嘴贱,爱找人麻烦挑刺,天不怕地不怕,最讨厌圣剑宗和东岛天极。
太初掌教转身看向身后弟子,“木河,你说。”
名叫木河的太初弟子咬牙道:“昨夜是我当值巡逻内庭,于卯初时见镇仙玉还在,到辰初就不见了踪影。”
“弟子还以为眼花,特地下到弱水中查看,依旧不见镇仙玉。”
铃萝记得,上辈子崔火乌问越良泽卯初到辰初这段时间在哪做什么,越良泽说他在樱林等白藏。
崔火乌又问:“可有人能证明?”
越良泽淡声道:“我一个人。”
于是崔火乌等人就乐疯了,抓着这点往死里嘲他。
什么“早有预谋!没想到你堂堂圣剑宗竟行如此苟且!”
“真是见不得别人好,抢人家的神武还不够,不好意思直接带走,就想要偷偷拿走,可要脸?”
“就算是圣剑宗,做出此等有辱仙门的事来也不妥吧?”
“没想到你长得人模人样,却是这种不堪卑鄙之人!”
旁观者听得都生气。
别看平时各家忌惮圣剑宗,对圣剑宗人客客气气尊敬有加,背地里却总是有怨和不满。
表面跟你和和气气夸你天才年轻有为,背地里见你喝杯酒都要在心里骂一声登徒浪子行为放荡。
表面敬你,但你最好别犯错,若是有不妥之举,立马会遭到多家责问谩骂。
铃萝眯着眼看崔火乌得意的脸,果然他听完木河的话后,立马质问越良泽:“这个时间段你在哪?做什么?”
越良泽不见慌乱或是恼怒,还是一样的回答:“在樱林等人。”
崔火乌又道:“可有人能证明?”
越良泽抿唇,不想把他人卷进麻烦里。
铃萝一边在心里骂他烂好人一边走出来道:“我。”
楚异惊讶地看着自家小师妹走上前去,颌首姿态倨傲地对那岐山少主道:“我能证明,那时我在樱林看他与人对剑。”
云守息神色淡淡地看着为人出头的铃萝,没说话。
倒是崔火乌见又是东岛天极的人跟他呛声,脸色又沉了一分,连道:“你见他与何人对剑?”
“我。”跟北庭月宫一行人人而来的慕须京面无表情地说,“昨夜我与他在樱林对剑直到天明,刚一路从樱林赶过来。”
崔火乌看见是他愣了下,不屑道:“你一个下等私生子的话——”
啪的一声脆响,惊呆在场众人。
姜妙收回打崔火乌一巴掌的手,恢复乖巧礼貌的姿态,面纱之上的眼静静地看着他。
崔火乌捂着被打得火辣辣的脸,不可置信地朝姜妙看去:“你竟敢——”
“崔少主。”云守息淡声道,“你身前的人可是月宫宫主,还轮不到你质问她。”
崔火乌咬牙,面色阴沉地冷哼声。
姜妙这才转开视线,朝云守息颌首致意。
“谁知道你们二人不是联合起来撒谎骗人!”崔火乌仍在不依不饶。
铃萝眉眼嘲弄地看他:“崔少主若是不信,可去樱林河边看看,昨夜对剑在那边留下的痕迹可不少,一查就知。”
太初掌教听后,给琮秀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一看。
琮秀瞬影立马消失不见。
铃萝不慌不忙道:“剑招留下的痕迹,可推断出时间长短,我们到天明才离去,刚出樱林时就遇上许多人匆忙朝这边赶来,又在回廊遇见詹容师兄。”
“詹容师兄可作证,我们是从樱林方向出来的吧?”
詹容上前道:“确如铃萝所说。”
崔火乌冷眼看着铃萝道:“你们没事大半夜的找他在樱林练剑?我看你们三人关系倒是很好啊!”
铃萝微微笑道:“同为破了生死境的剑道天才,自然有许多话可讲,等崔少主何时也悟了,我也能同你说道论剑。”
“叄息真君可有个伶牙俐齿的好徒弟。”崔火乌咬牙切齿道,“可就是跟圣剑宗走得太近了些。”
云守息说:“崔少主如此针对圣剑宗,也是难得一见,作为岐山之主的儿子,倒也不算太差。”
这话是连父子俩一起嘲讽了,崔火乌岂能忍?当场怒喝:“云守息!”
风云鸿淡声道:“行了,你一个小辈,怎能直呼叄息之名?”
风天耀站在旁边朝崔火乌翻了个白眼。
蠢货。
嘲圣剑宗肯定没人说你半句,却不知好歹的连叄息真君也牵连进来,这谁敢帮你?
一声怒喝传来:“小辈?他也不看看自己跟个小辈计较什么!”
岐山之主崔狩御剑而来,落在崔火乌身前,冷眼朝弱水中的云守息看去。
崔火乌叫了声爹,饱含委屈,刚刚焉掉的气势又瞬间高涨回来。
崔狩看了眼铃萝,手中剑意迸发而去:“你这徒弟不知好歹,出言顶撞我岐山少主,这口气可不能这么算了!”
铃萝都没把这剑意放在眼里,在云守息欲要动手时,越良泽却比他快了一步拦上去,这剑意撞上他被瞬间破掉。
一声轻笑传来,似远,但瞬间人已到弱水上方。
“那崔少主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我师弟偷了剑,处置罪人似得高高在上指责不停,这口气还真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藏御剑下至弱水越良泽身前时,一道白色剑光越过了云守息,风云鸿,以二人都无法拦下的速度目标明确的直击崔火乌。
崔火乌感觉到厉风袭来,却被那带着丝丝杀意的剑势定住,宛如被数条毒蛇缠住四肢般无法动弹,只恐惧地等待死亡降临。
他眼珠震颤,父亲拔剑抵挡,却被这剑光击退数步,虽勉强挡下,却闷哼一声,受了伤。
在场众人都有些惊讶,这一剑重新唤起了他们对圣剑宗的忌惮之心。
白藏平时总笑眯眯着,跟各大仙门来往待人处事都很上道,谁都没见过他恼怒生气,也少有见他出手。
但刚刚那一剑让他们想起,圣剑宗的弟子虽少,却各个都是怪物。
崔火乌额上汗珠低落,对上白藏笑眯的眼时打了个冷颤,立马回头去扶人:“爹,你没事吧?”
“诸位,是否有些心急了。”白藏笑道。
太初掌教很是头疼,上前道:“各位,丢剑已让我无颜去见祖师爷,你们就不要再吵来吵去了。”
明明最懵逼愤怒的人是我,你们吵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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