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人山洞”是一个隐蔽处所,洞口有嶙峋岩石遮挡,山洞里的石壁上刻有原始人狩猎欢~好的画面,地下散布七零八碎的石器,显然此洞是远古留下的。
金刚三兄弟是偶然发现这个地方的,将之当成落脚处,没去住客栈。
为什么宁愿住山洞不住客栈?这么穷?
金家怎么可能穷,原因是他们南下的目的和别的豪雄不同,并不是来岭南为金家弄一个地盘,而是“避祸”,不需要广交各路朋友,反倒不乐愿被各路人马打扰。
事缘金老大之妻是金国贵女,宋金联手抗辽时可谓“天作之合”,现今辽国苟延残喘,一旦辽国灭亡,宋金会不会开战?没等他们多纠结,金古成的岳父大人驾临金家,游说金家举族离宋投金。
老家伙不是悄悄来的,特么领着帮兵马大张旗鼓,立即陷金家于两难:如果投靠金国,根基在宋的金家将来前景难测;不投金国,一旦宋金开战,除非金老大阵前宰妻才能脱出困局。而老大媳妇已经为金家生下三子一女,其中一子还天分极高,宰了其母依稀不大妥。
无奈何,金家的家主虚言一番送走亲家,掉头决定索性举族隐居。
对大家族来说,隐居之所肯定不会是遇到事情后才去准备,老早备好了退路。但要举族全身而退,依仍需要些时间做安排。再则小辈们正当青春,而宋金几时对上尚是未知数。于是金家便做两手打算:隐居行动悄悄进行,同时命金古成率金古平、金古云照旧在江湖上晃。如此,如果没有隐居的必要,金家也没有就此退出江湖。
金氏家大业大,子孙能人辈出,否则金国也不会大力拉拢。能人多,家主为何只派三个青头小子出来晃悠?
当然是他们侠名远播,在江湖上名声足够响亮,尤其金古成乃嫡枝的长子长孙,足以代表金家。另一方面,他们年轻,遇到不大好应许的事,可以往长辈身上一推了之;就算做出不妥的事也容易周转,人长两片嘴,嘴巴一翻就成了“三个青头小子怎么能代表金家?嫡枝长孙金古成也只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金家小辈”。
其二,这三只在金家小辈中是功力最高的,联手出战,江湖上鲜有敌手。
其三,他们都已成婚有子,没成亲的可不行,值此多事之秋,别被哪方势力逮去做女婿。无子也不行,江湖诡异,若有万一,谁摔盆打幡继香火?
因而所以,莫看金小三年少,人家已有两个儿子!
另:金刚三兄弟并非亲兄弟,而是族兄弟。你以为大力金刚掌那么好练?莫说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就是一父所出的嫡庶兄弟,也不可能个个都能练到开山劈石。事实上,他们在小辈中的排序也不是正好老大老二老三,族兄弟那么多,不可能合在一块排序,也就是同辈中间都带一个“古”字。只有同一枝的、像金古成还没分家的嫡枝堂兄弟们才能一并排序,这三位连嫡堂兄弟都不是,只不过在江湖上打出了威风,人称“金家三大金刚”,于是往外走时便按年纪排成三兄弟。
却说金刚三兄弟只是出来晃晃,去哪儿都一样,他们仲春那会来到粤省,赶巧遇上群雄会聚飞霞山,金小三对青云剑生出莫大兴趣,三兄弟便跑到飞霞山区。
山中日长,闲来发雅兴寻访古迹,发梦撞上古人遗留的武功秘籍。秘籍没找到,撞上一个猎人山洞。宋金目前还是同盟,赴飞霞山的豪雄中不乏与金人交好的,连官府衙门都有这号角色。金刚三兄弟被打扰个没完,烦了,干脆住山洞。
因是暂住,又怕动静大了被人发现落脚处,再加大男人懒得打理,深长的猎人山洞简陋之极,三兄弟只整出一小段睡觉的地方。
这种地头依稀不适合搞风月事,却也只能将就。
首先为美人儿补身。金古成仔细地将一只石碗用酒洗净,再放上一颗圆溜溜的闪烁着紫红光泽的丹药,加酒调开溶化。丹药是金家的祖传密药紫金丹,酒也是好酒,三兄弟从广州府弄来的百年泸州老窖,芬香扑鼻。
杜鹃背垫金老大倾情敬献的兽皮衣躺在石榻上,眯着眼打量大英雄。
该大虾没有赵雨的俊俏,更赶不上天生的害人精贾小七,但高大威猛,有一股粗犷的男人味,少女可能看不大上,却蛮容易让熟女动心。
杜鹃年方虚二十,还不能算熟女,又是铁石心肠,丁点不为所动,只记得这家伙在行舟上叫破自己的行藏,害她诸事不顺。话说她泡制的幻术还不曾揉合媚术对色~男使过,就他了!姓金的该感到荣幸,等闲角色她还看不上呢。
想起金古成抨击白奇太没气度,某妖女嘴角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心道等金大傻发现自己被刮光后,会是什么反应呢?真让人期待。
金古成全然不知腰包危险,殷勤地将石碗凑到妖女唇边。
妖女头一偏,翘唇抿了一口,旋即做不堪其苦涩样秀眉一拧,微吐舌尖沾了沾。金大虾被勾了心痒痒,急煎煎道:“一口吞了!紫金丹要运功化开,你身子虚,大哥帮你化。”说着话手一伸欲钻行不轨。
杜鹃立马起不良生理反应,小腰一扭避开,红唇嘟起:“妾身自己化开!”
金古成大为失落,他虽然有好色之名,左不过喜欢盯着美女瞧,霸王硬上弓的勾当还不曾干过。可眼前美人儿如此美妙,令他全身腾腾着火,怎么耐得住?
正两眼发直,美人儿又闪回来,举纤手这样那样,红唇微勾满脸天真地问:“大哥,是不是要这样化开呀?教教妾身。”一边说一边用指尖轻拨他的衣襟。
金古成周身发抖,众所周知宋人保守,身为大侠他又不能不爱惜羽毛,很少跑去青楼之类的地头鬼混,难得碰到如此主动的美人,只觉得魂都快掉了。
美人倍而迎合,葱指勾住他的下巴,偏偏目闪纯蠢的柔光,一付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娇模样,问三问四的,句句勾魂。
金古成脑门翁翁快疯了,两只大手拴住她,呼哧呼哧企图为所欲为。
美人左右不仍,腻声咋呼:“大哥欺负人!”
金古成赶忙松开手,了无出息地巴结道:“大哥不敢!大哥给你欺负!”
美人遵命行动,欺负得那个带劲,连洞口响起异动都没停——停不了,她的真身远在山洞一侧的阴暗角落。这个法术她又是第一回使出,一经催动,没有能耐收放自如。
来者是老二金古平。今天满山风传杜妖女又现妖踪,金家三兄弟亲情消失,各自单独行动。金古平在山里转来转去,三弟碰上两回,大哥却一次不见,他不由起了疑心,便溜回住处,果然撞上了不该撞上的一幕。
某些事情真的只能做不能看,金老二只瞄了一眼肺都快气炸了:英武无双的大哥,竟然被妖女压在身下!死妖女偏着头,那疯狂的目光活似要把男人一口吞下!
金古平惊惧交织,心的话杜妖女真的是一个吸男人精~血、采~阳补阴的妖怪!
侠就是侠,金二侠未因恐惧扔下大哥任由妖物吸干,相反他目齿欲裂力贯全身,扬起两只蒲扇大的金刚掌驱前,欲与妖物拼个你死我活!
不料就在这一刹那,他大哥一个翻身将妖女护在身下,两眼瞪成铃铛怒视他。
金老二气了个仰倒,掉头窜出洞且一路狂奔,像煞后世电视剧中的咆哮马,只差没狂呼乱叫。
他算看明白了,就大哥那气色那麻溜的举动,绝计不可能被采~补了。迷魂妖女也没有采~阳补阴的赫赫威名,其“裙下臣”个个活蹦乱跳,据传刚在妖女手上吃了大亏的修罗刀也是凶焰依旧,那表子无非靠色相捞些财宝。
他不由庆幸大哥手头太松,乃至兄弟三个的开销由他收着,不然就大哥那架势,底~裤都会剥给妖女……哼,已经剥下来了!迷魂妖女也特没眼力,怎么就没看出捏着金银珠宝的是他呢?幸好没看出来,那种女人,不大消受得起。
那一头,藏身阴暗角落的杜鹃暗松口大气——金古成抱着的是她先前当靠垫靠过一阵的兽皮衣,金老二身为旁观者不易深陷幻术,一上手就会发现不对劲。
金古成也松了口气,暗衬二弟三弟怎么也得给大哥一点面子,杜丫头跟了大哥,身为兄弟不说帮忙保护大哥的女人,起码不能“宰妖”。
天上飘起了雨丝,细碎雨点催人醉……
金古成从不曾这么快活过,直到把自家榨干,才搂着“美人儿”呼呼大睡。
而逃走的金二侠痛定之后亲情复苏,找到三弟,含糊其辞地讲了自己的遭遇。
鉴于山中情形复杂,满肚怒气的金老二携满肚酸气的金小三悄然返回栖身地,在外头替他们的大哥把风。
如此这般,金古成顾自呼噜不问洞外事,直到一声炸雷把他从春~梦中炸醒、呃,秋天下雨也不会有响雷,是不知哪位好汉在附近扔了一颗火雷珠。
想想眼下众雄追踪的目标,消受火雷珠的非薛瞎子莫属。
金大虾不挂记薛瞎丐,醒来第一件事,张嘴轻唤:“鹃儿!”
美人无踪。他有些不快,拿过酒葫芦喝了几口,气恼道:“水性杨花,无情无义!”
接着他瞄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拿过衣服开始穿,准备去寻二弟三弟,说服他们放弃青云剑。什么剑不剑的,都是三弟瞎鼓捣!
金氏一门,乃匈奴休屠王太子金日磾之后,自汉到宋早已汉化。现今金国强盛,联宋灭辽所向无敌,金小三看中金国的“金”字,是金家小辈中主张投金的积极分子,认为投金可建立丰功伟绩、重现祖上威风,打谱捞到青云剑做晋身之物。
金古成身为嫡枝长子长孙到底稳重些,不愿违背父亲、祖父之意,且觉得大宋挺好,他也就妻族是金国的,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娶,山长水远平日与外家没多少交往,他自己结交的好友基本在宋国,跑金国去干什么?
驾不住金古云左说右闹,金古平游离不定,他才无可无不可地前来飞霞山瞧个热闹,反正能不能夺得青云剑两说,投不投金更不是小辈能决定的。
不过这一趟没白跑,真个令人难忘!
他意犹未尽地咽了下口水,拿起腰带。
忽地他脸色大变,不顾形象趴地下急煎煎寻找起来。
金古平认为大哥即无钱财也无宝物,他错了,大错特错!金老大掉了绝不能掉的宝贝——不是名刀也不是名剑,当然更不是真金白银,乃一小袋紫金丹和一块冷香玉。
紫金丹虽然金贵,他并不是太心痛,这玩意是自家的,可以再制。但冷香玉是他出门时夫人亲手替他系在腰间的,说是系身上虽盛暑亦不感到闷热。尽管这奇效他没能感觉出来,但此玉是夫人吾古仑氏的嫁妆,据说是该物的宝物。“吾古仑”乃金国显姓,金家要将之当传家宝传下去呢!
找来找去找不着影,金大虾不由头上冷汗直冒,脊背嗖嗖发凉。马拉个巴子,这下怎么交待?怎么回家?该死的杀千刀的妖女!
光咒骂绝对咒不回冷香玉,要想家中太平,惟有满山坡去追妖女。
该大侠一头闯出洞,一眼看到替他望风的二弟三弟,却一声招呼也没打。
两个弟弟不明所以,金小三张嘴欲唤,金老二恶声道:“随他去!”——他和金古云亲眼看着妖女离去的,那千媚百娇的妖样,把他瞅的打翻五味瓶。尤其是,妖女居然对他的大哥破例,就那么两手空空的走了!老大有这么大的脸?哼,妖女准是想放长线吊大鱼,发她的大头梦,钱在他手中,一文铜板都不会给!
金小三没想那许多,但不妨碍他同仇敌忾,撇嘴道:“丢人现眼!左不过一个妖女,值得他这等紧张?”这话说的,如果忽略语气中的那股酸溜溜,倒是不失侠士风范。
金古成奔的太快,没听到他三弟的酸葡萄宣言,只听到二弟的恶声恶气。
他估两个族弟铁定看扁了他这个做大哥的,悔啊!偏是满肚苦水没法倒出来,只能孤独地闷着头到处转悠,指望瞎猫撞上死老鼠……死妖女。
山中芳草依依树木葱绿,阴晴不定间阳光偶现,云雾贴着山脊,远近都给人一种朦胧似仙境的美感。
金大侠了无赏景之心,恨不得奋起金刚掌将云雾扫尽,好令妖女无处藏身。
正当他转的心焦火燎,一个身穿劲装的主儿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是一位中年女子,之所以说“女子”,是她未梳妇人髻,而是小姑未嫁妆。该小姑容貌平常,打扮也朴素,举止间却有一种凛然的威严。
就见她遥遥拱手,不急不徐道:“来的可是金大侠?青云派白灵这厢有礼了。”
青云派掌门驾到?虽是没落门派,人家也是一派掌门。某大虾代表金家不能任性行事,再怎么心烦意乱,也只能停下脚步礼貌地应酬。
金古成与白奇曾有过数面之交,与白灵则是头回照面。第一感,此女没法与她的风流倜傥的胞兄相提并论。再看一眼,暗暗称奇:白灵身边两个穿黄衫的少男少女好不出众,尤其那少年,直似白奇的翻版!
白灵也在上下打量他,一边笑道:“金大侠,听人说今天曾见你与迷魂妖女相遇。看金大侠的样子,像是失了非常紧要的东西,是不是那妖女又作孽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话说某天杜鹃母女路遇一对老夫妻,满头白发的老太太扶着不良于行的老爷子晒太阳。
老爷子断继续续对老太太说:“亲……亲……多谢。”
恩爱典范啊!挑花将老太拉一边,问:“您是怎样做到让老爷子敬您疼您一世的?”
老太太道:“敬?疼?不瞒闺女,死老头不止一次想停妻再娶!”
挑花急问:“那您怎么让他打消这念头的?”
老太太道:“老身将他的腿打折了。”
。
那头杜鹃对老爷子说:“小女听到您叫老伴‘亲亲’,这等一生一世相亲相爱,着实难得。”
老爷子道:“唉,老朽是求她轻一点,死老婆子每次扶老朽出来都下死手捏!看,又青了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