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五个小时前。
吴柚的底气（群聊）：
「妹妹这两天上线下线好多回，就是不发微博，我好担心啊！她一定看到热搜了。」
「那个人真是有病！柚子这段时间被黑惨了，他还来火上浇油。什么买数据，一张图都没有，空口无凭的给柚子招了那么多人身攻击。」
「咦，那个人的微博就一条原创微博，是个垃圾号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哈哈哈，我懂你。」
「心动不如行动。」
「附议……」
「附议＋1」
祁颂重新注册了个微博，登录。
@用户120611：吴柚粉是邪教吗？大晚上组队把我账号举报到封号。请问你们有事吗？
发完微博，他又花了五千块钱给自己买了推广和热门。
很快就有粉丝发现了这个小号，顺着网线摸过来：那个，说我妹妹买数据，你有证据图吗。
@用户120611：号都给爹封了，哪还有图！
此言一出，评论顿时炸了。
「没图，你在这儿放什么屁呢。」
「造谣死全家的哦。」
「收了多少钱来黑我妹妹呀，空口无凭的，谁不会打个字编个瞎话啊。我说你生下来没□□，你就没□□了吗？」
……祁颂万万没想到，他们是悄摸摸派出个人来探口风，搁在这儿等着他呢。
现在追个星，都得熟读孙子兵法，并且灵活运用了吗？
等到他准备再回复的时候，发现这个号也阵亡了。
这时候营销号终于睡醒，纷纷发博讨论吴柚粉丝的这一行为。
粉丝捏住了没图没真相这一点，辗转各大营销号下，一边使个劲儿地往他头上扣造谣的帽子，一边痛哭流涕心疼吴柚。
搞得路人都信以为真，开始为吴柚打抱不平，谴责造谣的他。
祁颂坐在桌前，气得又点了一支烟。
……
吴柚坐在前往颁奖典礼的保姆车上，偷偷刷着“祁道cp”的超话。
有人放出周道昨天的航班信息：这个哥联赛完不回北京俱乐部，干嘛去上海啊。听说老祁今天要作为颁奖嘉宾参加金雀奖，上个星期就回上海的家了。这是什么情况啊！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呐。（狗头保命）
金雀奖？
吴柚沉思三秒钟，转头问高榕：“榕榕姐，微博上有人说今天祁颂会来颁奖典礼啊！”
高榕边快速回着微信，边回答：“嗯，我正准备和你说呢。颁奖典礼结束后会有一个晚宴，到时候祁颂会出席。”
说着她抬起头：“你可给我机灵点儿，一定得找机会敬个酒认识一下。”
吴柚狂点头，追了两年的cp，好不容易揪着真人，当然要找机会认识一下了。
吴柚偷偷给杨梅梅发微信：“我的天，我竟然要见祁颂了！”
“！！！！！！”
一秒钟后，电话打了进来。
吴柚连忙挂掉，心虚地看了一眼高榕，回了杨梅梅一句“回头再说”就把手机揣进了包里。
颁奖典礼上，吴柚坐在台下全程拿目光朝四周扫射，直到主持人通知她斩获最佳新人奖，上台领奖时，她才看见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的祁颂。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西装，左侧口袋里装着和领带一样暗红色的方巾。
主席台离观众席有些距离，吴柚看不真切。她只能从模糊的视线里望见他翘着二郎腿，斜靠在软椅上，气定神闲的身姿。
星光黯然——
此后，直到颁奖典礼结束，吴柚的目光就没从他脸上离开过。
晚宴前，高榕特意又交代了一遍，她作为新人，遇到别人来敬酒不能拒绝，看到前辈得热络地上前去喝两杯，娱乐圈混的就是人脉和关系网。
吴柚谨遵高榕的指示，可惜三杯酒下肚，自己那不争气的酒量就开始亮起红灯。
祁颂在晚宴上待了几分钟，算是给了主办方面子，就准备离开。
他走出举办晚宴的酒店，司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祁颂拉开车门坐上去，“直接去机场。”
司机点点头，只可惜脚还没踩到油门上，就听见“啪”的一声，有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祁颂半惊半怒扭过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那跑到他微博下骂人的粉丝，头像都是这张脸！
吴柚一屁股坐下，捧着脸静静地望着他。
祁颂蹙眉，耐着性子说：“这好像不是你的车。”
吴柚捧着酡红的双颊，嘿嘿笑了两声，摇摇头，“这当然不是我的车，这是我们老祁的车。”
她掩唇低笑两声，煞有介事地戳了下他胸口：“这么着急回去，家里可是有谁等着呢~”
祁颂的目光飘向车外，渐渐变了脸色，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眸光逐渐变得凶狠。
吴柚忍不住挣扎，他却握得更紧，连关节都发了白。吴柚吃痛，闷哼出声，眼里逐渐起了泪光。
“别以为喝了点酒，就能装醉在我跟前卖傻，像你这样的女艺人我见多了，为了上位什么都做得出来，买数据，蹭热度，炒绯闻。不过你找错人了，上一次利用我炒绯闻的女艺人已经转行回家卖麻辣烫了。怎么？你想试试？”
吴柚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咬牙说，“我吴柚虽然只是个三线小花，但也懂廉耻要脸面的！”
祁颂一把甩开她，惯性使她猛地朝后栽去，头在车窗上磕出一声脆响。
她揉着脑袋，痛心疾首道：“我怎么可能会和你炒绯闻呢！你知道我的微博叫什么名字吗？你知道我超话已经多少级了吗！”
她把胸脯拍的嘣嘣响，声泪俱下：“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们，每天一点点儿糖都能磕到心花怒放。我搞cp第一准则就是不逆不拆，我要是和你炒绯闻，那可是得自焚谢罪的，况且……”
祁颂的脸色愈发难看。
前面的司机清咳了两声，低声道：“祁总，好像真的喝醉了。”
祁颂闻言，脸色铁青地拉开车门，用力一甩，重新拉上车门，整理了下领带，对司机说：“开车！”
汽车呼啸而过，吴柚还在尾气朦胧中朝他挥手高呼：“老祁，只要你们不分手，我永远都是你们的cp狗！”
祁颂回到北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回公司召开了一场关于《战斗吧英雄》综艺的会议，节目导演组将拟邀目标艺人的各项资料交给他过目。
祁颂翻了两页，抬手从桌上拿起笔，在名单上划掉了一个人的名字。
导演组表示不解：“吴柚的流量很乐观，而且她最近才爆红，相比较别的流量艺人，性价比很高，况且据我们了解，她是lol的忠实玩家，段位也不低。单单游戏女神这个tag就很具有看点……”
祁颂打断这人的话：“流量可观？花钱买粉买转发买评论叫流量可观？忠实玩家和高段位，这个你们核实过了吗？存不存在艺人为了接资源，撒谎利用别人的账号战绩充当她自己的？这档综艺是我们今年的核心业务，我希望邀请的艺人为节目带来的流量是真实的。你们重新整理一份资料，我要所有艺人们脱水后的真实数据。”
“那吴柚呢？”有人不死心地问。
祁颂：“我希望她不在你们的拟邀嘉宾名单内。”
“为什么！”
祁颂冷目横过去：“个人对她比较有偏见，这个理由可以吗？”
半个小时，吴柚和祁颂的名字连在一起上了热搜，整个乐派影视的员工总算知道了祁颂对吴柚有偏见的原因。
此时被偏见的吴柚刚被高榕从床上揪起来，坐在自家沙发上，双手圈住小腿，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膝盖一片乌紫，脑袋也不知什么时候在哪儿磕了个大包。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望向面前正在循环播放着一条娱乐新闻的ipad。
高榕坐在她的对面，目光速冻机似的落在她身上。
高榕深吸一口气，保持微笑：“你可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吴柚挠了挠头顶的鸡窝，瓮声瓮气道：“你不是交代我，晚宴上要找祁颂敬杯酒吗？”
高榕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敢情还是我的错了！是我叫你敬酒敬到人家车上了吗！”
吴柚心虚地揉了揉鼻子。
“你说这个视频里，究竟是怎么回事？”高榕戳着ipad问她。
视频里，她瘫坐在地上，鼻子一把泪一把朝呼啸而过的一辆玛莎拉蒂拼命挥手：“老祁，不分手，我永远是你的！”
她近乎嘶吼的声音，分贝高得竟然能让躲在她五十米开外的狗仔收录进摄像机里，然后成为了今天的八卦头条。
“我喝大了，就……我也记不得当时为什么这么说了。”
这个吴柚倒是没撒谎，她是真喝大发了。要不是今天看见新闻，她都不知道自己爬上过祁颂的车。
否则，她要是知道自己cp虫上脑，竟然把cp舞到正主跟前，非得爬到杨梅梅面前磕头谢罪。当初杨梅梅教给她的磕糖第一准则就是圈地自萌。
高榕终于放弃表情管理，由心而发的火冒三丈：“你不知道？你让我怎么给你做公关，让我怎么和媒体解释？老娘的电话都要被打爆了，你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说话间又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高榕瞄了眼号码，收回怒视她的目光，按下接听键，声音中带着十足的谦逊。
“喂，k姐。嗯，对，我在和柚子沟通。”
“大号那边我已经联系好了，等我和柚子沟通好就会出通稿。”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高榕的脸色逐渐难看起来。
“可是这样对柚子的影响......我再和她商量一下...行，好的。”
她说着转身按下免提键，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上。
“柚子，我是k姐。”
吴柚倾身凑向前，应了一声。
在签公司的第一天，高榕就告诉过她kelley是个揣着两千块北漂，用不到两年的时间就能坐上九天娱乐经纪总监位置的人。
吴柚对她除了敬佩，更多的是畏惧。
“关于今天的热搜，公司宣传上的工作可能需要你配合一下。我会用大号放料你去参加《战斗吧，英雄》的录制，你需要在微博上晒一些游戏战绩来做一个配合。另外关于热搜不要在任何公开场合回应。”
尽管她说得十分委婉，吴柚还是听出了不对劲儿：“《战斗吧》确定了吗？”
kelley沉默片刻，道：“乐派那边的人刚和我沟通过，你可能上不了这档综艺了。”
“那......”
kelley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所以我们更不能浪费这次的热搜。放瓜出去只是在做一个舆论的导向，并不一定你最后非得去参加这个节目。”
“可您说得这些，我如果照做会让别人觉得我默认了热搜的新闻。我觉得......”
“柚子，你不要觉得拍了一部剧，自己就是演员，是众星拱月的大明星了。现在我出去帮你谈资源，依旧困难着呢。可要是你的名字和祁颂的名字放在一起就不一样了。”
“可......”
kelley再次打断她的话：“你是刚入这一行，还不是很懂。在这个行业里，炒绯闻蹭热度都是家常便饭，大家都这样，不用觉得面子抹不开，更不要玻璃心担心被人骂。你说收这什么都能比银行卡上的数字实在？你现在脸皮薄错过了这个热度，以后没工作在家里抠脚的时候可找不到人哭。”
吴柚沉默了片刻，认真且坚定道：“我不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