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小佳”,或者说女鬼可怖的模样,傅承秋选择息事宁人:“美女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谁知女鬼瞬间发狂。她扑向傅承秋,却被无形的力量阻挡在门外。
“不会吧!说美女也有错吗!”傅承秋纳闷地把小指伸出门外试探。女鬼的爪子穿过傅承秋的小指,完全没法造成伤害。
“看来我猜对了,在‘开门救命’对应的规则中,淘汰上限是一人。”傅承秋说着又把整条手臂伸出门外。
女鬼表情狰狞,却依旧束手无策。
傅承秋盯着女鬼的空荡荡的眼眶,迈开腿准备出门。人都出去一半了,又突然退回房间:“这可不妙,万一你是在演我呢?说不定全身出去就是淘汰规则。”
女鬼愣了半秒,更加愤怒,脸上伤口蠕动不休。她指了指傅承秋的胸口,又比划了个4。
“4?死?还是说第四个杀我?我住在304,跟这个有关系吗?”傅承秋捏着门把手,有恃无恐地招惹女鬼,“刚才你学舌还挺利索的,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女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头发根根倒竖,形容越发狰狞。
傅承秋回头看一眼打呼噜的室友,不禁感叹:“这么大动静都不醒,真能睡啊。”
女鬼挠了半天,实在没办法突破,心不甘情不愿地消失了。
傅承秋又细细观察走廊,没有任何发现,只得狐疑地关上了门。
旁观一切的叶衔冬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回想女鬼的一举一动。
怨气超标,多半与鬼怪npc有关,可能是鬼怪被刺激得彻底失去理智,也有可能是吞吃了其他鬼怪。
女鬼暴躁易怒,但还没完全狂化;本身的怨气也十分纯粹,没有吃过其他鬼怪。
女鬼不是源头,那就只能去找其他鬼怪npc。
叶衔冬沉思着打开电视,搜出一部人间的鬼片。这是红衣鬼朋友推荐给他的,据说好评如潮。就是不知道和某些厉鬼拍的日常vlog相比,哪个更吓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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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玩家们发现了301门口的人形血迹,却没有找到文文。
这是游戏规则,玩家的尸体不会在游戏中过夜。如果不能及早确认淘汰,就有可能错失线索。所以有人失踪时,大部分玩家会首先认定淘汰;如果没有相关线索,才会去寻找失踪玩家。
不过好在这次有傅承秋这个目击者。傅承秋一五一十地说了自己看到的一切:“……其实根本就是女鬼自导自演,小佳和室友都是女鬼编出来的。这女鬼会模仿我们的声音。”
老玩家季红分析道:“文文的死亡线索和401的血迹一模一样,是不是说明,每个房间的痕迹就是对应的死法?”
有人表示赞同:“根据血迹很容易推断出死法。我们再上去看看吧。”
昨天和傅承秋说话的那个短发女孩举起手:“我记得。”
众人的目光转向她,她有些害羞,半天才细声细气地说:“402,应该是躲进衣柜被杀害的;403,应该是吊灯砸死的;404,电视不对劲;405,可能是壁画鬼眼睛有问题;406,窗帘有问题;407,有个空白相框。”
“你叫缪盈盈对吧?”得到女孩的确定后,季红说,“你记忆力很好,不过事情发展可能不会那么简单。”
缪盈盈紧张地抿抿唇:“我、我知道了。”
“我们现在知道死法,却不知道死因。死因是没有开门吗?”有人说,“那个女鬼会模仿口音,确实防不胜防。”
真正的小佳猛点头:“我昨晚睡得很好,醒都没醒过,怎么可能去敲门呢?文文也太不小心了。”
缪盈盈看了小佳一眼,欲言又止。
傅承秋问:“你怎么了?”
缪盈盈犹豫了片刻,小声道:“死者为大,我觉得小佳不应该说文文。”
傅承秋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万物有灵,谁知道淘汰后是鬼还是怪?”
“对了,昨天不是有个人睡在406吗?”有人问。
“我还活得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平头男神色不虞,“早说了四楼最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们信我不就没有这些事了吗?”
有人心生犹豫,却还是没勇气脱离大部队。
平头男撇了撇嘴:“算了,我一个人也挺好。”
季红思忖了片刻,提议:“副本名是《无人听见的呼救》,应该是让我们选择救。如果今晚再次遇到女鬼,还是开门试试吧。”
玩家们有些担忧:“如果开门杀怎么办?”
季红:“不会的,在二选一时,副本不会给出两个必死选项。不然副本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直接杀光我们不是更简单?”
玩家们勉强同意下来。
以阿飘状态旁听的叶衔冬悄无声息地离开,又以“孙子栋”的人形走到三楼,告知聚在一起的玩家们:“该出发了。”
这一天天色阴沉,还有些凉。叶衔冬独自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极少交流的玩家。
玩家对npc有本能的排斥或恐惧,少有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谈笑风生。
魏水湖宾馆后面的山叫魏家山,景色不错,树林阴翳,鸣声上下。一开始地势比较平坦,道路干净,两旁有叫不出名字的花草,树木间还有看不清形貌的小动物。
有人问:“这度假山庄是现实中存在的吗?还是游戏虚构的?”
闻言,季红有些自嘲地摇摇头:“我以前也有很多疑问,没有得到解答。等你多经历几个副本,就不会再问了。”
那人追问:“为什么?”
季红的表情瞬息收敛,眼神变得复杂。她望着远远的天际,半晌才说:“知道太多的人都死了。”
有人吸了口凉气。
“总之,别深究。”季红叹道,“活过一天是一天吧。”
队伍前面的傅承秋听到这段对话,挑了挑眉,表情显得十足轻松,似乎不以为意。
不知过了多久,地势陡然变得峻峭。人工开凿的小道没有了,只有一条杂草丛生的路。
叶衔冬如履平地,生有尖刺和荆棘的植物划过他裤腿,没留下一点痕迹。
后面的玩家就有点惨,只能用宾馆提供的开.山.刀劈砍藤蔓灌木。
玩家们的交流越来越少。一来登山是个体力活,二来,他们开始频繁看到人类遗留的物品:生锈的开.山.刀、沾满污泥的鞋子、破碎的眼镜……还有血迹斑驳的帽子。
眼前出现一座登山亭时,叶衔冬停下脚步:“第一个目的地到了。”
绕过一块巨石,前面出现一条狭长的玻璃栈道。栈道两边没有扶手,只由几根细如婴儿手指的绳索吊起,看起来十分危险。叶衔冬视若无睹,当先走了过去。
筋疲力尽的玩家们却为难了。现在已经爬到了半山腰,通过透明玻璃往下看,魏水湖宾馆都成了很小的一片阴影。对于有恐高症的人来说,这和地狱没什么差别。
傅承秋当先走了上去,大部分玩家紧跟其后,有三个留在原地。
“如果我们不过去……会怎么样?”当中的男青年问。
“会死吗?可是让我过去,我感觉我也会死,我会掉下去的!”矮个女生带着哭腔,已经频临崩溃。
“那怎么办?”高个女生神经质般啃自己的手,“直接回去吗?我们是游客,我们应该有选择权!”
前方栈道上末尾的玩家突然踉跄了一下:“谁推我?!”他回头望去,却空无一人。而栈道在他的剧烈动作下摇晃起来,几乎快荡到旁边的山壁上。
这边三人对视一眼,更加胆战心惊。
“咔嚓”,一道清晰的玻璃碎裂声不知从何处传来。栈道上的玩家们心里一紧。
矮个女生看着摇摇晃晃的栈道,惊慌地大喊:“小心!真的裂了!”
走在最后的玩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栈道从最末端开始,已经有了明显的裂痕。这可不是现实世界,谁知道这裂痕是特效还是真实存在的?
那玩家看向男青年:“你去摸一下。”
男青年呼吸急促,咬着牙,勉强趴在栈道边,小心翼翼地伸手摸向裂缝。
玻璃面很光滑,他紧紧闭着眼,在裂缝附近摸了一遍又一遍。
突然,他的手腕上传来一阵剧痛。他惨叫一声,睁开眼,看见一块松动的玻璃,直接插进了他的手腕!
血流如注,他想要抽回手,栈道下却传来了一股无形的拉力。越来越多的碎玻璃刺入他手臂,他百般挣扎无法挣脱。往下看时,却什么也没有,只有高空带来的恐惧。
就好像失去重力拉扯,身体坠向了无底洞。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形成了破碎的漩涡,显得那么不真实,又是那么让人头晕目眩。
他浑身冒冷汗,忍耐着呕吐的欲望,声嘶力竭地呼喊:“救我!救我!”
身后的两个女孩没有上前,还后退了好几步。
而栈道上的玩家,在确认玻璃上真的会碎裂以后,陡然色变,一声不吭地往前飞奔。
栈道瞬间摇晃到极致,直接撞上山壁。险恶的裂缝在这种冲击下,攀爬得越来越快,碎裂之声接二连三响起。
“别跑!”季红的喊声遥遥传来,“越跑越容易碎!”
那玩家却像听不见似的,拼命奔跑。裂缝就像一条贪婪的毒蛇,紧紧追着他的后脚跟,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咚”!栈道飞荡向山壁的反方向。
此刻,男青年不知被什么东西拽住,半截身子掉入裂缝底下;玻璃上的裂缝越来越大,离末尾玩家只有一步之遥;而快要荡到90度的栈道上,绳索发出了岌岌可危的摩擦声。
已经平安走到对岸的傅承秋回过头,伸手抓住了绳索。然而光凭他肉.体.凡胎的人类力量,显然不足以支撑起重逾千斤的栈道。
于是在场玩家眼睁睁看着,傅承秋一连掏出好几张道具卡,道道光华闪过,栈道被金钱的力量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