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说着将两手一摊,示意他俩看看他眼下的这副惨样子,俩人这才明白,原来他这是在给她俩现身说法呢!
闫婷婷望着他那凋零败落的肢体,心里想的却全都是曹宇,心头一酸就开始犯愁了,想着那每一处的残破其中可能包含的故事心里就发怵,那残破可不仅是岁月留下斑驳的痕迹,更像是命运的尖刀利斧一下下的把他砍了个七零八落的。
有的人岁月如梭,有的人时光静好,可有的人却被命运玩了一辈子,越是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它就越是不让你得逞,一次次费力的站起身,可又一次次的被它无情地击倒,大多数人的命,怕就跟这大爷是一样的吧?她不禁黯然神伤,唏嘘不已……
曹宇自然没有她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悟,他虽对大爷过往很佩服,可也没觉得他的现状会和自己的将来有关系,谁会一看见街边要饭的乞丐,就开始担心自己将来是不是也会跟他一样的要饭啊?!把听到、见到的倒霉事儿都一股脑的主动往自己身上安,你觉得他是不是有病啊?!
曹宇现在觉得闫婷婷那就是纯属有病!见谁都觉得怪可怜,看啥都能掉眼泪,那不是病的不轻还能是什么?!在你没去要饭之前,永远都不会想到自己将来有一天也会去要饭!
人都是这样的,大家信命,只是相信自己的命一定会比别人的好,别人的霉运永远都不会落到我头上!这就是人人想要的命,这也是人人想信的命,可怜的命,可笑的命,可恶的命!为了这条命,大家什么事都干得出,因为大家都信命!
现在看明白了吗?大家其实真正相信的就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梦想成真的结果自不必说了,梦幻破碎是啥样儿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我只是奇怪大家的表情,明明知道那就是一场梦,那为什么醒来就不甘,睁眼就喷火?你是在怨恨这梦,还是在怨恨从这梦里醒来呢?
如果是梦,那早晚都要醒,谁都知道早醒总比晚醒好,可谁都不愿早早的醒来,睁眼去看看真实到底是长个啥模样。这就是床的魅力,恋床远比恋爱来的持久,因为你在床上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梦,在梦里你将无所不能,除了床以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爱恋一生?
恋床是年轻人的通病,他们情愿在梦里战天斗地,就是不肯睁眼,因为他根本不相信真实竟然真的跟他想的不一样!只要是一睁眼,他们反倒是什么也认不清了,认不清自己,认不清别人,更不肯认命了!
他们本以为自己的人生可以想游戏中一样的彪悍,佛挡杀佛神挡杀神,所向睥睨,战无不胜,轻轻抬手伸出一根小手指,就能把这世界掀个天翻地覆的!
这就是见识,有些人的见识这一辈子就只有那么的一点点,他们除了键盘,还有别人的嘴巴之外,什么都没见识过,这样的人你就算跟他说得再多,他也决不会信你的!就像那夏花,它只见过灿烂的阳光,从没见过冬天的暴风雪,你跟它说暴风雪有多可怕它又怎么能懂呢?
都说这命运捉弄人,可你要没被它给捉弄过,就永远不相信它真的是会捉弄你!尤其是那些绝不肯向命运低头的人,它就越是会和你折腾个一溜够,不把你折腾到散架了它绝不会罢手!它就是要这样的来捉弄你,要想明白这些那学费可老贵了,而且还得自己交,别人任谁也帮不了你的忙。
世界就是这样的,过来的人满身伤痕,神情疲惫,眼里看到的都是沟沟坎坎,于是就不由得会替还没过来的人瞎操心;而那些还没有过来的人却是热血沸腾,豪情万丈,眼里充满了渴望,脚下的沟沟坎坎根本就不值一提,守关的魔头那不过是通向胜利的障眼……
这就是认知差异,曹宇不知道这大爷只是坐过莲台从没坐过冷板凳,更不知这坐莲台到底是个啥滋味,大爷也不知他这是打哪儿来的那份自信,只当他是那浑不吝的傻小子,所以不由得哀叹一声,开始瞎操心道:哎,你这人呐,什么都好,就是不听话!你这什么都不信的性子早晚要吃亏!
闫婷婷一听立刻兴奋地跳出来赞同道:曹宇,你瞧见没!这可不是我说你,大爷才见你一面儿,就瞧出了你身上的这些臭毛病!
曹宇立刻假装急眼,抵赖道:哎?我能有什么毛病啊?你可不能没凭没据的随便诬陷我!
闫婷婷不屑道:切,装什么装!你身上有什么毛病难道自己不知道?我问你,周阿姨为什么总要担心你?我和海燕为什么总要替你瞎操心?现在可到好,就连这素不相识的大爷也都能一眼瞧出来,你的那些个毛病已经到了路人皆知的程度了,你还在这儿装傻充楞的有意思吗?!
曹宇连忙一推六二五的狡辩道:哎!说什么呢?!怎么又来了?你这是想跟他们合起伙来方我吗?
闫婷婷苦口婆心道:大家这不都是为了你好嘛!你要总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不肯改,出事那就是早晚的,知不知道啊?!
大爷此时插嘴道:小伙子,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爱逞能,肯替弟兄们出头,总觉得这天底下没什么事情自己摆不平,最后怎么样?你自己看吧!
大爷再次摊开手来现身说法给他看,闫婷婷感同身受的赞同道:我觉得大爷说的有道理,你这个人讨厌就讨厌在这爱出风头上!到处去惹事,你知道别人会替你担心吗?
曹宇一听立刻狡黠的看着她,坏笑道:有吗?谁会替我担心啊?
闫婷婷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都不想的怒斥道:不是有吗,是你妈!明知故问最可恨!
曹宇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尬笑着顾左右道:我这好好的,她有什么可担心呢?!
闫婷婷一点都不客气,直接指出道:就你这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样子才叫人担心呢!别老过高的估计自己不知道要敬畏!你跟别人有没什么不同吗?大家都一样的有血有肉,你还能刀枪不入了?
曹宇是人不是神,这是最让她担心的地方!至于那些其它的,她还真的是一点不担心!曹宇是人不是神,这也是最让她喜欢的地方!如果曹宇是神没什么可让她担心的,那她反而就会更担心!你说她奇怪不?矛盾不?糊涂不?只因她也是人不是神……
可曹宇偏偏不这么想,在他的眼里,这天底下就是没他搞不定的事情在!如果有,那不还有他妈呢嘛?!现在又多了个闫婷婷,他还怕谁啊?!于是满不在乎的回答道:你放心!我那做的都是有数的,跟我的这些日子里,你见我哪次吃亏了?
闫婷婷连忙好言相劝道:那都是侥幸,时间长了保不齐哪次就会一头栽在这上面!
这就是她俩在这上面认知的差异,就像是眼前的这位大爷,我说你俩一样没区别,可你偏偏非说你俩不一样,根本就是两码事!这种认知上的偏差你让我能咋办啊?
我说的是你俩都是人,而你非要说这人和人的就是不一样,这只能说是命运跟大家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让你时不时的忘了你是谁,你打哪儿来,你要干什么。为什么大家都说这命运最会捉弄人?因为它总是在你要封神的时候把你给打回人模样,总是在你自信满满的想要爬起来的时候一脚又把你给踩趴下。
其实命运还真没想要跟你开玩笑,它那只不过是在时时刻刻的提醒你,让你时不时地扪心自问,你到底和别人有啥不一样?!这确实是个好问题,估计只要是个人就不会从来没想过,从来是指你自从来到这世界上;可临了估计也没人能够想明白,临了是指还没等你想明白,你的命就成烟化灰吹散在风里了……
这就是命,它可能不能带你装x带你飞,但早晚都会带着你的懊悔和不甘,随那风散去,不管你乐不乐意,它就是这么的任性……
大爷此时好巧不巧的要发言,他以一个过来人的口气,似是而非地跟着劝道:这丫头说的没毛病!哎,小伙子听我一句劝,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夜路走多了迟早撞见鬼!湿脚、撞鬼这就是命,谁也跑不了,你这年纪轻轻的自己要多当心啊!
这不认命的最大特点就是听不进去别人劝!曹宇肯定是不认命,更不屑看大爷这被命运折磨的那副颓样子,可要论这挑拨离间、嫁锅甩缸的本事你要说他在这圈儿里排第二,第一估计那就只能是空缺,如果他肯谦虚一点自称排第三,那第一第二也只能是虚位以待地等着他。
什么叫众望所归啊?就是没人敢跳出来跟他抢位子,偌大个舞台灯火通明、照如白昼般的别提有多敞亮,就是为了能让他放开手脚,自己一个人的在上面耍啊耍的,还生怕他耍不开,大家都呆呆地坐在台下,眼巴巴地看着他把那口大锅耍得是上下翻飞,眼花缭乱……
没人知道此时大家心里都在想什么,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大家肯定是想的不一样!大家都在看那口锅,都知道这锅要飞,可就是不知它会向哪儿飞。同样是一出戏,每个人都能从中看出自己想要的那种味道来,你要是只让大家用眼睛去看戏,却不能用脑子去联想,那就是耍流氓……
幸好曹宇这耍流氓的工夫也是真了得,既然她和大爷站在一起欺负他,那就得先把她俩的统一战线给瓦解了,挑拨离间他是不遑多让的,自己不肯认命,却盼着闫婷婷能认命,这也是他信命唯一的理由。
于是大着胆子挑衅道:婷婷,大爷这是在说你呢,人算不如天算,是福不是祸,是锅甩不掉,这就是命,想改也改不了,你就认了吧!你胆子小,还爱干净,以后走路别老东张西望的,总是在惦记着我,还是要多多注意你自己的脚底下,否则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脚给崴了那可就不好了哎?!
大爷当然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所以然,他正为刚才出声帮着闫婷婷而得罪了曹宇内疚、自责呢,这俩都是他大爷,他谁也惹不起!一听曹宇念他,知道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赶忙跟着点头道:那是那是,人的命天注定!一切随缘,不必强求,你要相信,不管怎样那都是老天爷最好的安排了。
他这话补的那是叫一个十三不靠,哪哪都不挨着,可这心思是对的呀,按着咱们的逻辑只要这态度对了那就啥都是对的了,他的心思就是两不得罪。现在不都这样嘛,不分对错,只论是非。
对错那要讲正义,看结果,铁面无私那就要得罪人,咱们最怕的就是得罪人,人要是被你给得罪了一溜够,谁还肯跟你干啊?所以要讲是非,这是非就温柔多了,可以讲情面,讲态度,讲动机,讲出身,既然什么都可以讲,那还要分对错干嘛呢?你又不是全都对,他就算是错了那也不能全怪他,而且大家最恨的就是那些不讲情面、忘恩负义的……
结果可想而知喽,你说现在有那件事儿是孤立存在,没有勾套圈?你要是顺着它去往上捋向前捣,总能发现这出发点都是好的,犯错也是有原因的,不信你就去看看那些个检查都是咋写的,有哪个不是认识深刻的在给自己找原因?
这难道不是更气人?这种明知故犯难道不该罪加一等吗?结果就是不理想,现在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吗?还不就是因为这是非不分嘛!对错摆在那里很好分,可这是非总是那么的似是而非,很难分,只能是和和稀泥,不行就各打五十大板,最好能拖就拖,拖到不了了之,这就是咱们引以为豪的处世之道,因为要以人为本嘛……
闫婷婷一听大爷这是在和稀泥,立刻就不干了,娇滴滴地埋怨道:大爷大爷,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呀?!你先告诉我,你打算要帮哪头?是不是怕他了?他可是坏人哎!有我在这儿你不用怕他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