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见赵艳睡得正香甜,就想让她多睡一会儿。
他走到药店门口旁偏僻的角落里,就这样背着赵艳,笔直地站立着。
由于他站的位置,灯光昏暗,进进出出药店的人几乎都没留意到他们,当然也有个别眼力好的注意到了他们,女生们无不艳羡赵艳,男生们无不佩服杨志。
直到药店快要关门了,杨志才不得不叫醒赵艳,赵艳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到药店了?”
杨志也没说什么,只“嗯”了一声,轻轻地放下她,然后活动活动自己已经酸麻的胳膊。
“杨志,累了吧,谢谢你啊。”赵艳朝他粲然一笑。
杨志抬手挠挠脑袋,憨厚一笑,“一点也不累。”
俩人说着走进了药店,药店的工作人员笑着对赵艳道:“你男朋友真好,站在门口背了你一个小时了,纹丝未动,肯定是不想吵醒你。”
赵艳吃了一惊,转过头讶异地看向不远处的杨志,杨志在低头选购药品,似乎感受到了赵艳的目光,抬头对她腼腆一笑。
赵艳收回目光,朝服务员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容貌清秀,小脸粉扑扑的,很是健谈。
“姐姐,个哥哥肯定喜欢你。你看他,总在悄悄看你。”小姑娘调皮地道。
赵艳闻言,循着服务员的目光看去,杨志果然正朝她这边看来,触及她的目光,杨志颇有些惊慌失措地挪开。
赵艳心头一跳,她完全没有想过杨志会喜欢她,这怎么可能呢,她经历过什么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他还比自己小好几岁,怎么可能看上她!
赵艳摇头失笑地否认道:“小妹妹可别瞎说了,我是他姐姐。”
服务员小姑娘还想再发表一番言论,表明自己的绝不会看错,可杨志已经拿着药走了过来,好奇地问赵艳:“你们说什么呢?”
赵艳笑说:“小妹妹夸你帅呢!”
杨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视线却没有在女服务员身上过多停留,只把药递了过去,又看着赵艳,关切地问:“好点了吗?”
赵艳点点头,有点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俩人结完账,出了药店,一阵大风吹来,赵艳顿时又有点摇摇欲坠。
杨志忙蹲下身去,道:“还是我背你吧。”
若是往常,以赵艳大大咧咧的性格,多半是不会拒绝的,可此时不知为何,她却摇了摇头,道:“没事,你去打辆车吧。”
杨志脸上闪过失落的神色,赵艳看得一清二楚,之前被自己否定的结论又有些混乱了,不过她尚处于情伤中,并没有多余的心思考虑新的感情,所以很快她就将杨志可能喜欢她的念头甩开了。
杨志很快打了一辆出租车过来,赵艳见他坐在出租车后座上,她干脆就坐到了副驾驶座上,然后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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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腾开车带着冷静回到她家楼下,停好车,回头一看,她仍沉沉地睡着。
费腾温柔地笑了笑,下车把她抱了起来,锁了车,抱着她走向单元门里。
冷静睡眠浅,早就醒了,她想到车上之事,她就羞得不敢睁眼,所以干脆装睡。
费腾把她抱回家中,轻轻放她到床上,正要低头亲吻她的脸颊。
冷静想到自己此时一身酒味,浑身黏腻,实在太难闻,便睁开眼推开他,没推开,嗔道:“我都一身臭味了,你还亲,还没亲够吗?”
费腾故意皱了皱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道:“嗯,味儿确实有点重。”
冷静顿时被气到了,冷哼一声,更使劲地推他,“味道重你还闻,受虐狂啊你。”
费腾就是不撒手,又在她另一边脸颊上亲了一口:“逗你玩呢,小气包,我是说你身上的香味重,简直太好闻了。”
冷静噗嗤一笑,“满嘴谎话,油嘴滑舌。”
随后冷静去浴室洗澡,发现花洒坏了,不出水,便叫费腾来修。
费腾心里头暗乐,面上是一本正经地找出了备用花洒,认认真真、目不斜视地帮她换好。
换好后,冷静催促他出去,费腾这才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找从头到脚地将她打量着。
她穿这条红色抹胸亮片裙真是太美了,漂亮性感的锁骨,白嫩滑腻的双肩,若隐若现的柔软,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还有一双雪白的大长腿。
每看一次,他几乎就要保持不住,鼻腔里仿若有热流涌动。
冷静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局促不安地问了句:“你这样看我做什么?”
费腾清咳一声,挪开目光,低头解自己的衣扣,嘴里说着:“以后不要穿这条裙子出去,嗯,在家穿还是可以的。”
冷静不由得失笑,小声嘀咕了句:“我又没毛病,干嘛在家穿这种衣服。”
费腾停下动作,突然抬起头,微微眯着眼,凉凉觑她一眼:“你穿到外面是想给谁看?”
冷静看他脸上不悦的神色已相当明显,眼眸中危险意味太浓,考虑到目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况,她柔柔一笑道:“好,我以后只在家里穿,只穿给你看!”
费腾跟玩变脸似的,顿时眉开眼笑,双手扶在她的肩头,“这还差不多,为了奖励我家乖静静,我帮你洗澡吧!”
冷静倒抽一口气:“啊!不用了,我自己能洗,我自己会洗。”
费腾举手把头顶的花洒拿了下来,打开水调水温,见冷静一直环胸背对着自己,不由得促狭心起,一手拿着花洒,一手撩起些冷水,泼在冷静身上。
冷静本就怕冷,顿时冷得一哆嗦,怒道:“费腾,你个幼稚鬼,你别闹了!”
费腾还真如一个幼稚调皮的小男孩,见到被自己捉弄的女生羞恼发怒,反而更笑得开心,乐此不疲地继续弹冷水到她身上。
冷静又冷得一抖,火冒三丈地转过身来,伸手便去抢他手上的花洒,并啐道:“费腾,你这人怎么无聊,这么讨厌!”
费腾笑嘻嘻地道:“我好像听有人说过,女孩子最爱说反话,说讨厌,其实就是喜欢!……”
一半小时后,冷静才洗好澡,费腾抱她靠坐在床头,问:“吹风机在哪?我给你吹头发。”
冷静累得不想说话,只抬手朝梳妆台右侧的抽屉指了指。
费腾拉开抽屉,拿了吹风机,坐到她身旁,打开吹风机,帮她吹发,吹风机轰轰作响,吐出温暖热气。
冷静已经累得浑身都要散架了,任由他摆布。
费腾一手拿着吹风机不断在她头顶移动,另一手的修长五指伸进她的发间,不断地拨弄着她的长发,指腹还轻轻地按摩在她的头皮上,令她舒服得几乎要睡了过去。
约莫吹了十来分钟,费腾关掉吹风机,亲了亲她的秀发,笑着说:“好了,吹干了!”
冷静缓缓睁开眼睛,知道自己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便笑眯眯地伸手揽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谢谢费队长!要不要我也帮你吹一下?”
费腾把吹风机搁在床头柜上,顺势坐到床上,钻进被窝里,伸手抱住她搂在怀里,朝她眨了下眼睛,暧昧地问:“你帮我吹,想要吹哪儿?”
冷静嗔了他一眼,抬手在他胸口打了下,“讨厌,总没个正经!”
费腾笑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跟你在一起,就正经不起来!”
冷静抬头看他:“怪我咯?”
费腾在她粉嫩的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当然该怪你!我告诉你个秘密,你看我叫费腾,可我面对别人从来不沸腾,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沸腾,而且时完全没法控制的种,你说是不是该怪你!”
冷静嘴角翘起,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盛满了甜甜的蜜意,她竖起修长的食指在他胸口轻轻一点,小声道:“我也告诉你个秘密,我同事们都说我是一个很冷静自持的人,遇事处变不惊,不慌不乱,有大家风范!可一遇到你,我也不知怎么的,就变得难以冷静,随时都要沸腾燃烧起来。”
费腾哈哈一笑:“这么说,我们都有责任咯,就好像是化学反应一样,咱们一碰在一起,就滋滋滋地,起了反应,火花四射!”
冷静被他逗得笑弯了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他,把头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手揽住他的腰,静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问:“对了,今天秦敏来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啊?”
费腾没打算瞒她,“她怀疑我患上了ptsd,让我回去做心理治疗。”
冷静一惊,ptsd即创伤后应激障碍,是指遭受强烈的突发性、威胁性、灾难性心理创伤,导致延迟出现和长期持续的,以反复重现创伤性体验、持续的警觉性增高或回避行为未特征性症状,具有一定生物学特点的精神障碍。由于军事职业的特殊性和凶险性,军人常常成为创伤后应激障碍的高发群体。
冷静从他怀里抬起头来,紧张地看着他,费腾摸了摸她的秀发,接着道:“我们狙击手定期一段时间会填写一些心理问卷,离开部队前,我填了几份,得分不太理想,不过很多狙击手都会有这种现象,并不能证明什么,我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不能算做ptsd,你放心,我没事的。”
冷静却若有所思,她想起了之前两次费腾的过激行为,一次是病人家属指着她骂时,他差点掰断了人的手;还有一次是小千家的金毛犬把她扑倒了,和她闹着玩,他却认为狗会对她造成危险,差点没抡拳打爆狗头。还有就是,她与他在一起的短短两个多月时间,就遇到他被噩梦惊醒过两次。
冷静的心有点沉重和担忧,想了一会,认真地问道:“费腾,我问你,你是不是时常做噩梦?”
费腾沉默了一瞬,才道:“也不是时常,一个月偶尔有一次。”
冷静将他楼得更紧些,仰头看着他,柔声问:“你能告诉我,你都做了些什么样的噩梦吗?”
费腾低头看向冷静,她的眼眸漆黑水润,么温柔地瞅着他。
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安心,抬手轻轻磨蹭了她柔软的面颊,渐渐地就卸下心防,轻声道:“我有时会梦见我爸自杀的场景,有时会梦见些被我狙杀的人,比如八九岁的孩童。”
费腾又和冷静说了一些他在维和部队的事,他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狙杀了不少妇女和儿童,虽然她们是危险分子,甚至是敌对恐怖分子,但她们毕竟是妇孺,这样鲜活的生命被自己终结掉,费腾哪怕心理再强大,他也是个普通人,难免会有一些愧疚渗入心底,折磨着他。
冷静发现他说他爸自杀的事时,他的眸光有些许轻颤,并下意识地垂下眼睑,而他说到狙杀妇孺时,虽心有愧疚,但眸光却坦然,无遮无拦。么看来,他更想回避和拒绝想起的事情,是他父亲自杀这件事,这件事给他带来痛苦和折磨远超过他自己的想象。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9点还会有一章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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