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着实是一惊,她知道肖露晴去了特警大队做采访,但是赵艳曾跟她说过,这些特警任务对外都是保密的,不可能采访到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顶多去拍摄些特警做训练的镜头,可显然并不完全是如此。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无论狙击手是谁,那都是狙击手的本职工作,与人质有何相干,就像她作为医生,无论她挽救了多少患者,这都是她的本职工作,根本不值一提。
可偏偏,肖露晴提了,除非这个狙击手与她有关。
冷静不想与肖露晴纠缠,她洗完了手,抽出一张纸,转身就走。
肖露晴倒是有一瞬的意外,不过她既然说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不打算停止的。
她道:“这人你认识的,等会不该好好敬他一杯,感谢一番吗!”
冷静的脚步顿住,她心里已有猜测,可当从肖露晴口中得知时,身体还是难以抑制地颤抖。
她转过身来,冷冷地盯着肖露晴:“你是采访而得知的?还是他私下告诉你的?”
肖露晴脸上的笑容越发地大了,她款款走了过来,走到冷静身旁,娇笑道:“我们媒体去采访这种特别案件,往往也只是能了解个囫囵。”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带着点嘲讽,然后扭着水蛇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
这个笑容,看在冷静眼里,极为熟悉,也极为厌恶。
高三寒假第一天补课,正是西方情人节。
那日大雪纷飞,她得了重感冒,但还是坚持去学校上课。
当她穿过走廊,走向教室时,听到有几个男生趴在走廊上交头接耳。
“是谁啊,胆子这么大,明目张胆地送了班花一枝玫瑰!”
“我知道是谁,是腾哥!”
“真的假的?你怎么知道?”
“我早上亲眼瞧见了,腾哥进花店,买了一枝红玫瑰!”
“若是腾哥,那我便服气了!”
“谁说不是呢,腾哥这勇气,佩服!”
冷静心底一片冰凉,脚有千斤重,一步一步地挪得好辛苦。
当她走到教室门口时,她一眼便看到了。
肖露晴课桌竖起的书本上,夹着一枝娇艳的红玫瑰,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红得像火,在入目全是课本资料的教室里,要多醒目,就有多醒目,或者说,是刺目。
她收回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却发现自己的课桌上,静静地躺着一朵鹅黄的迎春花,调皮地朝她眨着眼睛。
她不知这花是谁放的,但她知道,肖露晴的那朵玫瑰花,是费腾送的。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要去看那玫瑰花,可忍不住还是望了过去。
却刚好撞上肖露晴意味深长的笑,好像充满了嘲讽。
冷静走到饭店走廊的窗边,将窗户打开一条缝,寒凉的风涌了进来。
从肖露晴和费腾一起出现那时起,她就乱了心神,而刚才肖露晴的话,更让她彻底方寸大乱。
她自己作为医生就很是清楚,连他们医院有名的外科医生,在遇到自己亲属需要做手术的情况下,他们一般都会回避,毕竟在手术诊断过程中如果受到感情因素的影响,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同理,在她生死攸关之际,那个击毙歹徒救了她的英雄如果是费腾,那么显而易见,在他心里,她并无特别,不过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而已。
冷风迎面吹来,她却不觉得冷,身体上的寒冷,哪里及得上心底的冰冷。
可昨晚发生的一切还历历在目,尤其是那个拥抱,那触感,那温暖,难道这些也是错觉吗?
不对,绝不是错觉,他急促的心跳声仍仿若在耳畔、清晰可闻。
冷静心底又涌起一阵热流,不是也有人曾说过:如果我是外科医生,当亲人需要手术时,我不会委托任何人,必定亲自执刀。费腾他不是普通人,他一直都不是!
想到这些,冷静又激动起来,心潮澎湃,莫名觉得有些热,她干脆脱了外套,搭在手臂间。
所有的一切,她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打定主意,她的心绪也渐渐平稳下来。
冷静转过身,正打算朝包房走去,却瞥见转角往包房方向,费腾那熟悉的背影,她忙抬脚追去,到了转角处,却已不见他的踪影。
她默默叹口气,缓缓走向包房,推开包房门,一眼便望见,费腾正和肖露晴谈笑晏晏。
她移开视线,走向自己的位置,气闷地将外套搭在椅背上。
刘剑波忽地闻到一股清浅的香气,忍不住抬头去看,便见冷静身穿红色紧身毛衣裙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那身材真是好到爆!
他酒气上涌,便拿了分酒器,将她桌前的小酒杯倒满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举杯向她敬酒:“公主,来,我敬你一杯,祝你越来越美丽!”
冷静本欲拒绝,但眼角余光看到肖露晴脸色酡红,正笑得花枝乱颤,整个身子都快要倒进费腾怀里,她心里涌起一股酸意,正无处宣泄,便接下了那杯酒。
刘剑波微愣了下,他没想到清冷疏离又高傲的公主,居然真的接过了酒杯,顿时春风得意,一仰头,将酒给干了。
都说酒能解忧,冷静看了眼透明杯子里那晶莹剔透的液体,也仰头,一饮而尽。
“好,公主好气魄,好酒量!”刘剑波激动得一拍桌子,两眼放光。
在座的男同学见状,顿时不依不饶了,纷纷举杯邀酒。
冷静明白既然自己破了例了,就没有只跟他喝,不和他喝的道理,只得照单全收了。
不过她也没那么蠢,不会随便再干了,和对方碰碰杯,小抿一口,意思一下,若对方干了,非要她也干时,她就眨巴两下眼睛,笑一笑:“对不住,真是不胜酒力了。”
这方法还真是屡试不爽。
所有男同学都已和冷静碰了杯,唯有费腾没动静。
冷静脑袋已有些晕乎乎的,端着杯子,就朝费腾走去,到了他面前,她定定地直视他片刻,忽地笑了起来,那一笑,真如百花盛开,迷住了人的眼睛。
“来,费腾,老同学,我敬你!我最该敬的人就是你了!”冷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