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交融的房间里再次回归平静，放在书桌上的面已经被吃的干干净净，直到阻隔剂的味道缓慢冲散了周遭的燥热气息，床上的两个少年才松了手，躺在了一起。
经历过信息素躁动后，陆壹整个人还处于软绵绵的状态，红晕从脸上一直蔓延在了脖子上，眼角还是红着，一只手枕在头后，仰望着天花板。
江倦的状态和他没什么两样，身上的信息素掺杂了和自己高度匹配的omega信息素，得到满足后他脸上浮现出几丝餍足的神色，腾出一只手紧握着男朋友的手。
“哥，你想考什么大学？”沙哑的声音在江倦耳边缓缓响起，陆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了身，侧身面对着他。
江倦沉思了一下，说：“a大吧，国内也只有这个最好。”
“为什么不考虑出国留学呢？”
江倦想了想，最终找到了一个对他来说比较合理的解释：“国外没有火锅。”
“啊？”这是什么理由？
陆壹还是一脸懵，显然是没有想到男朋友会是这个理由，足足愣了半分多钟才反应过来。自从他和他哥去了小吃一条街后，他们就日渐沉迷正宗的火锅。
的确，国外没有正宗的火锅。
思考了半天，陆壹身神神秘秘的看向了江倦：“男朋友，我得告诉你一件事情。”
对方神情严肃，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江倦挑了挑眉：“嗯？”
陆壹盯着他，神情越发的严肃，缓缓开口道：“我的目标也是a大。”
江倦有些哭笑不得，伸手揉了揉男朋友的头发：“别皮。”
“那我们约定好了，一起称霸a大。”陆壹伸出了手指，在男朋友眼前晃了晃。
两个小拇指勾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变了谁就是王八蛋。
手指松开后，房间里再次沉寂了起来，谁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安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清楚听见。
今晚，两人都有心事。
过了许久，江倦才动了动，冷色的眸底浮现出几丝异样的流光：“你为什么不问问宋朝秦和我的关系？”
陆壹有些愣住，这几天他心里一直憋着这件事，但却没想到会是他哥先开口。
无论谁先开口，总会有人被伤害到。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下去，他哥不说也有他的道理。
“我相信我男朋友，更相信我自己的眼光。”
江倦伸手就将陆壹拉在了怀里，拼命的汲取着他身上的信息素。
过了许久，房间回归寂静，接着闷闷的声音响起：“16岁那年，我身上的后遗症加重，即使用了两倍的阻隔剂也能感受到omega的信息素，有时候甚至会间接性休克，于是我就住进了医院。”
“母亲和父亲特别的忙，所以后来他们找到了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一个护工alpha陪我聊天，那人就是宋朝秦。”
他似乎陷入了被尘封已久的记忆里，抱着陆壹的手情不自禁的收紧。
时间仿佛十六岁那个时候，一个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夏天。
急症室的红灯在持续了三四个小时后终于熄灭，外面等待已久的夫妇终于松了一口气，病房门被缓缓打开，许燕摘下了口罩，看向了满脸焦急的姐妹。
顾清脸色不是特别的好，长时间的不休息导致她看起来疲倦不堪：“小倦怎么样了？”
“手术是很成功，但他本来意识对自身抗拒很大，最近半年还是在医院住着观察。”许燕如实回答，“你们也别他着急，只要找到高度契合的omega信息素匹配，分化后遗症有百分之八十的机率被抑制。”
顾清点点头，依偎在了老公怀里。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很重，重得让人觉得待久了渴望外面的新鲜空气。
江倦坐在椅子上，静静的望着窗外，就像是一尊雕像一样，无论是谁进来他最大的反应也就是动一动眼睛，却是毫无其他的神色。
他到这儿多久了？
就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了进来的时间，醒来之后每天就是输液，检查，偶尔上上网课，要是运气好他还能有时间去医院的后院走走，不过那是极少的可能。
上午十点，病房门被人准时打开，护士端着今天要用的营养液走了进来，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穿着蓝色护工服的少年。
“你今天看起来气色不错，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少年的年岁和他差不多，只是矮了一个头，他进来的时候手上同样拿着个东西，像是一本书。
江倦挑了挑眉头，没有说话。
吊完点滴后，护士小姐姐嘱咐了今天该注意些什么，江倦一心只在宋朝秦手里的书上，十句话有八句话都没有听进去过。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道减淡了一些，他看着宋朝秦把一盆栀子花放在了窗台上，花朵的清新香味冲淡了病房里刺鼻的味道，很舒服。
“我听说你在初中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巧了我有个朋友也是。”
“那个叫陆壹的人？”
宋朝秦点了点头：“他这次中考比你高了一分，也是学霸级别的人物吧。”
江倦盯着窗台放着的栀子花，轻声说道：“巧了，我不是学霸。”
“是学神。”
宋朝秦微微愣了一下，但这几天已经习惯了这人偶尔的厚脸皮。
外表高冷心里却是不一样的跳脱。
“那个叫陆壹的，是不是要报考六中？”江倦移开目光问。
宋朝秦点点头：“是，我们约定好了一起去六中，总的来说他考任何一家学校都毫无压力，但是我和宋绛就不一样了。”
“为什么不趁着放假补习？”
宋朝秦脸上浮现出几丝尴尬：“生活所迫，我想多打一份工，今年年底的时候可以有时间陪他过生日。”
江倦愣然，心里滋生出几丝异样的情绪，问：“你喜欢他？他是omega？”
“嗯，小陆就像是我灰暗人生里的一道光一样，时刻散发着光，但他也是和你一样，分化以后体质极其的不稳定。”
对方脸上浮现出极少看见的喜悦，简单，纯粹。
江倦盯着他沉默了许久，眼前宋朝秦原本是个瘦弱的少年，但少年提起心中喜欢的人后整个人像是被注入了活力一样，笑容明媚。
不知道为什么，当对方提到喜欢的人是陆壹的时候，他心情不是怎么的好。
错了，是特别的不好。
宋朝秦将带来的新奇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一边整理一边说道：“以后有机会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学神之间的交流应该是很精彩。”
“好。”江倦轻声答应，他看着桌子上带来的练习题，最简单的理综五三，心中滋生出了一种迫切想要见到那个人的愿望，“宋朝秦，和我多讲讲陆壹的事情吧。”
“嗯？”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现在想来当时的这句话不过是在掩饰自己对一个素未蒙面的人产生轻微的悸动，也正是这份悸动，他才下定决心转校。
思绪被拉回，手里的温度依旧炙热，江倦注视着陆壹沉寂的面孔，握着男朋友的手紧了些。
房间里吹进几丝微风，在入夏的夜晚里有了几丝凉意，四周依旧寂静。
接着，有一道声音传进了江倦耳朵里：“404也就是这么产生的吗？”
江倦轻轻的嗯了一声，继续说：“宋朝秦为人很好，经常和我说一些关于你的事情，也说了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子，渐渐的，我的意识被这些事情所占据，那时候已经出现了404这个人格。”
“夏天快要结束的时候，我突然想出去看看，于是他瞒过了所有医护人员推着我去了外面，新鲜的事物让我特别的开心，宋朝秦也说等他打工结束后就会去给你过一个惊喜生日，但是我们遇见了车祸。”
听到这里，陆壹的手微微紧了些。
江倦知道男朋友在害怕些什么。
他缓缓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的还是那个少年决绝推开他的模样，嘴边依旧念叨着要好好照顾陆壹，一个和他素味蒙面的人。
“他为了救我即使推开我的轮椅，这么一躺下就再也没醒过来，医生说他已经成了植物人，随时可能醒，但也有可能一辈子就沉寂在梦里。404的彻底形成就在宋朝秦昏迷后的第三天，我那时在医院对所有子人格的把握特别的弱，尤其是强势的404。”
简单的来说，404的主观意识就是来自于宋朝秦，在潜意识中他就是宋朝秦，所以才会透露出和对方相差不大的举动。
陆壹感受着手掌心传来的炙热，只是静静的倾听着男朋友的坦白，脸上没有流露出过多的神情，哪怕是他现在表现得只有一丝丝的难过伤心之类，江倦的情绪就会在顷刻之间崩溃，彻彻底底。
说是不难过是假的，但心里更多的却是愧疚自责，他摇了摇头，试图抛开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移了些位置靠在了男朋友怀里。
“你…”江倦小小的震惊了下，坦白之后陆壹的主动靠近无疑是告诉他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我挺庆幸的，庆幸在最容易悸动的年龄遇见爱情。”陆壹窝在怀里轻声开口。
江倦低声笑了笑，反手搂紧了陆壹的腰。
“我爱你。”
my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