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宁然找的那两个小青年速度也很快。
拿到宁然的信,接着就去了县城的邮局,填好地址缴纳费用将信给寄了出去。
出邮局时,两个中的那小胖子心里十分的忐忑。
转头问身边的高个子:“赵哥不是说,他回去后,让我们这边的人不要联系他?那我们这样做,算不算是违反了赵哥的话?”
他其实更想问的是,万一赵哥因此揍他们怎么办?
他们这小身板可受不住赵哥的拳头。
高个子嘴角直抽搐,不是很确定的道:“这……这属于特殊情况,这哥应该不会计较。”
小胖子:“……”
他并不是很信。
高个子也许是为了安慰自己,声音又大了些,给自己打气。
“好了,那宁然跟赵哥不是朋友吗?赵哥走时还嘱咐我们,让我们不管宁然跟她那个叫温什么的朋友提出什么要求,都尽量满足呢。是宁然自己要求我们寄信的,我们可没做错什么。”
“对,没做错什么!不算暴露赵哥消息!”
小胖子嘀咕道:“可是,赵哥也没告诉宁然他住哪儿,家的地址啊。这是不是说明,赵哥不想让宁然知道他家?”
高个子:“……”
他们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
其实信寄出没多久,远在省城的赵天岭就收到了信。
彼时他早早起来出门晨练,锻炼了一个小时回去,大院的警卫员见着他,正好叫住他。
“赵少爷,您的信!”
他的信?
从来没收到过信的赵天岭一时没反应过来。
还是那警卫员热情的拿着信过来,一把塞赵天岭的手里。
“昨天晚上就到了。但昨晚您家里不是没人嘛,回去也挺晚,就没来得及通知您。”
赵天岭眉头紧拧。
他很快回过神,对警卫员道了句谢,就拿着信往里走,面上神情沉的仿佛能滴出水似的。
后面的警卫员嘀咕道:“怎么收了信还不高兴呢?”
赵天岭很快回到他家里。
赵家很大,但赵家人都没有雇保姆佣人的习惯,只是固定时间找人来打扫家里,其余时间,赵家并没有什么外人,也安静的很。
赵天岭进了门,在玄关处换上拖鞋进去,又快又稳的到沙发前坐下。
他顾不上喝水解渴,直接拆了信看,眉头皱的越发紧。
这些年来,赵天岭除了在省城待,就只待过那小县城。
他在省城这边的朋友,有事直接给他打电话,绝对不会写信,也就只可能是县城那边寄来的信。
想到这儿,赵天岭的神情也冷了些。
他明明叮嘱过县城那群人,为防暴露他的行踪,只能他主动联系那边的人,不能那边的人来联系他。
要是让赵家的那些死对头知道,进而循着消息顺藤摸瓜查过去,查到他这些年在县城都做了些什么,那他这么多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
但当目光落在信纸上时,赵天岭却怔住。
写这封信给他的人……竟然是宁然?!
赵天岭半眯着眼,往下看。
信里,宁然将他走后发生的事,简单写了遍,最主要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们的五校联考,宁然同时拿下五校联考的五校第一与级部第一。
看到这儿,赵天岭有些心惊,倒不是因为宁然的五校第一,而是宁然考的分数。
据他所知,这个分数,已经足够引起省城非常大的重视了。不过想到那是宁然,赵天岭又觉得,似乎没有多么意外了。
下面,就写到了温涵涵的事。
赵天岭眼中多了些认真。
他仔仔细细的看完,不由低声笑了几下:“小妮子考的不错,值得表扬。”
想到温涵涵可能会有的模样,赵天岭面上笑意愈深,要是他此时还在县城,只怕那小妮子早已忍不住过来跟他要奖励了。
再往下看,赵天岭就看到了宁然要说的第二件事,梁正英决定要办拜师宴。
其实宁然也就一句话带过,告诉挺有时间就回去参加,温涵涵也很想他。
但赵天岭的目光落在那短短几行字上,神情凝重了些。
梁正英竟然要办拜师宴?
这消息一经传出,那省城这边岂不是要……
不知何时,赵天岭面前坐了位中年男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赵天岭的异样,瞥他一眼:“臭小子,看什么呢?”
赵天岭吓了一跳,“爸,你怎么过来也不吱个声呢?”
赵爸爸瞥眼他,没说话。
赵天岭默了默,就将信纸叠起来放进裤兜里,摆正神色:“爸,没什么。”
赵爸爸的一只手摸上旁边放着的鸡毛掸子。
赵天岭面不改色的改了话:“朋友给我寄过来的,说了些有意思的事。”
赵爸爸冷哼:“你还有朋友跟你好?”
赵天岭觉得冤枉:“爸,你是不是对你儿子我有什么误解?好歹你儿子我也玉树临风,仪表堂堂,有情有义,怎么就不能有个关系好的朋友了?”
赵爸爸淡然道:“为非作歹,打架斗殴,好凶斗狠,你没干过?”
赵天岭小声嘀咕:“那不是你支持的吗?”
赵爸爸的手再次摸上了旁边放着的鸡毛掸子。
赵天岭只好改了话:“是是是,爸说的都对,是儿子的错。”
此时赵天岭和赵爸爸正坐在赵家的客厅里,父子俩面对面坐着,又面面相觑,怎么看对方都是一副嫌弃样。
赵天岭踌躇满志暗搓搓想把那根鸡毛掸子抢过来。
赵爸爸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家儿子最近又皮痒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瞪了对方好一会儿工夫。
最终在赵天岭已经在脑子里勾勒好详细万无一失的计划,并能保证七成以上成功率的行动后,二楼楼梯走下来一个人,终止了父子俩这无聊的活动。
那是一个年过四十但依然面容姣好的妇人,生的眉眼温柔,精致温婉,有种江南女子的小家碧玉,举手投足间都是自然而然的端方得体。
她见赵爸爸和赵天岭两相对峙还愣了下。
站在楼梯口,扶着护栏,她叫了声:“阿岭,你在做什么呀?”
赵天岭和赵爸爸都是一怔,连忙站起来。
赵爸爸转头看见她,眼睛一亮,忙朝她走过去,面上下意识的浮现出温柔:“小梦,你醒了。”
那正是赵天岭的母亲。
但是,赵母见到赵爸爸往她那边走去,面上却露出一丝惊慌,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你……你怎么还在这儿?这是我家,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赵爸爸的脚步停住了。
他愣愣的看了赵母几眼。
而后沉默的站在原地,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面上的表情沉沉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克制的握紧。
赵爸爸沉浮官场近二十多年,周身气势本就非常人可比。
当他沉下脸什么话也不说时,眼睛深黑晦暗,眼神利的像是要把人吃掉,更加吓人。
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和赵爸爸的相貌有七八分像,赵天岭更是有和赵爸爸如出一辙的厉眸,父子俩生气都是像的,一样吓人。
赵母这时就是被赵爸爸吓到了,惊慌更甚,身体下意识的后退直到紧紧靠在护栏上,双手抓在上面,害怕的喊:“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啊?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进我家来了?”
她朝赵天岭小心翼翼的挥手:“阿岭,你快过来,这人肯定是个坏人,他会伤害你的,你到妈妈这边来!”
赵天岭暗道一声不好,以手撑着沙发直接翻出去,几步冲过去。
赵母瞥见沙发上的鸡毛掸子,连忙道:“阿岭,你等等,把妈妈的长剑拿过来,妈妈会使长剑的,现在会使了好多,肯定能保护你的!”
赵天岭的脚步顿时停住,和赵爸爸交换了一个眼神。
父子俩都在对方的眼里看见了悲痛和心疼。
赵天岭听赵母的话,也知道赵母指的就是鸡毛掸子,重新返回去拿起鸡毛掸子过去。
一靠近赵母,赵母就立即抓住了鸡毛掸子的一角,一把将赵天岭拉到身后,忌惮又害怕的盯着赵爸爸。
赵天岭顺从的听着赵母的话。
站在赵母的身后,赵天岭陡然发现,他已经很高了,比沈母高出了不少。
赵母站在他的面前,已经显得很瘦弱,再也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挡住他的视线,隔离那些血腥又肮脏的现实。
在他这个角度,甚至能看到赵母耳后有一些在逐渐变成白色的头发。
赵天岭心中一痛。
他的目光与赵爸爸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都清楚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阴鸷,愤怒,恨意,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