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豪门 > 擅长逃跑的朝日同学 > 125、一百二十三[我无可奈何的]

125、一百二十三[我无可奈何的](1 / 1)

朝日以为自己会非常难过,她大错特错。

大意了,没有闪,她一对上那双眼睛就心想完蛋了,练了好长时间的四之型富冈义勇也没来得及使出来,直接眼前一黑就入了梦。

这个鬼的血鬼术非常离谱,居然会让做梦的人知道自己在做梦,不过这也可能是梦中梦,类似这个知道自己在做梦的自己其实也是在梦中的套娃设定,朝日弄不太清楚。

但她现在感觉,真的非常好。

就像是头上罩着的纱帘一下子被揭开,重度缺水的人跌进了河里,眼睛在看到那个一身白的人形的瞬间,脑子就清醒了。

白衣服染成红色,全身上下几乎不剩一块好骨头的,十六岁的朝日心满意足地站在一边,看着四岁的朝日满脸茫然地抓住了鹤丸国永的衣角,在他雪白的衣服上留下一个五彩斑斓的脏手印。

雪一样干净的太刀完全没发现这件事,高高兴兴把她抱起来,他那个时候从时之政府出来,兜里穷得叮当响,用的是最简单的柠檬味道洗衣皂,混合着阳光的气息,便宜但是非常好闻。

她有一点羡慕那个时候的自己。

“你为什么要带我回家?”那小女孩问道,她不爱开口,但话却说得很利索。

“因为哥哥喜欢朝阳呀。”穿着白t恤白裤子,看起来只是一个异常帅气的邻居家哥哥的鹤丸国永贴着她的额头,笑眯眯地说。

十六岁的朝日看了想报警。

四岁的她也完全不相信这鬼话,但那个时候她脑子里什么东西都没装,根本无所谓自己会被怎样对待,挣扎都懒得挣扎,乖得像个木头娃娃。

只是因为这个人太好看了,笑起来,说起话来的样子太符合心意了,所以没有忍住,很恍惚地又问了一句:“我需要做什么吗?”

这真的是我可以免费跟着的人吗?

太刀愣住了:“这么喜欢我啊?”

随着女孩一言不发点头的动作,白发金眼的付丧神嘴角简直要飞起来。

“这真是风水轮流转啊源朝阳!”他乐不可支地戳小孩脸颊:“没有,什么都不需要做,就记住你现在这个心情,保持住就好了!”

远比那个时候更狼狈的朝日眼巴巴地看着,只有一点羡慕她。

“不过现在的话,已经很累了吧?”

鹤丸国永伸出空着的那一只手来轻柔地顺了顺小孩乱糟糟的头发,然后遮住她的眼睛,敷衍地哄了哄:“睡吧睡吧,醒过来就到家了。”

他完全偏离了朝日记忆里捏她脸捏了一路的轨道,做了一个拥抱的姿势,一点点大的小女孩就轻飘飘地消失在他怀里,他的目光抬起来,放到更远的地方,轻轻地落在朝日身上。

两个人有完全相同的发色和瞳色,如镜面一般站着,朝日茫然地看着太刀揉碎了晨光的眼睛里映照出她的样子。

鹤丸国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手足无措的少女,张开双臂很无奈地笑起来。

“红白都凑齐了,你现在比我像鹤啊。”

朝日连滚带爬地摔进了他怀里。

所有半小时前像个傻子狂战士一样和猗窝座正面硬杠的战损,呼吸使用过度的眩晕,失血的后知后觉的寒冷,还有深入骨髓的难受和想哭的感觉都在被抱住的瞬间冰消雪融。

绽开的皮肉层层叠叠地合回去,身体的每一处疼都被细致地抚平,消散疲惫,治愈伤痛,甚至连衣服都变回了干干净净的样子,朝日懒洋洋地趴着,一切黑暗和寒冷都离她远去,她现在无忧无虑,一身轻松,像一个纸片人。

她舒服地想叹气,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服下的身体又暖站得又稳,抱着她的人胸膛震动:“怎么样,吓到了吗?”

“吓到了,以为要把自己的生平看一遍了。”

“酸了吗?”

“酸了。”

“我就知道你要酸了。”

她看着梦像抱着个玻璃球,连凑近都不太敢,可怜兮兮地站在一边,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付丧神的身体就自发地脱离了他的控制。

名叫鹤丸国永的付丧神在他的人类身上留下的,是一个融合了一半他的神格和力量的印记,他生怕这孩子运气不好,转成了一个什么都不会灵力也没有的傻孩子,到了新的地方被人欺负,就留下了这个印记,而且蓄谋已久地凭借它改变了她的外貌,把她的新身体调整成了自己的样子。

“干涉血鬼术的话,它会不会消散得更快了?”

“会啊,毕竟是不可再生资源嘛。”

朝日开始生气了:“你是故意来找茬的吧?”

“那倒也不是,”付丧神诚恳地说,他看上去还是一副轻快的样子:“但你一副很想见我的样子,我就没有控制住我自己。”

“好吧,”钱都花出去了,现在再纠结是给谁花的也没什么意义:“那你对接下来该干什么有头绪吗?”

“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太刀笑嘻嘻地看着朝日:“我刚试了一下,这家伙的血鬼术还挺方便的。”

他随便地打了个响指,朝日从前非常熟悉的高楼大厦小巷子小院子就凭空填满了他们脚下的地面。

他们像从来都没有事情发生过一样度过一天。

离家很近的那个小公园里开着春天的花,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在开小型漫展,巫师打扮的女孩们戴着格兰芬多的金红色薄围巾分发很贵的比比多味豆,朝日连吃了四颗都是鼻屎味的,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是谁在搞她。

“怎么样,是不是久违地感觉到了恶作剧的快乐?”

朝日掰着鹤丸的脑袋把剩下的一整袋都塞进了他嘴里,感觉到了变强之后的快乐。

他们走过早樱飘落的鹅卵石小道,天空湛蓝如洗,空气中飘着棉花糖的香甜气息。

“你干嘛在你的印记里留一个记忆删除术式啊?”

“怕你因为太伤心了自寻短见,浪费我好不容易给你弄到的转生机会?”

“……完全没用啊。”

“是啊,我也没想到你能这么固执。”鹤丸随手摘了朵花放在朝日头顶:“喝豆浆吗?”

“喝。”

日本早饭都太正经了,朝日有好几年没喝豆浆吃烙饼度过早上了,太刀非常懂她在想什么。

早餐店的阿姨灵活地穿梭在四张桌子间,一回头就看见了朝日,她变回了从前黑发蓝眼的样子,阿姨愣了一下:“小鹤和朝阳?好长时间没来了哎。”

蒸锅的雾气一瞬间氤氲了少女的面容,她眨了眨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上午朝日打游戏。

她太久没有摸到手机了,登陆自己的月球账号居然还领到了回归奖励的额外圣晶石,卡池up的是她一直也没有抽到的旧老婆艾蕾,他们坐在洒满阳光的地毯上靠着床,鹤丸国永帮她抽卡,抽了六百石,哪吒满宝了。

“…………”

朝日盯着太刀无辜的脸:“不是说血鬼术很方便吗?”

“一发入魂的话不是很没有真实感吗?”

“我平时果真有这么非吗?”朝日茫然,但无所谓,她打算氪金。

终于看到彩光金枪且不是迦尔纳之后,她慢吞吞地站起来,走到厨房去看鹤丸在做什么。

长了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样子的日本刀围着小黑猫围裙,动作娴熟地做糖醋排骨。

朝日从后面抱住他的腰,太刀笑嘻嘻地叉给她一块哈密瓜。

“我是个做饭天才,”他表情严肃地坐在桌子前,开始每日的饭前自夸:“这是小光看了都要竖大拇指的程度啊!”

朝日咬了一口排骨,附和得真心实意:“嗯,鹤丸很努力了,比起我也就差那么一点点吧。”

她全吃完了。

两个人一边吃饭后甜点哈密瓜一边一起洗了碗,然后一起躺到了窗户边上铺着软垫的老太□□乐椅上睡午觉。

朝日比之前长大了一点点,险些把鹤丸挤下去,两个人头碰着头裹在毯子里,四肢交缠在一起,椅子被他们的重量压得嘎吱作响。

有很轻的风透过窗棂扫动女孩的发丝,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周围可以用来当作武器的东西只有枕头和毯子,被付丧神柠檬味的便宜洗衣皂气息围绕,鹤丸国永握着她的手,他们一起沉沉睡着。

朝日在梦里做梦,梦到自己八十二岁的时候做鹤丸国永的奶奶。

醒过来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染红了半边天空,朝日也套了件白t恤,出门吃便利店的小面包和关东煮。

便利店门口的长毛猫记得鹤丸但是不记得她,朝日损失了一个最便宜的蟹肉饭团,只摸到了一下。

沿着路灯的光一路往回走的时候好像以前付丧神接她放学,定番是“在学校过得怎么样?”

“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不太好,比我抽卡还倒霉,”朝日摇头:“相比较起来我觉得直接死在梦里更幸福一点。”

“哎?!真的吗?”鹤丸瞪大眼睛:“没有一点高兴的事吗?”

“高兴的事情要和你一起做才会觉得高兴。”

“…………”付丧神垂下脑袋,朝日听到他说怎么办,教育过头,开始下克上了。

晚上朝日和他一起拍了照片,虽然照片带不出梦境等于屁用没有,但两个人都兴致勃勃。

她躺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薯片吃,鹤丸国永给客厅里整了两台电视,一台放春节联欢晚会,一台放红白歌会,此起彼伏,异常热闹。

日期都错乱了就索性放飞自我,晚上隔壁的公园里放了整一个小时烟花。

朝日耳朵都要听聋了,她坐在阳台上手脚并用地抱住付丧神不撒开手。

“真的没有一点高兴的事吗?”太刀安静地坐在她身边,灿金色的眼睛里含着笑意,烟花绚丽的光痕拖着长长的尾巴从他眼睛里划过去。

朝日沉默了好长时间。

“……只有一点。”

藤袭山绵延没有尽头的紫色花朵;危机四伏的万世极乐教里木村早季对着她微笑;和艾萨克和米莉娅一起在火车顶看到的日出;拉着灶门竹雄从无惨手下逃跑时,天地悬于一线的波澜壮阔;月光下红发的男人高举双臂,他说我是一个永生不死的男人。

还有变成鬼也只想给别人一个好梦的小孩子,他非常努力地想活下来,每一个美梦里都有顺利长大和喜欢的人结婚的姐姐。

还有失去亲人,日以继夜被寂寞和伤痛折磨,却始终努力把自己比较温柔的那一面露出来给她的鬼杀队。

还有鹤丸国永。

白发金眼的付丧神被自己的血染得通红,心口的位置却像是献祭一般燃起温暖的白光来。

「我祝福你,一直看着你,永远爱你。」轻快温柔的男声贴着她的耳朵响起。

「你什么都不缺,源朝阳,高高兴兴地好好活一辈子,去看更广阔的世界吧。」

于是她努力地活着,想要让那个人看到她就觉得高兴,拼命地努力了,却在第一次真的重新见到他,以为自己能说好久不见的时候,意识到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为什么时空溯行军那个时候要来打我们啊?”朝日侧头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鹤丸叹气:“我们比较倒霉吧。”

“别想着这个了,就让它过去吧。”付丧神摸摸朝日的脑袋:“来好好地做个约定吧。”

“之前是我考虑得不详细,不是你一根筋——”

“……喂。”

“好吧好吧,总之我也不是什么魔鬼,看到你勉强自己,良心就开始痛了。”

太刀垂下他雪白的眼睫毛,神色温柔地低头。

“我也没想到你摇的这个世界这么吓人,总之,做你想做的事情,在没死的时候,好好享受人生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靠你这个神印?”

“哦那个过个一年半载大概是会消散的。”

“那你说的什么玩意儿。”

“付丧神和人不一样,消散了之后变成灵力,四舍五入只要你还记得我,我就会陪着你的。”鹤丸眨眨眼睛。

“那不还是死了吗?”

“……是啊。”

这个人平静而毫不避讳地向她展露出残酷的现实,却又希望她能继续走,得到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你就这么喜欢我啊?”最后少女这么问。

“是啊,全世界最喜欢的就是你了。”

付丧神看着她微笑,喜欢太轻了,他在这个人类身上投注所有的感情,如果她想,他可以是她爸爸,她哥哥,她的朋友,她的恋人,她的刀与盾,他本来准备好用付丧神漫长的时间看她这一次平安地变成老婆婆。

“那好吧。”朝日叹气。

她迎着朝阳站起来,四岁的她什么都不关心,连话都不爱说,鹤丸国永用了很长时间来告诉她活着很有意思,他很期待她长大,而这一年她十六岁了,活了超过十二年很多的时间,吃了许多苦,也交到了朋友,变得很厉害,看起来是个可靠的人了。

给她奖励的人抱住她低下头去,满含珍重却轻如羽毛的吻落在她唇上。

“是要自杀才能出梦境吗?”

“原本是的,但你现在有我呢。”白发金眼的太刀在阳光下露出得意的笑容,那是独属于鹤丸国永的轻快狡黠,一如第一天见到的那样。

“只要往前走,走到太阳升起来的地方就好了。”

“好。”

少女从阳台上跳下去,付丧神在高处向她的背影挥手,她站在阴影里抬头直视太阳,泪水在那些过分耀眼的光里夺眶而出。

当温度和光明全然包裹住她的时候,朝日从梦境中醒过来。

祢豆子挡在她身前,少女模样的鬼滚烫的血液洒落在她身上,她在黑暗中握住刀,感受着疼痛重新流散到四肢百骸,撑着地面站起来,摸了摸鬼的头。

“嗯,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去找你哥哥,剩下的交给前辈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说再见的必要,因为他早就已经不在了。

鹤丸消除朝日的记忆,是想让她忘掉过去,像个新生的人一样好好生活的,没想到来的地方也不对,还背上了召唤,孩子真的受了很多苦,世事无常。

怎么说呢,自闭是一定会自闭的,外面看起来不错内里也在自闭,但最后也总会好的吧,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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