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这是......什么情况？”
沿着明显有着人类痕迹的林间道路离开森林的莫白芷和鹤丸，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们设想中应有的人类聚集地。
只不过看那黄土铺就交错相通的田间小道，石块土坯建造的低矮房屋，街头不时跑过的鸡犬，道上行走的男女颜色暗淡款式老旧的和服，稀奇古怪的发髻，俨然一出年代剧的拍摄现场，没有半点现代科技存在的影子。
这根本不是他这一世的身体所处的那个时代。
不止是地点发生偏差，连时间都被搅乱了吗？
莫白芷心中油然而生这样的念头，越发感到事情棘手。
就在这时，远远看到一个头上扎着小辫，衣衫破旧的可爱女孩朝着村外走来的他扯了扯同样也在发怔的鹤丸袖口，“过去问问那个女孩吧，总得先把我们目前身处的时代和地点弄明白。”
鹤丸点了点头，迎着女孩的方向走去。后者完全没有料到到她会在去森林里找食物的路上突然被人拦下，再一看那个陌生白发青年身上斑驳的血迹，顿时怯怯地往后退了几步。
“呀咧呀咧，我是吓到这孩子了吗？可我还没来得及恶作剧呢。”和本丸里的短刀们感情深厚，自认为很受孩子欢迎的鹤丸觉得有些小受伤。
像是从鹤丸无奈的微笑中感受到了几分安全感，小女孩也意识到方才的举动十分不礼貌，又小心靠近了他。同时也发现了在他怀中静静躺着的，右脚被树枝和绷带固定着的莫白芷。
“！”
小女孩的眼睛猛地张大，她仿佛一下子明白对方询问自己的原因，立刻转身指向村子南边的一栋小木屋，比划着类似“伤口”还有“包扎”的动作。
这个孩子，原来不会说话吗？
他们二人心中同时意识到这一点。
“那里，有医......大夫？”
仔细观察着小女孩举动的鹤丸猜测着她想表达的意思。
听到鹤丸问题的女孩眼眸微弯，露出了明媚的笑容，使劲点了点头。
“多谢，帮大忙了。”
鹤丸清楚自己毕竟不是精于此道的专业人士，帮主殿临时处理伤口还行，要让对方尽快恢复，避免感染，还是需要经验丰富的医生。注意到小女孩落在主殿右腿上难掩担忧和关切的眼神，他的心中泛起淡淡的暖意，对她的好感直线提升。
可惜自己的那些宝贝【比如恶作剧道具，恶作剧道具还有恶作剧道具】都被留在了本丸，不然他肯定不吝拿出来向女孩分享。
同样察觉女孩视线的莫白芷在口袋里掏出几颗包装精致的水果糖，放到了被他唤过来的小女孩手上，语含笑意地柔声说道，“这是谢礼。”
长到这个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糖果的小女孩怔怔地望着躺在手心里，被七彩糖纸包裹着的水果糖，以前躲在角落里见到村里有钱人家孩子拿来炫耀的，据说是从城里带回来的“宝贝”都被比成了渣渣。
这么好看的糖果，闻起来的味道也很香甜，一定很昂贵吧？
这样想着的她连忙又将那些糖递到那个看起来就很温柔的大哥哥面前，表示自己不能收下。
“你这孩子，哪有送出去的礼物又收回来的道理？”被她的举动逗笑了的莫白芷从她的掌心上取了一颗糖，剥掉糖纸后直接塞到了女孩嘴里。
“好吃吗？”
捧着脸颊眯起眼睛，感受着舌尖上甜美滋味，因而一脸幸福笑容的女孩让莫白芷沉重的思虑都放松了许多，对方旋即点头如捣蒜地表示肯定的架势更是使人忍俊不禁。
“喏。”离开前把用糖纸折成的蝴蝶一道放回糖果堆上的莫白芷冲着小女孩眨眨眼睛，“好孩子就要多笑笑，很漂亮呢。”
****
“主殿真是狡猾。”
一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心中吃味的鹤丸方才鼓起脸颊，声音闷闷地抱怨道。
凝神细听道旁村民交谈的莫白芷不禁失笑，“我怎么狡猾了？”
“就是，就是——”一不留神就把心里话说出来的鹤丸眼神乱飘了片刻，最后方才破罐破摔地开口回道，“我来本丸这么久了，您都没有给我喂过糖果！”
关于这件事，他其实怨念已久。
本丸里的短刀们随随便便就能享受到的待遇——现在就连一个名字都不知道小女孩都可以，凭什么他这把太刀就不行，不公平，不开心，他要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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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
在鹤丸幽怨的注视下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莫白芷轻咳了几声，但嘴角还是控制不住地往上扬，“因为乱之前和我提起过，说鹤丸你对糖果这类的甜食完全不感兴趣，就像长谷部对牡丹饼一样，所以......”
乱、藤、四、郎
这才明白经常窝在主殿怀里朝他皮卡皮卡眨眼睛的那个小混蛋究竟做了什么的鹤丸额头上猛地爆出一个十字路口，在心里默默翻出小本本把这茬事记下后，决定将接下来一段时间内搞事【划掉】恶作剧的重心偏向粟田口。
“所以其实鹤丸你不讨厌糖果？”
“我对糖果并没有太大的偏好......但主殿您亲自喂的不一样。”
鹤丸十分耿直地回答。
就像是他初来本丸之时，主殿万屋之行中制作的那些饼干，之后又有哪个在场的付丧神没有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长谷部那家伙更是恨不得拿个祭坛供起来，每天早晚都要上香（？）问候几次。
审神者，是特殊的。
对每一位刀剑男士都是如此。
他们藉由审神者的灵力化形，生活战斗中的方方面面都里留下了对方的印记。不去理会时之政府那颇有点假大空意味“守护时空秩序”、“保护历史”的宣传，归根结底，刀剑男士诞生于世的意义，就是审神者。
因为本丸里那群喜欢甜食的短刀，每件衣服里都会放着几颗糖果的莫白芷摸出口袋里最后一颗糖果——还是葡萄味的，正在拆包装的他闻言，好笑道，“怎么，难道我喂的还会特别甜么？”
“这种事，不试试怎么知道。”
视线往下，鹤丸还没来得及分清自己究竟是在凝视那颗淡紫色的球体，还是被那只修长精致的纤细素手夺走了全部的视线，糖球便已经抵在他的唇瓣上。
下意识地张开嘴，在他将糖球含\入口中的同时，也亲吻到了对方没有及时退去的手指指尖。
那一瞬间鹤丸甚至疑心自己剧烈跳动着的心脏会不会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压根没意识到自己的手指差点戳进别人嘴里的莫白芷饶有兴致地等了片刻，等到鹤丸彻底感受到糖果滋味后才揶揄地问了一句，“是不是特别甜？”
“......是。”
这时才恍惚回神的鹤丸将糖球从左边移到右边，右颊鼓起小小的包，鬼使神差地说道，“要不主殿您也尝尝？”
“好啊。”
翻出糖纸看清楚商家品牌的莫白芷并没有注意到抱着他的刀剑男士陡然僵硬的身躯，“金田屋的水晶葡萄糖，下次去万屋的时候我多买一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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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村子南边的木屋里住着的大夫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浆洗得干干净净的月白和服，一丝不苟的花白发髻，丝毫看不出独居老人的困窘落魄，笑起来的模样很是慈祥。
将莫白芷和鹤丸迎入散发着草药香气的屋子后，她先是赞许了鹤丸包扎绷带的手法，紧接着又装了几包药，然后絮絮叮嘱了很多照顾骨折伤患的注意事项。向来爱闹喜动的仙鹤在这时候倒像是个听话的好学生，鎏金色的眼眸里写满认真，脸色肃然，不时点头应和几句，又或者提出疑问。
等到一切告一段落，看着鹤丸手上用牛皮纸装起来的十几个药包，莫白芷正要去摸钱包的手忽然僵在半空。
暂且不论现在究竟是什么年代，总而言之，信\用\卡肯定是还不曾诞生的概念——emmmm就算卡里躺着再多小判也没有用处。
也就是说，他，莫白芷，一个曾经在万屋挥金如土，让无数店家哭着喊着抱大腿的神豪，如今——
已经堕落成彻头彻尾的穷光蛋了！
连诊费都付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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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呈失意体前屈状的莫白芷经历过一场激烈的头脑风暴后，苍白的脸上忽然绽开一抹有史以来最光芒耀眼的美丽微笑——杀伤力之大，只要看不远处那位几乎看傻眼的某刀剑男士便可得知。
“请问，您这里介意打工还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