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三说得倒也没错，毕竟赌坊靠抽成赚钱，除非极特殊情况，否则赌坊都是不会亏钱的。
但道理归道理，大家都懂，却并不那么容易接受。
尤其大家眼看着只差一步，就能赚得盆满钵满、金山银山，但到头来却只能赚一点小钱儿，这种落差太大。
这不，小弟们显然并不怎么买账。
“赚钱是赚钱，不赚钱的那还叫赌坊吗？”
“可关键是如果在赌坊这种暴利行业，却赚的和去饭点洗碗当店小二之类的一样多，那还有什么意思？”
“就是啊，张老三你也别往什么上头推，咱们从来没见过什么上峰，一直是你管着咱们，我是不信有那么潇洒的上峰，这么大一个产业，从来不露一面的。”
“我也觉得，你自己做错了事儿，就自己承认呗，何必找这么个烂借口推脱？”
“我真都有点后悔跟你张老三了。”
“谁说不是呢，你瞧瞧你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一个是把赌坊选址选在距离武家很近的地方，得罪了武家；第二是没能及时和武家修复关系，直到后面花了大价钱，明明都是不必要的花销。”
“第三，就是搞什么‘十大状元热门人选’，乱炒作，把自己炒糊了；第四，就是现在这事儿了，明明都看了那本书，却愣是没发现任何问题。”
“真是不仔细回顾不知道，一回顾就吓一跳啊！张老三你这是完美的回避了一切大火赚钱的反向，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别说，真的挺灵异的，张老三你最近是不是撞邪了，要不咋这么背？”
“搞得我现在十分怀疑，赌坊真的还能赚钱吗？过几天不会再搞出些什么事吧？”
“艾玛，这话倒是提醒了我，那个啥，我不想在这儿干了，张老三，你把我这半个月的工钱结算了呗，我想离开了！”
“我我我，我也要走，也给我结算一下呗……”
说着说着，竟然成了大型辞职现场。
大略一看，竟然有一大半的小弟都打算及时止损了。
赌坊无论何时都有赌徒，即便是这个天刚蒙蒙亮的早晨，赌坊里也有不少人。
因此，张老三那边的辞职狂潮，顿时就吸引了大家伙的注意，和一片指指点点。
张老三生怕自己是‘十大状元候选人’一书幕后推手的事儿，被人不小心听了去，也怕这边闹闹疼疼，影响赌客们的兴致。
所以也顾不得辩解什么，这便立刻点了点头道。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是我走背运，影响了大家赚钱。”
“凡是想走的，都跟我到后院去领钱，不想走的就继续留下来维持赌坊秩序。”
“总之大家不要吵，赌坊不差你们那点工钱。”
张老三态度好，大家伙果然渐渐安静下来，不再闹了。
而且也正因为张老三态度淡定，让大部人的头脑冷静都了下来。
赌坊虽然错过了几个大赚的机会，但的确还没有到穷途末路的时候。
万一到现在为止，赌坊已经把所有霉运都度过了，以后要从谷底往上走了呢？
那他们现在离开，岂不是得不偿失？
所以犹犹豫豫、磨磨蹭蹭，最后只有一半小弟态度坚决的要脱离火坑，还是留下了一半继续跟随张老三的。
而自从扑克和麻将的专利使用权拿来了，赌坊这一整天的生意都挺不错，小弟们的工钱也并没有很多，所以张老三很痛快的结清了。
等忙活完这些，天也大亮了。
今天是四月十五，午时一到，朝廷就该公布会试结果了。
本来张老三一个大老粗，即便赌坊有不少相关的赌局，在家里等着消息也就够了。
但是连番遭遇挫折和小弟背叛的他，急需一些能提振士气的事情，激励自己，也是激励整个团队。
所以张老三决定，亲自带人去帝都看皇榜。
随便吃了一口早饭，张老三就带着几个人出发了。
因为万年县和帝都只见有大概一个时辰的车程，所以即便张老三几人辰时就出发了，等抵达帝都放榜处的时候，仍旧有些晚了。
好多对会试结果十分重视的考生或家属，从一大早宵禁结束，就赶来排队了。
所以张老三等人来的时候，只能排在最外围。
别说第一时间了解放榜结果了，他现在只能看到此起彼伏的人脑袋。
然而当他想退出的时候，却发现有比他来得还晚的，直接将后路堵了个水泄不通，他只能暂时待在这浩浩荡荡的队伍中。
终于，在张老三中暑缺氧之前，前方发出了一阵躁动。
“张榜了张榜了！”
“快……快让我看看我家公子在不在榜上！”
“别挤别挤，我也要看呢……”
“啊！我家公子上榜了，我家公子中进士了！真是太不容易了，我家公子考了整整三届啊，终于取上了……”
“我儿子也中了，而且排名还挺靠前，真是超出预计啊！”
“不是……那位大嫂子，这会试的排名顺序不按成绩，按的是姓氏笔画。不过能考中已经很厉害了，恭喜恭喜啊！”
“哎呀，原来是这样啊，瞧我这还闹笑话了，谢谢提醒哈！对了，你家公子中没中啊？你把手给我，我传给你点喜气，希望你家公子也能高中！”
“谢谢！我还在看呢，按照笔画数，应该就在这几溜了……哎呀，还真有，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那可真是同喜同喜啊！”
“同喜同喜，多谢你借我沾的喜气啊……”
“呜呜……我家儿子没中，只能再准备下一届了。”
“我家儿子也没中，可惜家里为了供他读书，已经欠了不少债了，今年又没考上，这可怎么办啊……”
榜单前，简直能将人生百态看个遍，而且大部分还都是be的。
毕竟近五千人参加科考，最终能取中的只有四百多人，不到百分之十的录取率，其难度可想而知。
没考中的才是常态，考中了的才是令人羡慕的少数。
张老三被或哭或笑的人群挤来挤去，吵得脑瓜人儿直疼，早上没来得及发泄的起床气，仿佛在不断积累。
然而就在这时，当大家伙基本都把最关心的、自己家公子/孩子的成绩看完后，显然就有闲心关注其他的了。
这不，就听一道嘹亮的嗓音从前排响起，“你们快看，那是不是顾家父子四人的名字？”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了热烈讨论。
“顾家？哪个顾家？是我想到的那个顾家吗？”
“废话，除了那个顾家，还能有哪个顾家热度这么高？”
“快让我看看顾姓考生的名字在哪儿？哦在这里！顾文杰、顾子清、顾子溪、顾子浩，天呐，这就是顾家父子四人的名字！”
“我康康我康康……我勒个去，还真的是！而且他们家的名字，似乎是没有重名的。”
“这岂不是说，顾家屌炸了天，在一届科考中占了四席？”
“太……太恐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