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水特别容易上厕所,可不喝又饿得慌。
虽然水并不管饱,但喝了水,胃里好歹有点东西,这些几乎排了一天队、没怎么吃东西的人,不至于那么难受。
因此,就见这间客厅里的人,一会儿一壶茶,一会儿一趟厕所,非常热闹。
而这么一折腾,再加上茶水的提神作用,一晚上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好在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时,一众身心俱疲的人,终于迎来了真正的曙光。
武家给的下马威这便算是过去了,大管家亲自将人带去了前厅,与武家家主一起用了个早饭。
哪怕面对一夜的折磨,这些人心里头再怎么对武家不满,眼下也不是逞强的时候,道歉、恭维一条龙,直把武家家主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然后把派头摆得足足的武家家主一高兴,才终于松口,接受了众人的致歉,同意他们获得扑克和麻将的‘专利使用权’。
只不过像张老三这种人,毕竟和早早前来拜山头的人不同。
如果签署的合同都一样,肯定有人要闹起来。
所以早早来拜山头的那批人签署的合同,按照江湖普遍的规矩来办,只需上交利用扑克和麻将所得利润的三成,而张老三这些人,则要上交六成。
而且别人是三个月一结账,他们是一个月一结账。
总之,心术不正,就要为自己的心术不正付出代价。
不过当然了,如果表现好,以后还可以提升合同等级,这都不是绝对的。
因此,纵然条款苛刻,张老三这些人,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签了下来。
等到一系列手续办完,已经接近中午。
武家自然是不会给他们提供午饭的,张老三等人离开之后,随便在街上买了点东西垫肚子,就立刻回了赌坊。
而赌坊拿到了‘专利使用权’,就立刻在门口放了几挂鞭,吸引一下行人的注意力。
从扑克和麻将爆火,也不过就是四五天的时间,热度还远远没有到下降的时候,街头巷尾有不少找不到组织,只能随意支个桌子或就地打牌的人。
所以张老三的赌坊一散出恢复营业的消息,就立刻吸引了一大帮人蜂拥而至。
望着人头攒动、恢复热闹的赌坊,张老三终于欣慰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些天营业额亏了不少,去武家拜山头又花了不少,还签了苛刻的合同,但只要有得赚就是好事!
更何况还有春闱那些赌局呢,那才是大头儿,这个月肯定还是能赚不少的!
张老三如是想着,一天一夜未睡的疲惫感,终于袭上了心头。
只见他对众小弟们摆了摆手道,“赌坊生意已经重回正轨,我回屋睡会,你们随意。”
而小弟们见赌坊生意扭转,重新看到了荷包鼓起来的希望,则充分展现了一个合格墙头草的水平。
“老大辛苦了,老大快去好好休息吧!”
“没错没错,这里有我们在,老大就放一百个心吧!”
然而张老三闻言,刚要放心去睡的小心脏,却是不由得就是一哆嗦。
正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个蠢货,他才不可能完全放心好不好?
一听这话,他睡意都消了一半,简直是世上最佳醒神标语……
不过张老三寻思着,最大的事儿都让他处理完了,短期内不可能再有别的危机了,所以就和大家摆了摆手,放心去睡了。
张老三困极,几乎脑袋刚一沾到枕头上,就立刻睡着了。
但是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好,像是冥冥中有种预感,总觉得要出事儿似的,噩梦连连。
终于,张老三被一场噩梦吓醒,醒来之后,只觉自己像是被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不光衣服湿透了,褥子和夏凉被也潮潮的,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而且外面也不知道在吵些什么,声音大得很,震得他本就胀呼呼的脑袋,更加头疼不已。
“搞什么!”
张老三粗暴的蹬开被子,把湿衣服一脱,随意披了件干爽的衣服,就走出了房间。
张老三是直接住在赌坊的,推开门就是赌场。
虽然一扇门板,起不了太大的隔音效果,但总归是有一定效果的。
这不,张老三推开门后,铺天盖地的吵闹叫喊声钻入耳膜,仿佛要把他的脑子震碎。
很是适应了一会儿,他才走进其中一个闹腾得最欢的人堆,拍了拍一个小弟的肩膀道。
“喂,这怎么回事儿,大家怎么不赌钱了,都蚂蚁似的糊成一堆了?”
“呀!老大你醒了呀!”那小弟见张老三醒了,顿时狗腿的解释起来。
“是这么回事儿,今儿中午,就是老大您刚睡下没多久,世面上突然出了一本书,是为顾子清和顾子溪造势的。”
“小的不识字,小的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儿,就是听别人说,好像写的挺好的。”
“这不,赌坊里有几个认字的赌友,正给大家伙念呢!”
“给顾子清和顾子溪造势的书?”张老三闻言,心里头顿时咯噔了一下。
按照刘氏的吩咐,他这一阵子借‘十大状元候选人’这本系列书,一直在打压顾子清和顾子溪。
效果显然是不错的,押顾氏兄弟的赌注,明显被稀释了。
到时候结果一出,无论顾氏兄弟俩谁当状元,他都能利益最大化。
正因如此,他那‘十大状元候选人’中,并没有选取顾氏兄弟的任何一人。
不成想却有顾氏兄弟的死忠,居然帮他们出书了!
张老三吃过一次武家的亏,现在变得小心谨慎起来,立刻吩咐道。
“去给我买一本回来,我要亲眼看一看这书究竟怎么个好法儿。”
“另外,再去调查一下,这本书究竟是谁写的,是不是故意跟咱们作对。”
“好的老大!”小弟立刻领命,尤其见张老三脸色不好看,显然也意识到了这本书对他们赌坊的影响,不敢怠慢,以最快速度办好事情回来了。
“老大,这是你要的书,小的特意高价从黄牛那里买来的呢!”
“至于作者,笔名叫鸿鹄居士,具体是谁并不清楚,和咱有没有仇,暂时也不清楚。”
“不过小的已经让人留意着这方面的消息了,一有新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老大。”
“嗯。”张老三本来也没觉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出多少东西,他只是想看书上的内容。
张老三是识字的,但文化水平有限,匆匆看了一遍,不由得嗤笑一声。
“这什么玩意,这就叫写得好了?”
“嗯,是挺会夸人的,遣词造句挺漂亮,但是文章硬伤也不小,连最基本的对比衬托手法都不会。”
“咱们那些文章就非常注重对比衬托,把顾家兄弟贬得一无是处,他们这本不行……”
“而且最后一页还拽了首诗,什么‘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这都什么啊?又是愁又是化作尘埃泥土的,怕不是这些日子被嘲怕了,已经心态崩了吧?”